等方慕林回到村子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
這幾日天氣晴朗,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天邊竟也難得的漾著幾道晚霞,伴隨著遠(yuǎn)處村子上方冉冉升起的炊煙,倒是頗有一番山林晚景的安逸。
還未進村,方慕林就遠(yuǎn)遠(yuǎn)望見巫少陽此刻立在村口的樹下朝著一望無際的叢林注視。
巫少陽也很快就注意到了緩緩歸來的方慕林,等他走到村口的時候,便迎上前問道:“方兄此行可如愿尋回失物?”
方慕林忙謝:“托巫兄的福,終是尋回了,天色已晚,不知巫兄卻為何在此,難道是在等我嗎?”
巫少陽淡淡的笑了笑,“閑來無事出來走走,順便來此看你是否回來。我回村之時已告知殷將軍在下的那番見解,但是你也知道殷將軍素來討厭我,是決計不愿同我單獨談話的,所以我便只好在此等你回來一同去了?!?p> 方慕林聞言松了口氣,“巫兄你不要誤會,天傅脾氣就是這樣,他沒有惡意的。”
“方兄并無需掛心我們兩人的關(guān)系,只要不因自己私情而耽擱了公事,這些都不重要,你說對吧?”巫少陽言畢沖他一笑。
方慕林聽他說起私情二字,不禁眉頭微挑,轉(zhuǎn)而笑道:“雖說如此,但萬事以和為貴,還請巫兄多多包涵天傅的脾氣?!?p> “那是自然,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尋殷將軍商議一下早早做出決定吧?!?p> 方慕林點頭同意,兩人便一同向殷天傅留宿的那戶人家走去,路上方慕林又問道:“巫兄貌似精通陣法之術(shù),那靈禁想來也是高深的陣術(shù),而你卻能對其加以修補,想來巫兄也并不簡單?!?p> 巫少陽卻是從容笑道:“這乃是家傳之術(shù),加上我體質(zhì)同常人有些不同,所以修習(xí)術(shù)法之類較常人要容易一些,也正是因為這樣,師父才讓我一同跟來。”
方慕林還想問些什么,卻見一個兵士見二人歸來便小跑上前,迎著他們?nèi)ヒ娨筇旄盗耍瓉硖旄狄娞焐淹砟搅謪s還沒有回來,便要派人去山中尋他。
二人來到天傅的住所,雖說主人家已盡量為他收拾干凈整潔,但畢竟是山野村戶,房間小的可憐,幾人也只好擠在小小的房屋之中。
殷天傅見方慕林平安歸來,已是臉有喜色,忙迎了上去。寒暄一番后這才開始商議,因為巫少陽要詢問車狡,因此車狡也破例加入了進來。
秘境中的一無所獲,加上一名兵士的殞身,殷天傅都?xì)w咎于巫少陽的辦事不力,所以對他便是愛答不理,方慕林見狀只好先開口道:“天傅,我先前已同巫兄在那靈禁之中搜尋了一遍,并無妖獸的蹤跡,也沒有什么可疑之處,巫兄卻突然想起車前輩此前的一番話,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便想來詢問一下?!?p> “干嘛聽他胡說八道。”殷天傅頗為嫌棄的說道,“既然查過了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不是就能回去交差了嗎?”
“不行。”巫少陽突然言辭決絕道,殷天傅見他這般說話,便有些生氣,“你說不行就不行?你要知道,這些可都是我的人,他們也都得聽我的?!?p> “我說不行就不行?!蔽咨訇柼Ц吡艘袅繄猿值?,神情也是變得異常嚴(yán)肅,這倒也是頭一回,就連慕林也有些驚訝了。
“那靈禁既然有了缺口,如果那妖獸已經(jīng)逃出做下什么危害世間的事,那對我們來說都是死罪?!?p> “你!”殷天傅已經(jīng)氣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哼!說到底不就是你師父又想到用什么妖法煉藥了吧?!?p>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跟著?”巫少陽絲毫不讓步,“如果殷將軍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就只能如實回報皇上了?!?p> “你威脅我?”殷天傅已然氣急,便要上前動手,卻被方慕林拉住。
“不敢,只是為皇上效力罷了?!蔽咨訇枤庀⒔z毫不亂,盯著天傅憤怒的眼睛一臉平靜的說道。
“天傅,不如聽聽巫兄的見解,如果真的有妖獸,而且已經(jīng)跑出去了,那確實不是一件小事?!?p> 殷天傅只好按捺住怒氣坐了下來,小聲罵道:“我爹這是給我找的什么破差事,讓這么多討厭的人跟著?!?p> 見事態(tài)如此,車狡也不顧天傅的阻攔上前說道:“車某也想問一句,那妖獸是否可能變幻人形并掩蓋妖氣?”
巫少陽回道:“掩蓋妖氣并不簡單,但也并非絕無可能,只是它又為何要這樣做?況且,這靈禁應(yīng)是古時神人親手設(shè)下的,用此來囚禁那妖獸,妖獸處于其間,便以為那里是整個世界,故而并不會曉得外界的存在,若是真的離開了此處,那只能是……”
巫少陽突然不往下說了,急得天傅直跳腳,問道:“只能是什么???”
車狡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只能是衛(wèi)祎將那妖獸帶走了?!?p> “那是什么人?”巫少陽問道。
“他是曾經(jīng)衛(wèi)承衛(wèi)將軍的結(jié)義兄弟,十年前,所有人都以為是衛(wèi)承同怪物同歸于盡,但是車某親眼所見,衛(wèi)承同他的手下都被怪物殺死,而衛(wèi)祎當(dāng)時亦是傷重,我本以為他必死無疑,誰知那時卻突然從天上緩緩落下許多星光,那些星光后來匯聚成一把長劍,而衛(wèi)祎便是用這把劍同那些怪物廝殺,可惜后來我也被怪物纏住,所以不知道最后又發(fā)生了何事?!?p> “是衛(wèi)祎將那些怪物殺死的?”方慕林突然插言,心道,如果這樣,那他也許會知道關(guān)于那些怪物的事,那便有必要尋機找他問個清楚了,又道:“如果是這樣,那他出現(xiàn)在此處就確實可疑了?!?p> “而且,”車狡繼續(xù)道:“前幾日在臨陽縣遇到他帶著一個怪異的小姑娘,我同她過了幾招,那姑娘怪力驚人,身手又敏捷,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女子?!?p> 殷天傅聽到這里,嚷嚷道:“我說車狡,你是打不過人家姑娘,便說人家是妖怪吧?!?p> “小少爺,若是別人我定不會懷疑,只是那姑娘跟衛(wèi)祎在一起,就很可疑。更何況連村里的人也說那姑娘是衛(wèi)祎從深山中帶出去的,這樣的深山,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怎么會一個人生活在此?”
殷天傅無話可說,只好在心中暗罵,又聽巫少陽說道:“若是果真如此,只怕叫衛(wèi)祎的那人背后一定有高人指點,那便是麻煩了?!?p> “你師父不就是高人嗎,還會害怕?”天傅有意嘲諷道。
巫少陽聽了,微微一笑,說道:“山外有山,保不準(zhǔn)有世外高手插手也說不定,更何況我們奉皇命捉拿妖獸,考慮周全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此番若是以個人感情耽誤了行程,到時候被圣上怪罪,那我們都要受到處罰?!?p> 殷天傅聽他屢番威脅,更加生氣,“喂,你——”
“天傅,當(dāng)務(wù)之急是早日尋到那妖獸回京復(fù)命,更何況我們從臨陽縣到此已過了八九天,若是再折回去尋人,恐怕也要不少時日,而且我們還不知他們?nèi)チ撕翁??!?p> 方慕林一言讓幾人都陷入了沉思,此行本就緊急,這樣一來又要耽擱不少日子,少不得要被說是辦事不力。車狡卻突然說道:“幾位莫要失望,當(dāng)日我看那姑娘可疑,便派了人偷偷跟隨,昨日收到信報,他們不日便會到達(dá)冀州地界。”
“如此便好辦多了。”巫少陽說道。
殷天傅卻責(zé)問道:“你竟然還背著我偷偷做這種事情。”
“少爺,老爺讓我跟著你不就是幫少爺思慮這些的嗎?”車狡冷冷一笑,回道。
殷天傅氣不過,臉色也更加難看了,“行吧行吧,明天就出發(fā)!看你們能折騰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