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山路。
崇山峻嶺中的山路。
一黑驢馱著一少年慢步走著，身邊跟著一個少女。
……
秦嶺廣闊，進(jìn)出難分，不過一般指進(jìn)秦川的為入，也稱入川，而出，則是下江南。觀湖學(xué)院在江南，最便捷也最快捷的方法是走水路。
這是常識，小小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環(huán)顧四周變得越來越茂密的叢林，又看了看驢背上的小劍。
她很懷疑他是不是不知道這一點，還有就是，要不是清楚他的為人，她也很懷疑他是不是要對自己行不軌之事。
跟著小劍已經(jīng)兩天了，開始是由小道轉(zhuǎn)入官道，對一切都感到新鮮的少女來說，走路并不是不能接受，且以她如今的練氣境界來說，走個十天半月都沒問題。
在正經(jīng)官道上也遇到過不少人，從中，少女只得到一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長得好像挺漂亮的。
在不知何人開辟的小道上行走了許久，環(huán)境越來越幽深的時候，小小不由出口提出心中的懷疑。
“我們這是去哪？”
小劍頭沒回的。
“觀湖學(xué)院?！?p> 小小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從包裹中掏出一份地圖揚了揚。
“這路好像不對呀。”
小劍停下，從自己包袱中也掏出一份地圖。
小小看著那比自己手中詳細(xì)得多的地圖，并湊近觀看到某條從官道岔開直沿某渡口而去的小道后，再無話可說。
……
小道大概很久沒人走過了，隨著深入，身前腳下開始出現(xiàn)橫生的雜草枝葉，雖還能察看到路的存在，可老黑驢是不愿走了。
黑驢不走，小小停下，在驢上失去焦距仿佛睜眼睡著的小劍回過神來，口上沒有什么表示，有氣浮起。
唰，唰——
攔路的雜草和樹木應(yīng)聲而斷，一片片的倒下。
黑驢和小小集體默了默，而后繼續(xù)前進(jìn)了，之后但凡有阻礙之物出現(xiàn)，都會提前被一道道劍氣推平。
黑驢好是不甘，小小好是羨慕。
……
夜幕。
小劍尋了處空曠之地。
黑驢吃了草喝了水后先行歇息下了，它很多年沒走過這么長的路，更何況還馱著個人，昨天的勁還沒緩過來，今天更是變本加厲的。
小小吃了些干糧，獨自尋思一會后，走到一旁，一邊回憶著今天小劍路上的劍氣，一邊拿起一根木枝舞了起來。
小劍聞聲看去，看著叢中那個起舞的少女，沒有表情，沒有說話，更沒有指點，只是靜靜看著。
少女舞劍，很好看，不是劍好看，是人好看，如精靈林間在起舞，少女昨日從旁人言行中欣喜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很好看，其實可能可以去掉，她是長得真的很好看。
少女沒練過劍，不過在她很小的時候接觸過劍，小時的記憶某些很深刻，某些很模糊，她曾經(jīng)是學(xué)過劍的，她有過老師，教她讀書寫字，琴棋書畫，還有劍的老師，只是幼小的她有玩的天性，天生對學(xué)習(xí)帶著抵觸，所以這方面的記憶是模糊的。
少女遵循著感觸到劍氣痕跡舞劍，他說過他的氣是劍，那么氣的痕跡則是他劍的痕跡，那干脆利落的劍氣她模擬不了，便用實際行動使出來。
腦海，一道道劍的痕跡不斷出現(xiàn)，又不斷消失，腦海的劍痕是今天留下，少女用手中的樹枝不斷的模擬，一遍遍的模擬。
可是，手中使出的和腦海浮現(xiàn)的沒有一劍是能重合的，在不斷浮現(xiàn)又消失，不斷模擬又模擬中，劍痕花掉了，手上的動作也亂掉了。
月下，少女停下舞劍，臉色蒼白，表情難看，她腦海很亂，心中也很亂，她很難受，心中的，也是身體中的。
體內(nèi)，原本不屬于她的那股龐大氣息不知因什么牽引，散溢了一些出來，在她的體內(nèi)亂竄起來。
這時，小劍出現(xiàn)到小小面前，握著一根木棒。
……
少女愣愣看著眼前的少年，某種想法還沒產(chǎn)生，她感到一陣風(fēng)向自己襲來，干燥的夜，沒有帶來涼爽，而是冰寒的風(fēng)。
揮棒形成的風(fēng)，不，是揮劍形成的風(fēng)，一道劍痕在少女凌亂的腦海出現(xiàn)，很清晰，如真正的劍，將那些凌亂的線頭完全斬斷的劍。
舞了很久劍的少女下意識的舉起手中木枝格擋，讓她意外的是，她擋下了，沒理由的擋下了。
但不容她多想，那木棒收回，以另一個角度向她擊去，同樣的，少女腦海又出現(xiàn)一道清晰的劍痕。
少女是個聰明的人，這時已經(jīng)不需要想了，急忙以手中的木枝招架，是的，招架，僅僅是招架，初學(xué)者都算不上的她，只能做到如此。
……
啪，啪。
少女與少年對劍，準(zhǔn)確說，少女單方面挨著少年的劍。
這一晚。
兩人對劍以少女被少年擊中99次結(jié)束，小劍坐回火堆前，小小癱倒在樹干下，揚著笑容進(jìn)入沉眠，原本散溢的氣在對劍中早已散去，至于是被打散的，還是被控制的，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幾日。
兩人白天趕路，晚上對劍。
這中間，少年沒有開口說過什么，只是無言的出劍，劍是一天比一天的快，一天比一天的猛。
少女也沒出口問過什么，只是無聲的受著，但抵御的時間一天比一天要長，甚至漸漸還能作出反擊，最后還有來有回的。
不過，每天還是以少女被少年擊中99次結(jié)束，而少女沒有擊中過一次少年。
……
夜。
今晚的月還沒出來。
或說接近新月的夜已經(jīng)很難等到月的升起。
星星很明亮，可依舊代替不了月，所以密林中漆黑一片。
啪啪啪。
只有啪擊也像敲擊的聲音不時響起，連綿不絕，許久不息，且隨著時間逝去，愈演愈烈，有風(fēng)從林中拂起，四散而去，刮得樹葉也啪啦作響起來。
等聲響平息后，有少女帶著喘氣的聲音響起。
“為什么我和你的差距這么大？”
火堆重新點燃，照亮少年平靜的臉。
“我練了一輩子的劍，而你才練幾天?！?p> 小?。骸翱赡氵B氣都沒用，而我今天用了全力?！?p> 小劍：“我用了，你不會用?！?p> 小?。骸霸趺从?？”
小劍：“我和你不一樣，你不該問我。”
小?。骸笆遣皇遣挥脷鈱W(xué)你的劍更好？”
小劍：“不會?！?p> 小小：“呃？”
小劍：“學(xué)劍，只關(guān)于你本身，和氣，和我，都沒有太大關(guān)系?！?p> 沉默。
小劍：“明天到渡口了?！?p> 小小：“然后？”
小劍：“我不會再和你比劍。”
小?。骸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