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認(rèn)罪

　　萊沙在廣場上召集所有封臣，包括西格等身份不高的“客人”也悉數(shù)到場。

　　這是一場盛宴。

　　大人們聚集在花團(tuán)錦簇的觀禮臺上，他們或坐或站，隨意取用長排桌上的樹莓果醬。仆人們隨侍在側(cè)，遞送果酒佳釀。

　　地位不高的侍從、武士以及修士之流擁擠在廣場兩邊。他們自然沒有樹莓吃，也不可能享受美酒，但是每個人都很興奮，就好像即將舉行盛大的儀式。

　　“她的臉色很不好?！保荒橁幊恋墨C狗身邊，喬佛里用下巴指著臺上史塔克夫人方向，“首相夫人并不蠢，知道這么對待小惡魔非常不妥。”，小喬習(xí)慣性的巡視四周，可惜沒有拿著酒杯的侍從，失落的神色轉(zhuǎn)瞬即逝，“你真的不擔(dān)心我叔叔嗎？不是說他很重要嘛?！?p>　　“小惡魔之所以重要，同他的智慧息息相關(guān)，他能夠順利脫出要命的地牢已經(jīng)說明了許多，我們只要靜靜的看就好?！?，西格遞上自己釀制的谷地樹莓果酒，“嘗嘗吧，肯定比大人們喝的要好。

　　一只大手伸過來，隔著喬佛里抓住酒囊搶了過去。小喬慢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獵狗，你太過分了，我可是王子！”，他壓低聲音斥責(zé)道。獵狗先是抿了一口，隨即灌了兩大口，“挺好喝的嘛！”，王子虛著眼睛盯著自己的護(hù)衛(wèi)。獵狗打起飽嗝，沖他噴出一嘴酒氣。

　　西格饒有興味的看著君臣兩人的互動，變化不僅僅是大的方面，似乎在極小的細(xì)節(jié)方面，也已不同。

　　“聽說你很會釀酒？”，面相兇惡的傭兵波隆擠了過來，他自來熟的從獵狗手上接過酒囊，在喬佛里怨毒的注視下，灌了一大口，“好酒，讓你做侍從真是可惜了?！?p>　　“過獎?！保贿呏t虛，西格接過波隆手里的酒囊?？蓱z的喬佛里差一點就拿到了?！澳氵€待在這里讓人驚訝，找史塔克夫人要了報酬不就能夠走了嗎？”

　　用袖口擦擦嘴，引起周圍人的側(cè)目。波隆滿不在乎的盯著臺上，“我在等待機(jī)會，說不定能夠賺到更多?！?p>　　喬佛里終于搶到酒囊，仰頭猛灌卻一滴都沒有喝到，波隆的那一口喝光了果酒。

　　小喬惡狠狠的把酒囊摔向地面，卻被西格以堪稱藝術(shù)的手法接了過去。他打量著波隆，此人不但面相兇惡，實際上也是心狠手辣。同盜匪的搏殺中，此人展現(xiàn)出不輸給弒君者的實力。不管什么武器，拿在他手里都變成了真正的兇器，奪人性命如割草。

　　他的個性也十分陰狠毒辣。同他一起加入隊伍的另一個傭兵同伴，被箭刺穿胸膛，沒有立刻死去，他毫不猶豫的補(bǔ)刀砍死了可憐的傭兵，奪了馬匹和武器，其態(tài)度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某個盜匪。

　　小喬瞠目結(jié)舌的注視下，西格轉(zhuǎn)動酒囊的瓶口機(jī)關(guān)，打開蓋子，又能暢飲美酒。

　　司儀大聲的唱名，萊沙夫人攜小勞伯一起登場。

　　“媽媽，今天就能看小矮子飛嗎？”，小勞伯用尖細(xì)的聲音問道，他的身體不斷顫抖著。西格瞇起眼睛，判斷小家伙有先天性癲癇病。

　　“我親愛的寶貝，別急，媽媽馬上讓他飛?！?，萊沙寵溺的對小勞伯說，隨即她的神色莊嚴(yán)肅穆，“把人帶上來。”

　　侍衛(wèi)們把臉色憔悴，步履蹣跚的小惡魔帶到廣場。

　　“侏儒，你說想要認(rèn)罪？”，萊沙的神情肅穆如法官。莫德也在現(xiàn)場，顯然是通過他遞送的消息。

　　“是的，我的好夫人，經(jīng)過幾天在懸崖邊的思考，我懺悔，認(rèn)罪?！保耗曇粽\懇，不再伶牙俐齒，像是個被拔了牙的貓。

　　人群里傳來人們的嗤笑，萊沙掃視全場，“那么你說吧，犯了什么罪，艾林公爵也許會給你個痛快?！?p>　　“快說！不然立刻讓你飛?！?，小勞伯歇斯底里道。

　　“是的，我認(rèn)罪?！保耗У椭^，他身上纏繞的灰色霧氣飛快的游動起來，“我有罪，是個徹底的惡人?！?，他語氣誠懇，一如那些真正有悔意的罪人般，“我在五歲的時候就學(xué)會偷窺女仆沐浴，六歲時更喜歡惡作劇，一次把某位爵士的衣服偷走，那時他正同父親的一位侍女快活?！保巳豪镙p笑聲不斷。臺上萊沙夫人慌張四顧，史塔克夫人別過頭，不想同她妹妹對視，“在我八歲的時候，偷偷的拿走了凱巖城大主教的寶石權(quán)杖，換上了一根破拖把頭。莊嚴(yán)肅穆的時刻，就在我父親以及眾多貴族和封臣的注視下，大主教莊嚴(yán)肅穆的拿起拖把頭，拖把還是濕的，在調(diào)換之前，我用廁所里的污水淋濕了它…”，人群再也忍耐不住，狂笑和爆笑的人比比皆是，旁聽的貴族夫人和小姐們，忍不住笑彎了腰?！斑@還不是我所做壞事的全部，我從小就是個罪惡的種子，因此得名小惡魔…”

　　“夠了！”，萊沙的厲喝聲下，小惡魔的懺悔戛然而止，現(xiàn)場許多人唏噓不已，甚至有人不滿萊沙夫人在精彩的時候打斷他，小勞伯公爵正是其中之一。萊沙夫人不得不花費時間，哄得小勞伯高興才能繼續(xù)。

　　“提利昂，今天召集諸人，讓你懺悔的是別的罪行?！?p>　　“別的罪行？”，小惡魔一臉無辜和懵圈。

　　“你必須供述是怎樣殺害我的丈夫，又是怎樣企圖謀殺凜冬城布蘭登.史塔克的?！?，萊沙夫人望向史塔克夫人，她的神情溢于言表，就好像在說：“看，我這是幫你解決問題，承了我的人情吧。”，史塔克夫人皺著眉扭過頭去。

　　“…可是夫人，我沒有做過啊！”，現(xiàn)場又是一陣喧嘩，“我承認(rèn)我是個惡魔，偷雞摸狗，看人洗澡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他的眼神中透出皎潔，“我怎么能承認(rèn)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呢？”

　　萊沙夫人氣的胸口起伏，她豁然站起，“你個狡猾的東西，不讓你見識山谷王國的手段，你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fù)。來人，把他給我扔進(jìn)月門！”，萊沙歇斯底里的喊道。

　　“這…就是鷹巢城所謂的公正！”，小惡魔尖細(xì)的聲音在廣場回蕩，“請告訴我這里不是明月山脈的土匪窩，你們的審判在哪里？你們的公正又怎樣表現(xiàn)？只要懺悔不如意，就得死？你們把王國的法律放在眼里了嗎？這是叛逆，叛國的行為！”，聽眾的眾人，乃至于臺上的大人物們，沒有幾個能夠安穩(wěn)如初的，大部分人惶惶怯怯。“萊沙夫人，我提醒你，不經(jīng)正確的審判程序，只憑你的一面之詞，我自然會死，不過在座的各位恐怕不久后也會隨我而去，作為王國的叛徒，作為可恥的叛逆，你們的頭顱將會插在紅堡外城的槍尖上，為烏鴉啄食。”

　　偌大的廣場，寂靜下來，除了風(fēng)的呼嘯。

　　“你…你…”，萊沙氣的說不出話來。

　　“胡說！我們不會是，鷹巢城固若金湯，沒人能夠攻陷這里?！保诓饨兄?。

　　“是，這里確實堅固了一些，不過遠(yuǎn)沒有達(dá)到無法陷落的地步，征服者不就打敗了你們。還有當(dāng)年山谷王國的統(tǒng)治者，不也開城投降了嘛?！?p>　　“不會的，你們都要死，鷹巢城不會有事的，媽媽說對嗎？我們不會有事的?！?，小勞伯轉(zhuǎn)而向母親求助，并急切的在她胸口找尋安慰。

　　“哼，就靠這樣的公爵，諸位大人也敢去惹鎧巖城！”，小惡魔的譏笑無人反駁，貴族、封臣，乃至于普通武士都是臉色鐵青的看著山谷的最高統(tǒng)治者撲在母親懷里?！案尚Φ氖牵銈冞€指望這么個小東西來保護(hù)你們的領(lǐng)地和財產(chǎn)…”，廣場上出現(xiàn)騷動，大人物們不安的交換著意見。

　　“你要審判我就給你公正的審判！”，萊沙的目光仿佛尖刀把小惡魔分尸了數(shù)十遍。

　　“我要求比武審判！”，小惡魔再次語出驚人。所有人都是驚訝的合不攏嘴，“七神在上，我要求在眾神的見證下，比武審判，由天意決定我是否無辜?！?，小惡魔表情嚴(yán)肅，口吻認(rèn)真。

　　“他…他腦子壞掉了？”，喬佛里轉(zhuǎn)向西格，指著他的叔叔結(jié)巴道。獵狗冷哼一聲，波隆斜著眼睛。只有西格看破了小惡魔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