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閣,凌云里,青山劍法第十七代繼承人,名額,七?!绷柙评锏恼Z氣略顯冷清,似乎是因為一些關于印龍大賽的一些瑣事,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但這仍舊不影響他在眾弟子眼中的地位,青山閣的弟子向來以穩(wěn)重又不失銳利聞名,歷屆各種活動,無論是比賽還是歷練,都是青山閣穩(wěn)居榜首,所以應聲上前的弟子雖不及紫凝那邊,但也算是比較可觀。
見眾弟子上前的勢頭穩(wěn)定得差不多了,紫凝再次道:
“接下來是繁云閣······“
“南香閣······”
“陽炎閣······”
“最后是劍剎閣,邢墨白副宗主!”
隨著此次六大閣收徒的師傅們全部就位,旁邊一排弟子整齊地端著六座古藤編邊的石椅對應著放到他們的身后,六人一齊就椅而坐,和著長梯下的一眾長龍一般的弟子,場景頗為壯觀。
紫凝見時機已到,起身朗聲道:“修行重在修心,靈劍宗一直以來最為注重的便是德行,凡人生而好勝,有能力而無修養(yǎng)之人更是難以耐住虛榮之心與嘩眾之行,修行尚有理論中的大成,修心卻是永無止境,哪怕我們也是一樣,虛榮與好勝乃人本性之惡,萬物生性本就善惡共生,人最相比其他生命最值得驕傲的不是能力,也不是智慧,而是創(chuàng)造力和認清并壓制乃至摒除人性之惡的意識!”
說道此處,紫凝的聲音早已變得不同于剛才的清朗,而是像刻刀一樣,一字一句都讓人難以從心中抹去,深吸一口氣,紫凝接著道:“希望各位時刻銘記祖訓,接下來開始淘汰賽,祝你們好運!”
靈劍宗在東方長久屹立不倒是有它自己的道理的,第一,它幾乎沒有任何敵對的正派實力;第二,靈劍宗弟子在外的口碑都是極好的,這個口碑是范圍不是東方,而是整個四極大陸,凡出山的靈劍宗弟子無一不是擅長避免誤解和揭穿陰謀詭計的高手,哪怕是會導致自身利益受損,他們也就不會壞了靈劍宗的名聲,第三便是最為核心的東西——實力,凡能出山的弟子,放在大陸上都是能排上號兒的,絕對是四極大陸上的一股硬核戰(zhàn)力。
而這些結果的產生,最主要的功勞就在于靈劍宗的制度。
靈劍宗大部分制度都寓意都很露骨,但也正因為這樣,影響也才更加地直接,且不分高低。
就比如現在長梯之上,有的老師下面排滿了弟子,有的卻是少得可憐······
接下來的淘汰賽,就是根據各自的老師的規(guī)則來了,畢竟各閣的劍法不同,基本功的著重點也各不相同,當然,它的核心和擇師是一樣的——所有東西都將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進行。
其中不乏堂堂七尺男兒力氣不如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或是身形苗條的女生輕功卻不如一個渾身肥肉的胖墩這類的打臉事件。
但不論是淘汰還是晉級,他們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不認識的當場討教并結下交情,認識的則是相互笑罵一句,便晉級的晉級,加油的加油,盡眼望去,全場竟是無一人離開!
分明是每個人都格外重視且高度認真的淘汰賽,卻聞不到一點火藥味!
這就是靈劍宗與其他組織或幫派相比最為領先的地方,氛圍文化!
林無壑不知何時也緩緩來到了大殿外,看著長梯上的莘莘學子點頭微笑道:“這一屆的弟子不錯,老邢,今年你怎么還想著要收徒?一把年紀了就別瞎折騰了吧?!?p> 邢墨白聞言吹了吹沒有什么胡子的人中,白眼道:“我這一把年紀是該退休了,但這劍剎閣總得有個新閣主吧,閣里的老小子們沒什么出息,唯一有點名堂的龍彌生······算了,這次就讓你得意一下吧,那小子卻確實不適合天誅劍法?!?p> 林無壑聞言眉頭一挑道:“龍彌生?就是方達剛才說的那個三冠小子?聽你這語氣他莫不是沖著我來的吧,真是這樣可就有點難辦了······”
邢墨白還以為林無壑是在故意羨煞他,便哼了一聲轉神到長梯的淘汰賽上去了,殊不知林無壑這邊的小算盤加加減減地已經開始運作起來了。
這邊的淘汰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議堂內的林柚兒可是早就急紅了眼,此時蘇無厚就在她前方不到十米處,她是多么想一劍殺了他啊,但奈何有個手段無窮的老爹,她此時是半分都動彈不得,只能是狠狠地看著。
一旁的眾人雖早就看出不對,但奈何這是林無壑的意志,誰也不好上前幫林柚兒,但幾乎每個人都因此多看了蘇無厚兩眼。
反觀蘇無厚這邊,早在紫凝出去議堂以前,他就已經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沉靈訣當中,蘇無厚隱隱感到自己似乎已經具備了突破沉靈訣的第一層的條件。
雖然蘇無厚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強烈地催促著他突破到第二層,但他仍舊在強忍著身體的抗拒,以極高的速度運行著第一層的周天。
第二層的周天他是知道的,但蘇無厚有些擔心,因為他也覺得自己的速度有些不正常,冰心說過的話蘇無厚早就已經記到了骨子里。
而且在沉靈訣的前言中有一句是這么說的:滯層筑基,百利無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靈訣的運行在第一層的范圍內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速度,蘇無厚也因為一直強忍著突破的沖動而變得面色漲紅。
而此時的外面,雜亂的聲音漸漸平靜了下來。
“看到這一屆有這么多的優(yōu)秀弟子,我很是欣慰,當然,更讓我感到我劍宗可再屹百年無憂的心安之感的,是你們展現出來的品德,勝不驕,敗不餒,很好!保持當下的心境,劍宗將會以你們?yōu)闃s!”林無壑的聲音里充滿了莊嚴的味道,所以這段話讓眾弟子都有著一種被認同的感覺。
林無壑掃視了一下長梯下的眾弟子,似乎是不想再多說了,直接道:“既然如此,本屆的印龍大賽就自此收尾吧!”語罷,便轉身欲離。
“等一下!”眾弟子中有一個著裝與他人無異,但長相卻是異常出眾的,身材勻稱的少年喊著便了上來。
林無壑似乎是早就猜到了,但還是故作不知地皺著眉頭轉過身來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少年跑到他的面前。
少年沒有用任何助力,就像個普通人一樣跑著,長梯高度百米有余,以至于他跑的時間并不算短,林無壑也是極有耐心地看著他向自己跑來,全場無比寂靜,甚至有點尷尬。
終于跑到了林無壑面前,少年看不出一絲的喘息之意,不緊不慢地向著林無壑雙膝跪地,“咚”地一聲,叩首于林無壑跟前。
“弟子龍彌生,懇請宗主收我為徒!”
收徒和入門是兩件事,前者必然是比后者要親近百倍的。
此話一出,除了邢墨白以外,全場沸騰,因為從來就沒有這種拜師的,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直白的話語。
在靈劍宗,收徒是一件不論是對于老師還是弟子來說都十分重要的事情,這和剛才的入門淘汰賽不一樣,收徒從某種程度來講就是將兩人的影響力,實力,品德綁在了一起,是在意義上等同于婚姻的終身大事。
對于身為靈劍宗宗主的林無壑來說,這更是靈劍宗的大事。
但即便是如此的突然和史無前例,眾弟子在短暫地蒙圈后也有大多數人開始支持龍彌生。
當然不是高聲齊喊,而是低沉雜亂的竊竊私語,以林無壑的實力自然是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這并不足以改變他原有的計劃。
一股柔和的力量將龍彌生從地上托起,強烈的陽光照射在龍彌生額頭的傷口,映射出虔誠的光芒。
林無壑嘆息一聲道:“孩子,你很好,勇氣,實力,信心,誠心,愛心,你都有,如若換在三天前,我必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我并不認為自己有多余的精力同時教導兩個弟子?!?p> 龍彌生愣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
林無壑點了點頭道:“小蘇,出來吧?!?p> 呼聲以出,但卻久久不見有人應。
林無壑皺了皺眉想到:這小子整什么幺蛾子呢,我都喚不動了。這樣想著,林無壑加大了力度用意念喊道:”蘇無厚!“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就有點尷尬了,引得眾弟子是一陣議論,這是什么人,宗主都敢置之不理。
不對啊,這小子才什么級別,都能違抗我的命令了。抱著疑惑的想法,林無壑正準備回到議堂時,一個聲音傳到了他的耳邊。
“這小子好像在壓層?!焙竺娴男夏讉饕舻?。
聽聞此言,林無壑加快了步伐,這小子,還真會挑時候。
來到議堂,林無壑首先看到的就是快要哭出來的林柚兒,但他只瞪了一眼邊不再理會,快步來到蘇無厚面前,一掌拍于他的頭頂。
蘇無厚只覺一陣清爽舒暢之意從頭頂瀉下,然后全身都傳遞出倦倦舒展之意,第一層,突破了。
睜眼仍是黑暗,蘇無厚還沒搞清楚什么狀況,便被林無壑一手提了起來,耳邊傳來略顯嚴肅的聲音“跟著我!”
不明所以的蘇無厚愣頭愣腦地跟了上去,可能是因為還沒怎么清醒,議堂的門檻順利地跨了過去,但大堂的門檻卻好巧不巧的拌住了他,一跟頭摔下去,落地姿勢著實是很難看。
林無壑恨不得將這家伙踢回去,這里幾乎聚集了全靈劍宗的人,這臉丟得可不是一點的大。
蘇無厚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心中收到了來自林無壑叫他別動了的命令,瞬間全身緊繃,站得那叫一個挺拔······
看著這喜劇性的一幕,全場都瞪大了眼睛。
“噗”人群中不知是誰沒忍住,偷笑了一聲,然后偷笑聲就像病毒一樣,很快就在眾弟子中蔓延開來。
“咳咳”一直到林無壑干咳了兩聲,眾弟子這才又安靜了下來,他也很尷尬,但這是自己的計劃,只不過出了一點小變數罷了,再怎么也還是得繼續(xù),就算很丟人。
林無壑強行正聲道:“我身后的這個人就是我昨天剛收的徒弟,蘇無厚!”
龍彌生愣了愣神,他是剛才場上為數不多的沒有笑的人之一,因為他很疑惑,蘇無厚看上去僅僅是一個普通人,為什么宗主會收他為徒,而不是自己,他可不相信林無壑是真的不知道他會拜師。
看著蘇無厚,龍彌生沉思了片刻,還是問道:“宗主,能給我一個理由嗎,不論是出于蘇師弟的理由還是出于我的理由?!边@句話龍彌生可以說得很是謙卑了,當眾拜師結果被一個普通人搶先,還可以稱其為師弟,可以說是非常大氣了。
林無壑松了松表情道:“孩子,你很優(yōu)秀,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優(yōu)秀下去,哪怕我不是你的老師,明白了嗎?”
龍彌生被這一句話問得懵了,這算是拒絕嗎,甚至沒有一點理由?
意味深長地看了龍彌生一眼,林無壑正聲道:“我宣布,第三百五十一屆印龍大賽,到此結束!”
語罷,不再理會龍彌生,從他身邊繞過向著長梯走下。
林無壑看得到,蘇無厚可不一定了,要知道龍彌生可是一直都一動不動地愣在那兒,這不,蘇無厚直直地跟著林無壑,也直直地向著龍彌生撞了上去。
兩人毫無懸念地撞在了一起,龍彌生穩(wěn)住了沒有被帶倒,蘇無厚則是再次摔了個狗啃屎。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看不到······”知道自己撞了人,蘇無厚連忙爬起來低頭道歉,但因為看不到人,方向給搞錯了······
龍彌生自嘲式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還是個瞎子?
這一幕可讓下面的眾弟子又開始躁動起來了,這算什么,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林無壑自然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除了傳聲叫蘇無厚走之外,什么也沒有做,就這樣帶著蘇無厚從眾弟子中走過。
老師這邊,除了邢墨白似乎猜到了點什么以外,其他人也是完全猜不透林無壑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印龍大賽就算是這樣不愉快地結束了,龍彌生雖然沒能拜師成功,卻有許多弟子安慰鼓勵,欣賞他的勇氣和大氣,反觀蘇無厚,其名聲卻是很快就臭遍了整個靈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