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厚從來沒有想過還可以借此緩和二人的關系,所以林柚兒的主動和解對他來說無疑是喜從天降。
當即,蘇無厚也伸出了右手,輕輕地碰了下林柚兒的手,沒敢握,高興得有點結巴地道:“我······我叫蘇無厚,你就叫我小蘇吧,請多多······關照。”
見蘇無厚一副又高興又內向的樣子,林柚兒直接捏住了他的手不正常地笑道:“怎么,看你這樣子好像有點不愿意啊!”
蘇無厚被林柚兒這一下給捏紅了臉,趕忙道:“不是,不是,我是高興,高興······”
撇了撇嘴,林柚兒甩開了蘇無厚的手道:“在下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怎么上來了就像個軟蛋一樣?”
林柚兒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在進到忘憂宮前還是在出了忘憂宮后,蘇無厚給她的感覺是非常有主見,非常有安全感,還稍微有那么點帥的。
蘇無厚撓了撓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在下面的時候我的腦袋就很清醒,想什么東西都很快,而且就算是背著你跑了兩天我也沒感覺累,就是有點兒餓······”
林柚兒突然想到了什么,惡狠狠地道:“回去了以后我不想知道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不然的話······哼哼!”說著,林柚兒比劃了一下如嫩藕般的拳頭。
蘇無厚擺了擺手,苦笑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你沒醒來的時候有只蝙蝠飛了出去,直接就被那些士兵給亂箭射死了,我反應慢點的話估計也少不了掛彩?!?p> 林柚兒哼了一聲道:“那是當然,因為這里是往生窟,除了遠古的一些大能們和我倆,還從來沒人能從這里面生還,他們守洞口,一是防止一些無知的冒險家去送死,二是提防一些奇怪的東西跑出來,具體是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但據(jù)書上記載,往生窟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一種來自地獄黃泉的生物鉆出來的,而且書上也有記載往生窟中跑出奇怪生物出來為禍人間的例子,但都沒有對怪物本身的說明和描述?!?p> 蘇無厚道:“那我們可不可以出去跟他們解釋?”
林柚兒鄙視道:“你是豬腦子嗎,你看他們的服飾,這些都是被西方神殿洗腦過的騎士,跟他們講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們只會執(zhí)行死命令,沒有絲毫通融的余地,哪怕你是當今的元朝圣上,就這么出去他們也會當成怪物幻化而成的假圣上給殺了,哪兒還容得你半點解釋的機會,更壞的情況,我們很有可能會被活捉去當成實驗對象,那才是最恐怖的,依我看,我們只有等到晚上,借著夜色開溜?!?p> 蘇無厚看了一眼高懸的太陽后絕望地躺在了地上,摸著肚子道:“也只有這樣了,哎,好餓啊——”
似乎是應了蘇無厚這話,下一秒,二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兩聲······
無奈之下,二人只得是以修煉來打發(fā)時間,蘇無厚還好點,林柚兒卻是因為饑餓而完全靜不下心來,起初她試著觀察士兵們的換崗巡邏規(guī)律,但卻發(fā)現(xiàn)幾乎沒有空檔和死角,什么扔石頭,敲石頭,都沒有讓他們的行動變化絲毫,最后還是扯著蘇無厚閑聊才好不容易度過了這個仿佛是一個世紀的白天。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老天爺還是向著二人的,今晚的夜空中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所以洞窟林間全像被潑了濃墨一樣。
不辜負老天爺?shù)暮靡?,二人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洞口,一切似乎都非常順利?p> 因為實在是太黑了,二人只得是依靠蘇無厚那被壓縮得只??蓱z的兩米的意念視野前進,為了保險起見,他們行動的速度極慢,但好在此時正值春季轉夏之時,地上并沒有那種踩一下就咔擦響的枯葉。
二人在漆黑的林間挪了大概半個時辰有余,林柚兒率先意識到不對,拉住了蘇無厚悄聲道:“等等,我們雖然走得慢,但這是起碼也離往生窟有個幾百米了,但你看那些巡查的士兵,怎么還是在我們前面?”
聽林柚兒這么一說,蘇無厚也反應了過來,猜想道:“難不成他們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而且一直都包圍著我們?”
林柚兒道:“還不能確定,再看看吧。”
二人的速度更慢了,甚至不如一只吃飽了的烏龜,除了更加地小心了以外,他們都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那些巡查的士兵身上。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次二人不得不承認,這些士兵一直都是包圍著他們的,他們曾試過二人分開走,但卻發(fā)現(xiàn)這些士兵索性就不動了,似乎是在等待他們自投羅網(wǎng)。
“怎么辦?”蘇無厚有點著急地道。
林柚兒咬了咬牙道:“沒辦法了,沖吧,一起沖肯定會被抓住,我數(shù)一二三,我就往左跑,你往右跑,如果我們都沖了出去的話就到最近的神殿回合,不知道的話你問當?shù)鼐用?,他們應該都很清楚?!?p> “那要是沒沖出去呢······”
林柚兒惡狠狠地道:“那就跟他們拼了,就算死我也覺不會被人當成小白鼠做實驗,怎么,你怕死嗎?”
蘇無厚立馬挺了挺胸膛道:“才沒有,只是,這樣!”說著,蘇無厚將掛在胸口的冰藍寶石取了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在了林柚兒的頸間。
林柚兒剛想開口就被蘇無厚單手抬起打斷道:“你輕功比我好,跑得比我快,我能不能跑掉不重要,但這個東西是冰心姐姐的,決不能落到外人的手中······所以,拜托了!“
林柚兒復雜地看著蘇無厚,想反駁但又找不到理由,只得是點了點頭道:“好吧,但不管我們誰最后逃出去了,都不要回頭,在西邊的圣蘭教中有我們靈劍宗的前輩,只有找到他們,我們才可能得救,當然······兩個人都逃出去最好,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要提到靈劍宗,雖然我們宗向來不與外界結仇,但某些因嫉妒我們的天生環(huán)境好而刻意挑動政治針對的人并不占少數(shù),我不知道這群人是屬于什么勢力的,但如果一旦被他們知道從往生窟中出來的我倆是靈劍宗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不是一件好事。明白了嗎?”這一刻,她忽然一點都不討厭眼前這個呆頭呆腦的笨蛋了。
蘇無厚點了點頭道:“好,開始計數(shù)吧!”
“一、二、三······”聽著林柚兒微微顫抖的聲音,蘇無厚的心臟也是一直撞個不停。
“跑!”
隨著一聲輕喝,二人如同早已蓄滿了力的箭矢一般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士兵們見到二人要逃,也都分頭圍了過來。
蘇無厚早就鎖定好了左邊那個看上去最為瘦小的士兵,詳裝直沖,就在雙方馬上就要面對之時,蘇無厚借著沖跑之勢,單腳發(fā)力,一個飛躍,跳到了那個瘦小士兵頭上的燁桐樹上,眼看著就要沖出他們的包圍圈。
但下一秒,蘇無厚就被黑暗中快速飛來的盾牌重重地砸中了腦袋,頓時一陣天昏地暗,眼冒金光,但好在昏迷之前,他借著遠處士兵的火把光芒看到了已經(jīng)沖出了包圍圈的林柚兒······
這樣······就足夠了吧······這是蘇無厚最后一個念頭,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這樣的無意識昏迷持續(xù)了多久,蘇無厚被一盆涼水潑醒了,模糊中,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類似于監(jiān)牢的房間,沒有窗戶,牢欄和門都是冰冷堅硬的黑鐵,左邊的小桌上堆著各式沾滿了銹跡和血漬的刑具,自己則是被一根根拇指粗細的鐵鏈反向捆綁著手腳,脖子,盆骨,腳踝都被綁到了一根巨大的木樁上,以這樣的情況,他能辦到的僅僅只是頭部以上的動作而已。
當然,還有比這更加不幸的消息——在他的對面,是遭到了同樣待遇的林柚兒,她此時還沒有清醒過來,但下一刻她就睜開了雙眼——一盆冷水徑直對著她的口鼻潑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咳!”因為水進到了鼻腔里,林柚兒劇烈地咳嗽著,半天后才緩過來,一抬頭看到了蘇無厚,苦笑道:“對不起,我沒能逃出去,他們后面還有埋伏······”
事實上,林柚兒遇到的埋伏是一個圣騎士,能有圣騎士頭銜的人,起碼也是悟靈境的強者,林柚兒沒有絲毫的可能從他手中逃脫開來。
蘇無厚無奈地回應道:“無所謂了,只是沒想到我們竟然會死在一起······”在這樣的情況下,以他們二人的手段,是根本不可能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的。
“看你們聊得這么投入,怎么,是我不夠高大嗎?”此時,站在二人中間的朝他們潑水的騎士摘下了他的重盔,露出了一副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的英俊臉龐和一頭金黃的長發(fā)淡淡地道。
二人沒有理會他,繼續(xù)自顧自地聊著。
“哎小蘇你說,要是你沒來劍宗,我倆是不是就不會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了,所以你就是個災星!”林柚兒半是打趣半是責怪地道。
蘇無厚撇了撇嘴反駁道:“切,還不是你非要抽風離那地泉眼那么近,有你在旁邊我總是倒霉,我是災星的話,那你豈不是掃把星了?“或許是知道自己即將命不久矣了,蘇無厚也將平日里林柚兒罵他的話反過來罵了回去。
“哼!那你就是石頭底下的臭蟲,我掃的就是你!”
“那你就是地上的爛樹葉渣子,我吃的就是你!”
“就算是爛葉那我也是那紅巖花的爛葉兒,敢吃我,癢死你!”
“夠了!死到臨頭了還不消停,真當我不存在嗎?”金發(fā)騎士怒吼道。
蘇無厚嘴巴笨,但林柚兒可不是什么善茬兒,當即鄙夷道:“切,你算什么東西,只知道在小孩兒面前裝腔作勢,有本事你也去往生窟里跑一圈兒再出來啊。”
“哈哈哈哈!”金發(fā)騎士大笑道,“我是沒那個本事,所以我想看看你們是如何有那樣的本事,嗯,你們可不是人,而是從地獄上來的異族生物,不錯,我倒要看看你們與人類有什么不同!”
說著,金發(fā)騎士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細長的尖刀,只見他神秘地看著二人,目光集中在刀尖上,手指揮著刀尖不斷跳躍于二人的之間,最后,停留在了林柚兒那邊。
“哎呀,看來老天爺還是懂我的,破小孩兒就留給公理會那群老混蛋吧,這個小美人就由我親自來······”
說著,金發(fā)騎士走上前去,用鋒利的刀尖撐起林柚兒的下巴,刀尖瞬間就刺破了她白玉一般的皮膚,鮮血順著刀尖而下,滴在了彎曲的劍格處,林柚兒想要說話,但鋒利的刀尖使得她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只得是驚恐地看著金發(fā)騎士。
蘇無厚見狀大吼道:“住手!有本事沖我來啊,欺負一個女孩兒算什么男人!”
金發(fā)騎士聞言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表情奇怪地恍然道:“對了,我是個騎士,你不提醒我差點都忘了,但如果是因為我的一時遺忘而導致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受傷的話,神主應該會原諒我的吧,讓我想想,嗯······不對,我為什么要留一個給公理會那群老混蛋呢?”
金發(fā)騎士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打量了二人半晌后他走到蘇無厚身后,解開了他身上的鐵鏈后,將緩緩道:“小子,別怪本騎士沒給你機會!”
金發(fā)騎士拔出腰間的長槍,用長槍將一旁桌子上的一把生了銹的細長“鐵劍”撥到了地上,有些瘋癲地道:“來吧!我們來一場公平的決斗,由這位女孩兒作證,生命全都寄托于自己的信仰!”
那把“鐵劍”上銹跡混雜著血跡,刃口殘缺不全,更像是一個風燭殘年,但卻邪氣滔天的惡魔,一時間,蘇無厚沒有去碰地上那個本應是人類最失敗的發(fā)明——被稱為“鐵劍”的刑具。
林柚兒不屑地道:“公平?呸!真是惡心!”
金發(fā)騎士沒有理會林柚兒,失望地道:“看來你連拿上武器的勇氣都沒有,也罷,我也不請我的老伙計了?!笆栈亻L槍,金發(fā)騎士伸了伸拳掌道:”來吧,我不會放水的!“那語氣神情,假如換個場景,旁人一定會看成老師在訓練學生。
“看招!”金發(fā)男子作勢大吼一聲,一個沖拳,率先發(fā)起了進攻,這個速度對于他來說完全可以看作是在散漫地練習教學,但在蘇無厚林柚兒眼中卻是像瞬間移動一般,毫無疑問地,金發(fā)男子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蘇無厚的胸口,嘭!蘇無厚應聲倒飛而出,狠狠地撞在墻上滑落到地上,一大口鮮血沒有噴到及時閃躲的金發(fā)騎士,倒是濺了林柚兒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