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說了

　　黎貞娘不知他問這個是什么意思，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啊?！?p>　　姚廷芳瞥了方山一眼，問道：“他藥材怎樣？”

　　黎貞娘對藥材并不很懂，搖頭道：“我看里頭東西挺多的。成色如何，我就拿不準(zhǔn)了。你要是感興趣，最好去找方伯問一下。”

　　姚廷芳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貞娘田螺肉也賣完了，這地兒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圈了，也是該回去了。

　　兩人互相道別，各自忙活去了。

　　黎貞娘挎著籃子里換來的東西，回到了攤位前，這邊的田螺肉也賣的差不多了。

　　貞娘和肖氏商量著她回去再炒點田螺肉，遲疑了須臾，才將她與姚廷芳討論過的拿方子換山貨銷量的事兒說與肖氏聽了。她倒是沒跟姚廷芳說的時候那般講了一通道理，只道：“反正咱們這曬秋后，村里人來問也要跟村里人說的。不如跟族里說一聲，誰要是買咱們村里的山貨，這方子和竹筒飯做法都無償提供，娘你覺得怎樣？這么守著，一天也賣不了多少山貨啊。”

　　肖氏也在發(fā)愁賣山貨的事兒。今年外來的商人對核桃這些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干菇、石耳、木耳這些倒是好賣，可大頭卻是板栗和核桃。

　　肖氏聽了貞娘的話，有些遲疑，問道：“跟族里說，族里會幫著咱們賣山貨嗎？往年可是沒有這么個舊例的啊?！?p>　　貞娘道：“誰知道成不成。咱們?nèi)枂?。若是族里不同意，咱們就跟外頭那些商販說，誰要是愿意買咱家的山貨，咱們就提供炒田螺肉的方子。咱私下里跟外頭那些商人說，肯定有人樂意，可是要是不跟族里說一聲。你說族里會不會拿這事兒卡咱們家？”

　　肖氏也拿不準(zhǔn)主意，疑慮道：“應(yīng)該不會吧?！?p>　　貞娘還是催促肖氏道：“還是跟族里說一聲吧。你看套圈圈這事兒，當(dāng)初誰也沒覺得能成。這兩日賺了錢，咱家占了一日先，又叫姚姓占去了，我去賣田螺肉就聽族里人說怪話。說咱們家太不擱人了，弄了這么個賺錢的事兒，不跟自家族里說一聲。”

　　這話確實是她在曬秋場轉(zhuǎn)悠的時候聽人說的，但不是主流，只是有一兩家看他們不順眼，才這么說的。套圈圈雖然吸引人玩耍，但是彩頭是很關(guān)鍵的。黎姓沒有開雜貨鋪子的，而且也沒有人家那氣度，敢拿出一兩銀子的東西當(dāng)彩頭。

　　再說，大家也知道，肖氏并不是沒尋人說。她和蔣氏說過，但是吳文水拒絕了這個提議。這就說明，在初始大家對這個都不看好，能做出來，大家默認是因為姚廷芳套圈技術(shù)精湛帶動起來。

　　肖氏聽了貞娘這說辭，著實有些心動。她想了下道：“那成吧。等你做好田螺肉，等下來守攤子，我去跟你族長爺爺說一聲?！?p>　　貞娘卻建議道：“不如我回去路過長臺那邊的時候，直接跟族長爺爺說一聲?！?p>　　長臺在村學(xué)院子里頭，用桌椅板凳搭了一個長臺子。用來給外來的商人和當(dāng)?shù)卮迕窠灰讜r當(dāng)見證的地方。那里有筆墨紙硯這些東西，還有秤重工具，防備著村民或者商人覺得對方的秤不準(zhǔn)鬧矛盾而使用的。

　　肖氏凝眉有些不太樂意，看著她問道：“你行嗎？”

　　貞娘嘿嘿笑道：“我先去說。若是族長爺爺感興趣的話，肯定會來問娘的。到時候，娘再跟族長爺爺細說。這還免得您跑一趟呢?！?p>　　肖氏想想也是，忙囑咐道：“說話的時候，可莫要橫沖直撞，不看人臉色就說了。看著點別人啥表情，你再說。知道不？”

　　貞娘狠狠地點頭，一副十分受教的表情，但是沒有立馬走，而是打了水用草木灰把碗筷洗干凈了，這才回去。

　　她背著竹筐，里面放著一個盆，到了村學(xué)院子外面，先探頭進去，看清楚里面都有誰，正要說話被里頭人的視線逮住了。貞娘吐吐舌頭，趕緊閃出身來，站定笑嘻嘻地喊了人。

　　黎厚相和顏悅色地問道：“貞娘有事兒？”

　　貞娘擺出一副討人喜歡的笑臉，狠狠地點點頭，發(fā)揮年少者的優(yōu)勢，禮貌地回黎厚相的話道：“相爺爺，我找您有事兒?！?p>　　“啊，是找我啊?！崩韬裣噙€以為有人買她家山貨，要尋人去當(dāng)見證呢，忙問道，“是有人買你家的貨嗎？”

　　貞娘搖搖頭道：“不是的?！?p>　　說完話，她撓了下腦門，動了動竹筐的背帶松快一些肩膀。

　　在黎厚相看來，貞娘這是有什么難言之語要同他說。他遲疑下道：“那是咋啦？有人在你家攤子前鬧事兒？”

　　貞娘搖頭道：“不是。是，是我娘想把炒田螺肉的方子送人?！?p>　　“送人？”黎厚相對曬秋場大體生意還算了解，知道貞娘家靠著炒田螺肉賺了一點小錢。這會兒聽她說要將方子送人，不由得好奇起來。

　　不但疑惑，其他在場的人也十分疑惑，不由得看向她，嚴肅地問道：“可是有人逼迫你們家賣方子？”

　　貞娘忙搖頭，見引導(dǎo)的差不多了，快速地將她和姚廷芳商量過的打算說過給眾人聽。

　　她道：“聽說有人會買田螺肉的方子，我娘已經(jīng)打算曬秋后，把方子跟村里人說了。怕買方子的人知道了，又跑來找麻煩。反正也要賣山貨，不如誰買山貨送方子。我娘也不知道誰會買，就想求村子里幫忙掌掌眼。要是這個方子能叫村里的山貨都賣出去就好了。對了，我們家不光賣山貨送這個方子，還送怎么用竹筒做飯做魚的方子。”

　　貞娘如今還是小女娃，聲音奶脆奶脆的。她又是噼里啪啦急切地說了一通，聽在幾個大人耳朵里，卻讓人有些發(fā)懵。

　　黎厚相一時拿不定主意，又怕是她一個女娃子自作主張，笑著道：“你看你話也說不清楚。你先去忙，等下我去你家攤子前問問你娘是咋打算的。”

　　貞娘“哎”了一聲，應(yīng)了話，又和在在場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才出了村學(xué)。

　　等她走了，黎厚相問其他人道：“昨個，我好想聽人說，是誰帶來的客人要買她家的方子是吧？”

　　姚第添點頭道：“平津帶回來的。姓杜的客人。是北邊一個商人，他們那邊魚蝦比較少，田螺肉卻還是有的。這個肉雖說上不得臺面，遇上年景不好的時候，說不定能活命，若是得了法子給鄉(xiāng)鄰說一說，說不準(zhǔn)能救誰一命，就想問一問?！?p>　　黎厚相問了價錢，又問了其他人的想法，這才準(zhǔn)備去尋肖氏說著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