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十碗八
這些婆娑而隱秘的心思并沒有太過于困擾貞娘。
事過境遷,尤其還異世而處,愛恨情仇早已成昨。
姚平津家喜宴的管事人打發(fā)人來端菜上菜,貞娘就跟著去吃喜宴了,收拾的活計也留給了那邊派來的婦人。不過,貞娘做事細致,灶上都收拾得干干凈凈,東西也歸整得很有條理,叫人打眼看上去就知道沒亂捯飭而糟蹋東西。
貞娘到了姚平津這邊的院子里,就被人指點著尋到了在女眷孩童這邊席位上坐著的兩個弟弟佳春和佳秋。他二人是和黎定山一道來的,黎定山因為她昨日村學處的表現(xiàn)而有了與貴客同席的待遇,如此自然是無法帶著佳春和佳秋兩個小孩子。貞娘家在姚平津家這邊管事眼中也算有些名頭,特意把佳春和佳秋安排在有座位的席面上,而不是那等得自己隨便找位子的真流水席處。
他們這幾桌多是姚平津親戚家的女眷和孩子,還有村里頭一些頗有頭面人家的女眷。姚平津家的舅娘、姑姑、姨媽之流與貞娘不太熟悉,而村里頭的婦人也看她只是小孩子,便是心里有些疑惑,也不好張嘴問她。便是有那一兩個稍微熟悉的問她賣菜方子的事兒,她也都微笑著搪塞過去了。
至于她娘肖氏還在曬秋場處守攤子,等著貞娘等人吃完了來接她的班兒守攤子,她再來吃。
貞娘做菜的時候已經(jīng)弄了些吃的墊肚子,并不算特別餓。她興致勃勃地吃席,著重是嘗一嘗縣里師傅的手藝,參摩一些人家做的菜式。
姚平津家這開流水席,來者不拒,為了避免慌亂,采用的是十碗八的吃席風格。所謂的十碗八,并不僅僅菜品是十大碗八小碟,還是一種風俗文化。分批次上菜,一般最多開三批。以炮竹為號,先打三炮為準備開席,大抵三五分鐘的功夫,又三炮是正式上菜。
這邊上菜的講究是“上臺雞,下臺魚”,中間的菜是頂中心點了紅點的豬肉包、水吃餅也就是水煮豆腐肉圓子、炒米粉、豆腐里面裝餡兒油炸過的豆腐角、燜兔子肉、水煮時蔬、白豆腐和酒釀湯圓。
魚一定說是鯉魚,上臺雞和下臺魚,就寓意著大吉大利。豬肉包意味著興旺發(fā)達,米粉也叫粉絲象征千絲萬縷人丁興旺,豆腐包寓意富不外露,青菜和豆腐合起來是清清白白做人,吃的甜湯圓乃是團團圓圓、甜甜蜜蜜??傊鱾€菜有著極好的寓意。
八小碟,四碟子核桃、板栗、紅棗、瓜子四樣子干果,一碟甜米糕混搭著綠豆糕,一碟子田螺肉,一碟子熏魚干,一碟子白切豬肉。
姚平津家這邊的喜宴菜式并不是這邊頂級的定式,有些人家也會上燜蛋、鴨子包,就是同場吃宴,貞娘這邊吃的菜像燜兔子肉、油炸豆腐包這些真流水席那邊是沒有的,那邊豆腐菜式偏多一些。但是,上臺雞、下臺魚還有豬包肉是必上的。
聽聞貴客那邊除了她做的幾道菜,還有一品鍋之類其他硬菜。
貞娘嘗過之后,發(fā)現(xiàn)這邊主要是燒、燉、蒸以及熏制的菜式偏多,爆炒的菜式少,油鹽頗重,重火功。典型的徽菜風格,姚平津家請來的師傅手藝還算不錯,掌握了一些精髓,吃起來帶著濃重的地方菜式風格。
她吃了幾筷子充當鯉魚的鯽魚后,炮竹又響了三聲,也就是她們這一批宴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貞娘抹了嘴,囑咐了佳春和佳秋別亂走,尋了協(xié)理管事兒的人說了一聲,就帶著兩個弟弟跑去換她娘來吃宴席了。
按照正常情況,她這么搞是會被主家不喜歡的,沒有送一次禮錢,一家子吃兩三批席的道理。不過,現(xiàn)在吃席可不是她來的世界那種,上桌坐一坐,筷子都沒動就下桌了。這里是恨不得敞開肚子吃十天呢。
貞娘換了肖氏,在曬秋場守攤,而肖氏吃罷宴席并沒有回來。
散席后,她留在姚平津家?guī)椭帐白酪?,順帶把姚平津家分派給她家的肉菜什么的回禮拿回家,也順道和人拉拉家常,嘮叨一下她閨女貞娘如何叫她臉上有光,暗搓搓地踩上老楊氏那一家子幾腳。
貞娘堂姐芹娘是跟著她娘吃的宴席,沒和貞娘一道坐,吃罷宴席在那邊又耍了一會兒才出了姚平津家的門。她出來,又在路上聽她娘和人絮叨一會兒貞娘家得了大運氣,便奔來尋貞娘扯閑篇。
芹娘其實是個滿毒舌也挺伶俐一個小丫頭。她把那些羨慕貞娘家運道好的村民的嘴臉學的十足十的像,又說這些人里面誰家因為她家欠債而不看好她家的,隨之又咋舌感嘆大人真是會變臉。
貞娘看她說著話還時不時地打個嗝,嫌棄她有口氣,就弄了一竹筒水地給她喝,引導著將話題從她家賣方子的運道上岔開,問及她觀禮的見聞。
芹娘知道貞娘沒去,特意細細說了,還說了誰誰說了什么吉祥話,誰誰太沒臉沒皮不管她們這些沒出嫁的女郎在就渾說話叫新娘坐立不安。
她絮絮叨叨這么多,倒是叫貞娘知道了一樁事兒,原來這里人喝合巹酒居然用的葫蘆瓢,而不是酒盅。
且不說這些零零碎碎的瑣碎事兒,芹娘被人喊走說話后不久,貞娘家的田螺肉也全賣完,本來做的不多就是賣個應景兒罷了。這賣完了也就沒打算再做。
來買多是外鄉(xiāng)人,不愿意出三十文的禮錢去吃席面,就要了點田螺肉犒勞一下自己,就權當與姚平津一道同慶了。其中,便有那日與她換田螺肉的方山。
方山這次也還是用藥材換的,讓大弟把田螺肉拿去給其他弟妹們分,他則留下來要與貞娘商量事兒。
他想要貞娘的炒田螺肉的法子。昨日聽說貞娘家等曬秋后會分享給村里人,今日又聽說外頭來的大客商要買貞娘的做菜法子,有人說田螺肉這法子也要賣了,有人說不賣。他弄不清楚,所以來問貞娘一聲。
其實,這個法子賣還是不賣,如今已經(jīng)不是貞娘能把控的了。如果肖氏和黎定山與人談的時候是賣,她這里說不賣,到最后除了她自己為難以外,并沒有其他好處。
貞娘這人沒什么普度世人的念頭。在佛家里面來說,那就是但求做個自了漢。所以,整體上來說她這人不愛給自己尋麻煩。
當下聽方山這么問,貞娘沒糊弄他,只告訴他得看要賣她做菜方子的客商買不買。
方山輕“嗯”了一聲,猶豫道:“要是人家不買的話,你能賣給我嗎?我,我也不是買,我跟你換。用藥材跟你換,那種能治病的蛇,我會抓,我用那個跟你換,一條能值二三百文。你家有錢泡了藥酒賣,自己用也不虧本的?!?p> 貞娘看他口齒伶俐,十分會計較的樣子,不像一般孩子那么貪玩沒城府,不由得審慎地看著他道:“你換了這個做什么?”
姚廷芳
以后都會正常更新啦。 山里頭西瓜沒貴過七毛,七毛我買著吃,鄰居阿婆說好貴。 我目前住的這個棟房子,是同一個熟人的朋友手里租來的。一樁蓋了三年的平房,自己改裝了室內(nèi)。還學會了竹子做桌子,椅子,什么亂七八糟的。本文里面的十碗八是去年在安徽呆著的時候的見聞,真真是各種講究。那邊人喜歡吃毛豆腐,臭鱖魚,竹筍。那邊菜式特點就是重油重鹽,也學會了做酸菜什么的。我當時住的地方不算深山,沒這邊交通更不便利,野豬只是聽說過,沒見過。倒是野生獼猴桃這些有見過,個頭大約有新疆大棗那么大。之前在某處三省交界處呆著,出入很不方便,一天能抵達三省,感覺很好玩。城市固然很繁華,山林也有山林的趣味。那次是去寺里打方便禪,就是沒有這次這種正規(guī)。早晚打坐就可以,其他時間可以打坐,可以看書,可以出去溜達。那段時間我特別愛出去玩,天氣好,干完活就跑出去玩。于很多人而言這種生活一點意義也沒有,可是生活是自己的啊。何必求必然過著有意的生活,只要過的有意思不就夠了。你的有意義與別人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另外,我與書里的人物性格全然不同。我比較魯直,也沒恁多巧思巧慧。一直單身至今,尋找不到婚姻于我的樂趣和趣味,所以一直浮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