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見狀還是不敢動,可是樊夫人身邊的老嬤嬤哪里還站得住,一個個擼起袖子便把林氏按住。那一雙飽經(jīng)滄桑無比粗糙又強壯有力的手啊,頓時左右開弓,第一巴掌就打的林氏頭暈?zāi)垦7植磺迳舷伦笥伊恕?p> 眾人見狀都是嚇得不輕,各個往后縮,誰也不敢多話。
眼見母親受辱,樊繼業(yè)一張臉從白變青,從青變黑。他知道,樊夫人這是因為樊襄在向他泄憤。打了林氏,確實是比直接打他更羞辱更疼。
“母親請饒恕林小娘,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p> 看見婆子每一巴掌下去,娘親臉上都是多了一條血痕,樊繼業(yè)的心仿佛有百十條蟲子在啃噬一般。
挨著揍,林氏卻還是不服氣的,她瞥見兒子跪地求饒起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給我滾起來!沒用的東西!求她干什么!將來你當(dāng)了家主,這死老太婆還不是隨你處置!哈哈哈哈……靳秀,你也就囂張這幾天,等老爺出關(guān)了,定會讓你好看!哈哈哈…”
帶著血的狂笑,顯得林氏猙獰而且可怖。
她挑釁地看著樊夫人,這么多年,大家早就默認這個家族格局,她靳秀想一招翻了天,沒那么容易!
聽了林氏的話,樊夫人還是瞇著眼睛,嘴里輕聲說:“林氏再度詆毀主母,再打二十?!?p> 樊繼業(yè)一聽,心里涼了。
這些年,娘親的驕橫父親不是不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忍著沒有發(fā)作??墒敲黠@的,他沒有之前那般寵愛林氏,而是常去面上溫婉的小林氏處。
這嬤嬤的四十巴掌下去,娘親這張臉怕是就廢了,到時候,父親更是會厭棄她,連帶著自己……
想到此處,樊繼業(yè)心中一抖,瞬間磕起頭來。
“求求母親,求求母親饒??!求您啦!”
樊夫人自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兩人的,她今日便是要所有人知道,這個家里誰是滴出誰是庶出,誰人為尊誰人為卑!
靳家也是大門戶,靳秀雖從小被靳禪捧在掌心里長大的,卻也見了不少大家族里內(nèi)宅的腌臜事。她不是不會調(diào)理家門,而是之前襄兒的病纏的她沒那個心思。
想和她分庭抗禮?!這娘倆差的還是太遠了!
“樊繼業(yè),我問你,這個家中誰是你的母親?”對于樊繼業(yè)的求情,樊夫人不置可否,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樊繼業(yè)看著母親即將被毀容的面孔,哪還有心思琢磨回話,直挺挺的回答:“自然是我小娘林氏。”
這話一出,樊夫人睜開了眼睛,眾人也是驚訝的議論紛紛。
誰不知道,府里生出來的孩子,只要不是外宅的私生子,都是要認祖歸宗的。不管生母是誰,都要尊稱大夫人一聲母親。即便將來繼位家主,也是嫡母為尊,生了他的妾氏頂多尊為庶母,那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了。
可這樊繼業(yè)還沒有繼承家業(yè)呢,竟然當(dāng)眾說林氏是他的母親,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樊夫人倒是不惱,只是坐直了身子,看著一臉不服氣的樊繼業(yè)輕聲說道:“也對,人各有志。樊繼業(yè),你既然不想尊本夫人為嫡母,口口聲聲說是林氏的孩子,本夫人自然要全了你們這般深情的母子情誼。從今日起,樊繼道立刻和林氏一起搬離樊府,隨便去哪里都好。族譜上不再會有你樊繼業(yè)的名字,你就好好的到外頭,當(dāng)林凡依的好兒子去吧!滾!”說到最后,樊夫人驟然起身大喝。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傻了母子二人,也嚇壞了在場的眾人。
樊夫人這操作雖然驚人,卻也不是沒有道理,相反是很講道理的。
既然樊繼道不認大夫人,那也就等于是拒絕認祖歸宗。畢竟,族譜上可沒有林小娘林凡依這號人物的。
聽了這話,臉上已經(jīng)開了染坊的林氏頓時軟了,她從一時間也驚呆了的嬤嬤手中掙脫出來,一路跪行著磨到樊夫人身邊,磕頭如搗蒜一般。
“業(yè)兒不知輕重,一時口無遮攔,請主母看在他年紀尚小的份上,饒恕他這一次。都是我,不不,都是奴婢,奴婢教子無方。您責(zé)罰奴婢一人就好,饒了業(yè)兒,饒了業(yè)兒吧。”
林氏哭訴的悲切凄慘,讓人聞之傷心??墒欠蛉讼氲阶约号畠核艿奈?,怎么能咽的下這口氣。
“林氏,你既然‘教子無方’就去外宅好好的教一教。你的業(yè)兒,本夫人好好的還給你。至于家事處理你們不用擔(dān)心,還有樊繼道公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聽我這個嫡母說話?!闭f著,樊夫人瞅了一眼西北角落里的一小撮人群,她知道,那些都是小林氏的心腹。
林凡依和樊繼業(yè)為何這么快就出現(xiàn),為何如此怒氣沖沖趾高氣昂,誰添油加醋地去報的信,樊夫人心中有數(shù)。
樊夫人的話一方面直指林氏在這個時候還口無遮攔,竟敢當(dāng)面說樊繼業(yè)是她的兒子,還不知羞恥的喚樊家少爺是“業(yè)兒”;另一方面則是狠狠敲打了小林氏,讓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借力使力,不要以為她藏在暗處便當(dāng)真成了黃雀。
果然,被樊夫人瞪著的幾個人瞬間矮了身形,藏跡在眾人中間,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囂張。
林凡依聽了這話,瞬間白了臉色,旁邊的樊繼業(yè)被嚇的已經(jīng)失了語。這個女人要將他趕出樊家?他會被趕出樊家?!
這個念頭光是想一想,便讓樊繼業(yè)心如死灰。
父親還未出關(guān),這個家里還有誰能為自己說上一句話呢,還有誰呢。
對了,老夫人,最是疼愛他這個孫子的樊老夫人!
樊繼業(yè)微微回頭,對著門口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同樣嚇得面無人色的小廝立即接收到信號,轉(zhuǎn)身便要跑。
老夫人雖然人在京都常住,可是只要盡快趕過去報信,天黑之前還有希望帶著她老人家的書信趕回來的。
樊夫人勾了勾唇角,只是伸了伸手,剛跑出去兩步的小廝瞬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還有誰?想去給樊老夫人添堵,盡管去!”
這小兒,他打的什么主意,樊夫人還會不知?
既然鐵了心要辦了這母子二人,樊夫人自不會留下絲毫機會讓倆人偷溜走了去。
樊繼業(yè)見狀跌坐在地,全身再拿不出一絲氣力。
家仆已經(jīng)將林凡依和樊繼業(yè)的幾件衣服隨便包了包,丟在二人面前。
“別說我這個正室夫人不留情面,沒讓你們光著出去已經(jīng)是天大的面子。這幾件衣服你們帶著,立刻滾出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