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睿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躲不過這一刀,就要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好在他身懷武藝,在最后關(guān)頭索性翻倒在地躲過一劫。但這一刀分明只是來者的戲耍,在一陣令人齒冷的嬉笑聲中,一道快過一道的刀影接連不斷的襲向司馬睿,讓他如同一塊滾砧肉一樣狼狽不堪。
砰地一聲,司馬睿在翻身中終于撞上了一方桌角,以至于身形頓定,但那一片刀影卻是如影隨形。
眼見那刀就要砍到頭上,司馬睿忽覺腳下生出一股力道,一拖一帶,將他的身子硬生生移開了半尺。幸得如此,那閃電般的刀光落在他身前半尺,只在地上砍出一條痕來,若是中了這一刀,后果不言而喻。
那人手勁好大,鐵鉗一般的手緊緊扣住司馬睿腰間,只顧著騰挪亂走,絲毫不敢停頓。
滿耳都是呼呼的冷風(fēng),腰間的玉帶勒得皮肉生疼。司馬睿想把這人看的清楚些,可那冷風(fēng)灌著雙眸實在是睜不開來,只能耳聞喘氣連連,任由來人拉著狂奔。
好在能夠感受到這人并沒有惡意,畢竟將自己從殺局中救出,一想到剛才險象環(huán)生的情況,年少的司馬睿不知所措,腦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跑了多久,那人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無路可走了,隨手將司馬睿護在身后,一把繡紋刀橫身加持,殺意滿滿。
司馬睿這才有空看清來人,赫然是遍尋不獲的孫禮,不由喜道:“孫叔,你沒死啊……”
此時的孫禮哪里還有平日里的吊兒郎當(dāng),臉上說不出來的凝重,散發(fā)披肩的略顯倉慌,手臂上更是印著一處猙獰猩紅,任由傷口滴血不止。
聽得司馬睿開口“問候”,他狠狠的呸了一口,怒道:“臭小子,你咒你孫叔死呢?”
司馬睿一看孫禮這幅模樣,心里更覺害怕,忙道:“孫叔,你受傷了?”
孫禮點了點頭,沉聲道:“不礙事,你呢,沒受傷吧……”
司馬睿飛快的搖了搖頭好讓孫禮安心,只是那近在咫尺的傷口是這般的觸目驚心,讓他忍不住泛淚道:“孫叔,是誰下的這般狠手,那店里的人都死了……”
孫禮的臉色極不好看,聯(lián)想到之前雪夜所見,只怕這些人就是羽林衛(wèi)。可他們初來乍到,來這幽州不過只是平常的給劉虞祝壽,即便之前司馬睿有心維護劉虞,但也不至于因此遭到追殺吧……
此時有七八道黑影攔截前后,緩步分散四周慢慢的形成一個包圍圈。
他們身著黑衣絨服,身材高低胖瘦皆有,手里的兵刃皆是鋒利的可以倒影月光,惡煞的氣息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閑懶的看著孫禮二人,既不驕縱也不放松,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幾人身法不弱,放在草莽中也是不俗好手,一下子就冒出七八人來,孫禮也不得不凝重對待。
如果僅僅只是這七八人,說句實話雖然個個彪悍,但以孫禮的本事還不曾將他們放在眼里,最多不過多費些功夫罷了,就好比在那軍營之中斬殺的幾人。
只是在夜色最濃郁之處,分明泄露著至兇猛獸的氣息,孫禮目光嚴峻,手里的秀紋刀不由一顫,顯出這莽漢內(nèi)心的不安。仿佛要印證他心中所想,從那暗處緩緩走出一位錦袍俊少,只可惜滿臉邪氣,正用一種極戲謔的眼神看著二人。
孫禮跟司馬睿對這位錦袍俊少絕不陌生,昨兒才在凌云王府見過,正是那羽林衛(wèi)副都督李典,當(dāng)時作惡行兇的正主之一。
此時的李典早換上屬于自己的官服,洗凈裹發(fā),露出一張頗為耐看的俊臉,只是那雙凌厲的眸子在這冷夜中尤顯得幽森刺骨。
披著黑絨錦袍大衣的他,在眾人擁簇下氣勢不凡,早沒了在凌云王府中面對劉虞不敵時的那般狼狽與不堪。
孫禮暗藏武技從不顯于人前,當(dāng)日在軍營之中以一敵眾數(shù)個回合便誅殺幾名身手不凡的羽林衛(wèi),可見他的武技亦是不弱。只是現(xiàn)在他面對這位羽林副都督,卻是難有一勝的把握,往日善夸??诘哪菑堊煲仓皇切⌒膰诟浪抉R睿注意安全罷了。
李典并沒有急著開戰(zhàn),反而輕飄飄的跳上一處石盤坐下,雙手各自把玩著手中古怪造型的獸牙短刃,一腿曲著支撐身體,另一腿就那么懸空一晃一晃著。
他冷冷的眼睛戲謔的看著孫禮二人,嘴里卻是說道:“跑啊,等你們跑不動了,我可就要殺死你們了……”
司馬睿記得李典的兇殘無恥,不由得靠近孫禮幾分,卻發(fā)覺原來后者的背上也悻出幾分寒意,冰冷冰冷的。
孫禮手臂上的那傷口也不知道被什么樣的兵刃傷了,皮肉翻卷,就算在這么冷的夜間,仍然不能止血。
看著那鮮血在眼前緩緩流下,昨日在凌云王府的一幕幕頓時在腦海中反復(fù),讓司馬睿的心里狠狠一顫,問道:“孫叔,怎么辦?”
孫禮摸了一下自己的傷口,鮮血正從那里不斷涌出來,帶走他體熱的同時,也在緩緩的帶走了他的力量。他緊握手里的短刀沒有回答,而是咬牙對李典道:“我們犯了什么事,居然還惹得羽林衛(wèi)的副都督親自追拿?”
李典圈起手中的獸牙刃在空中連續(xù)旋轉(zhuǎn),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他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呵呵,果然,你們就是劉老頭壽宴中的漏網(wǎng)之魚啊……”
司馬睿聽到劉虞二字,心里的擔(dān)憂居然瞬間壓過了恐懼,情不自禁的大聲問道:“王爺呢,你們把他怎么了?”
“劉虞嗎?”
李典盯著司馬睿,笑道:“我打斷了他的雙腿,讓他只能像條狗一樣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我把他的妻女挨個肆意玩弄,那滋味真是難以言喻啊……你知道嘛,為了表彰她們給我?guī)淼纳僭S快·感,我把她們剮去了雙眼,割下了耳鼻,剝下了那細嫩的肌膚,最后仁慈的讓她們慢慢等死……那凄美動人的慘叫,簡直就是這天底下最美妙的樂章……”
聞聽這等人間慘劇,司馬睿不由淚濕滿襟,呵斥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們,難道你連一點點的人性都沒有嗎?”
面對少年的質(zhì)問,李典臉上毫不在乎,輕笑著說出一個對他而言理所當(dāng)然的理由:“因為他們是弱者啊,對于弱者,我只有凌·虐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