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遭受斷臂之禍,對于一個武者而言,這幾乎是斷絕了他的武道生涯。
此時他因失血過多而昏昏欲睡,不知道當(dāng)他醒來發(fā)覺自己已是殘廢,心中該是怎樣的滋味。
司馬睿在旁細(xì)細(xì)照料,但難解心中一絲一毫的愧疚,若不是他因劉和之死太過沖動逼得封谞驚動了滿寵,哪里會累得張順受此等飛來橫禍。
旁邊的夏侯蘭胡亂安慰了幾句,眼看著張順毫無血色的臉龐,連他也甚是不得勁。
他暗暗怨恨自己的武技不到家,若能有大師兄童飛那般的武技,區(qū)區(qū)滿寵又算個什么東西。這是他頭一次有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覺,才知以往小瞧了九州英豪,也正應(yīng)了恩師的囑咐。
顏慕兒到來后,先是仔細(xì)瞧了瞧張順傷勢,雖是頗重但好歹保住了性命,然后就把唐周的計(jì)劃大致說了下,順便征求下二人的主意。
因?yàn)闈M寵之故,夏侯蘭對唐周是暗生積怨,連帶著對這個計(jì)劃也少了幾分信心,總覺得其中有什么陷阱在等著他們。
不過司馬睿細(xì)細(xì)一思量,倒是覺得可行,現(xiàn)在張順受了重傷,的確不宜多生枝節(jié),便對顏慕兒道:“慕兒姐,你是怎么個想法,我聽你的便是?!?p> 顏慕兒微微一笑,道:“說實(shí)在的,我不太信任這唐周,他雖是我太行山一脈,可看起來這些年在洛陽的錦衣玉食早將他腐化了。不過這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因?yàn)樾l(wèi)戍軍背后可是一人之下的大將軍何進(jìn),羽林衛(wèi)雖盛,卻決然不敢撫此人虎須?!?p> 夏侯蘭譏道:“我只恐唐周早將我們出賣,說不定還未出這個府門,就要被羽林衛(wèi)那幫畜生給抓走了?!?p> 顏慕兒道:“起先我也有這個顧慮,不過后來一想,卻覺得可能性不大?!?p> 司馬睿奇道:“姐姐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顏慕兒答道:“你想啊,唐周固然懼怕羽林衛(wèi),但是他們在明處,而我太行山卻在暗處。此人惜命得很,在羽林衛(wèi)沒有直接威脅到他之前,萬萬不敢撕破這最后的臉皮,否則太行六道必取他的項(xiàng)上人頭?!?p> 夏侯蘭雖然覺得顏慕兒說的在理,可偏要挑刺,言道:“你也說了此人惜命,那羽林衛(wèi)近在咫尺,滿寵身手又是那般厲害,連你都只能逃走,難保他沒有其他心思?!?p> 顏慕兒笑道:“這就是關(guān)鍵了,我們總以為滿寵會緊追不舍,可細(xì)細(xì)一想,那重犯劉和乃是漢帝欽點(diǎn)之人,可是現(xiàn)在卻死在獄中,你們說這心中最為擔(dān)慮之人該是誰?”
司馬睿與夏侯蘭對視一眼,多少能夠覺察到顏慕兒話里的意思,道:“你是說滿寵,要隱瞞劉和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
顏慕兒鼓掌笑道:“不錯,那漢帝何其殘酷,只等劉虞尸身到來就要將這父子二人正法以儆效尤,豈容出錯?此時滿寵萬不敢大張旗鼓的搜查城內(nèi),我看唐周能夠這么輕松的打發(fā)掉來訪的羽林衛(wèi),這才是主要原因?!?p> 一番探討之后,二人算是明白了,想不到兇名在外的羽林衛(wèi)竟也有顧忌之事,不過也正好給了他們喘息的機(jī)會。
司馬睿聽顏慕兒言語中都是對唐周計(jì)劃的解釋,也知其心意,于是便就同意下來,畢竟在目前而言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排了。
話雖如此,但因劉和之死,那滿寵定然不肯善罷甘休,在帝都一刻便兇險(xiǎn)一分,所以越早動身越是安全。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顏慕兒并不打算與二人隨行,而是要護(hù)著受傷的張順先去他處療養(yǎng),畢竟太行一脈義氣當(dāng)先,理當(dāng)如此。
司馬睿之前還因在密室中的事情對顏慕兒頗為怨言,但臨別之際想到這便宜姐姐接連救他性命,心中羞愧之余更覺萬分不舍。
只是礙于男子那點(diǎn)可憐的自尊心,他一時拉不下臉面道歉,只是言道:“慕兒姐,帝都兇險(xiǎn),你可萬事小心?!?p> 顏慕兒微微一笑,親昵的撫摸著司馬睿的發(fā)髻,道:“司馬小子,答應(yīng)姐姐,等離開了洛陽,可千萬別再回來了,我們在冀州碰面。”
司馬睿輕“咦”了一聲,問道:“慕兒姐,那日一別,你不是帶著我大師兄去了冀州鄴城,你怎到了洛陽?那我大師兄……他沒事吧?”
當(dāng)時童飛不知何故竟中了南疆蠱毒,顏慕兒手段不夠無法解蠱,便只能返回冀州尋他的天道大哥想辦法。
洛陽與鄴城之間相距何止千里,哪怕她有那日行百里的本事,也絕無可能這么快從冀州回到這里,除非是當(dāng)中又出了什么波折。
畢竟是同門師兄弟,童飛的安危始終是他們的心結(jié),尤其是那夏侯蘭感情更甚,之前因張順緣故不曾想起,此時聞聽也忙不迭的跟上詢問。
顏慕兒答道:“說來湊巧得很,我們在途中遇到了郝二哥,聞聽童飛中了蠱毒,便由他護(hù)衛(wèi)前往鄴城。而我不放心你們在洛陽行事便急急趕來,不想你們居然鬧出這般動靜。呵呵,若不是我來得及時,只怕你師兄弟二人已成了那滿寵的階下之囚了?!?p> 那滿寵的手段不差,尤其是那一雙天賜陰瞳更是詭異難測,若不是司馬睿身負(fù)龍魂之力,只怕等不及顏慕兒援手,三人便是慘淡下場。
夏侯蘭雖然心高氣傲,但絕不是那種忘恩負(fù)義之人,雖然顏慕兒言語中稍稍透露著譏諷意思,但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仍舊慎重道歉。
司馬睿聽了前因后果,心中更是感激,言道:“慕兒姐,謝謝你了,這是你第二次救得我的性命了?!?p> 顏慕兒頗有深意的瞧了司馬睿一眼,忽得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微笑道:“怎么,不怪姐姐欺負(fù)那老頭了?”
司馬睿不知如何回答,滿面都是尷尬,只得求饒幾聲,道:“姐姐,是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再怪。”
顏慕兒見狀嬌笑不已,輕輕的拍上司馬睿的肩膀,頓了頓后笑道:“行吧,這一頁就這樣掀過了,不過你以后可不得再這樣對姐姐了,否則我真要生氣了?!?p> 司馬??嘈Φ溃骸靶〉茉僖膊桓伊恕?p> 再說過幾句,司馬睿與夏侯蘭繼續(xù)去照看斷臂的張順,畢竟心中有愧,不敢相忘。
顏慕兒自無不可,只是等二人離去后,她摸著手里那幾只已經(jīng)僵硬的赤紅細(xì)蟲,神色漸漸有些玩味,嘴角莫名得勾起一絲詭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