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是一個坐落在版圖東南部的小小城市,依山傍海,天空蔚藍(lán)清澈,是個休養(yǎng)度假,放松身心的好地方。但相比起來,蘇揚這地方要說富,可能還不如湯曉曉的老家淇濱來的更繁榮些。
可這里,就是有一個特別的地方深深吸引著湯曉曉,讓她剛剛畢業(yè)就不顧一切,不遠(yuǎn)萬里的來到了這里。
湯曉曉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莫南在離校前請她吃了次飯,那時候,湯曉曉也不知道這個幾乎沒有什么交集的學(xué)霸學(xué)長忽然找她是要做什么。但莫南說的話里,湯曉曉就深深聽進去了一句。
姜鳳林回國后,會去蘇揚。
很久了,湯曉曉不是沒懷疑過這句話的真實性,莫南同她說過這只是一個可能性,他也是在幾人聚餐的時候閑聽了一句??删褪沁@一句閑言,湯曉曉一直相信那個人真的會回來找她。
而她,也一直在為變成更好的湯曉曉默默的努力著。
“曉曉,那個老妖婆又在噴口水了,要不你一會幫我一塊送過去唄?!?p> 夢墨文化公司里,一個女人聲音遠(yuǎn)遠(yuǎn)就能傳到整個辦公區(qū)域,雖隱隱約約聽不真切,但總是令人心生煩躁,一想到一會又不知道哪個可憐的人從那個魔窟里抹著淚出來,湯曉曉這心里也漸漸沉了幾分。
身邊被冉菲兒捧著那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湯曉曉想要回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什么叫蘿莉,什么叫萌妹,湯曉曉從冉菲兒剛進公司就知道她有著一個絕對的天然優(yōu)勢,一種連她都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那好吧?!睖珪詴越?jīng)不住冉菲兒抱著她胳膊一陣的搖,活像個三五歲的娃娃和她吵著要糖。
何況,現(xiàn)在正在屋里大罵的尚琦,她這個尚大主編雖然人人稱她老妖婆,但是湯曉曉入職一年里最豐厚的一筆獎金,就是被她這個老妖婆給點出來的。
湯曉曉不敢說尚大主編是不是會因為對自己有過賞識的面上溫柔些,但至少湯曉曉相信她自己心里對尚琦早已經(jīng)不是那個老妖婆。
果然的,聲音停了沒一會,屋里一個抽抽搭搭的女孩子就出來了。
要說這人湯曉曉還真認(rèn)識,兩人前些日子剛鬧了些恩怨,本以為是公司請來的高材生才能那么霸道的搶了她的宿舍,如今來看這人不照樣被主編給一頓好罵,湯曉曉心里暗自覺得好笑,這人果然遇上失敗時最不宜見仇家,簡直就是在給仇人送歡樂。
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是人在屋檐之下,站出來說一句的也不見得有多少。那事最后湯曉曉做出搬走的選擇,也是被逼的別無他法,如果多付上一些錢財就能住的安心些,想起來也就不會肉疼的那么厲害了。
冉菲兒撇著嘴好像也覺得那人此時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解氣,不過湯曉曉已經(jīng)起身走了,一下沒了旁人和她好好暢談下感情,冉菲兒也只好乖乖的回了自己的工位繼續(xù)忙著。
“尚主編。”湯曉曉理了理衣服,每次見尚琦她心里就會打鼓,期待又害怕,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知道下一個自己上去了,是不是就成了新的小白菜。
“進。”屋里聲音重重嘆了口氣,湯曉曉眨著眼裝作沒有聽到,這一聲嘆息,反正都不是她該操心的,如何能“活”著走出去,這才是她現(xiàn)在真正該關(guān)心正事和大事。
把所有的文案交了上去,下一個計劃里要用的稿子因為一直不和尚琦的心思,如今已經(jīng)退了三稿,罵哭了一個撰稿人兩個編輯,加剛才那個,應(yīng)該已經(jīng)斃掉了四稿,罵哭了三個編輯了,著實可謂戰(zhàn)績輝煌。
尚琦審著手里文件的樣子,湯曉曉緊盯著那聚精會神的人連一個表情都不愿錯過,她皺一下眉,湯曉曉的心便咯噔一下,直到嘴角掛幾分笑,湯曉曉這才能把心從嗓子眼里稍稍往肚子里放一放。
“這篇《樂與和聲》寫的還可以,把開頭和結(jié)尾在凝練一些可以放到下一刊音樂期上,不過這本,”尚琦拿起一本新的文案,剛有些舒展的眉頭又緊緊的蹙在了一起。
“《蘇揚之光》是誰寫的,不知道本期主題是特色文化嗎,誰讓她做旅游攻略去了,湯曉曉,你去把冉菲兒給我喊進來,說過多少次文案自己來送,有些人的耳朵里是養(yǎng)魚了嗎?”
湯曉曉被這話嚇得一哆嗦,連剛剛被夸了兩句便飛起來的小心臟也乖乖的落了地,極是乖巧的點頭就要去喊人,這剛要出門,屋里尚琦便又跟了句,“湯曉曉你把方蕓那篇《喜娘》找一下,一會給我送過來?!?p> 撲騰個不停的心,直到完全踏出那間辦公室湯曉曉才真的舒了口氣,誰說她不害怕,她明明都要怕死了,還好今天有人替她擋了槍,不過一會估計不止第五篇稿子要被批個體無完膚,連這第五個進辦公室的編輯都要哭死了,一天罵哭五個,尚編戰(zhàn)績再創(chuàng)新高。
“曉曉,怎么樣,老妖婆氣順一點沒?”一見湯曉曉回來,冉菲兒立刻就飛著椅子轉(zhuǎn)了過來,看著一臉期待的冉菲兒,湯曉曉竟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快意,“老妖婆要見你。”
“??!”就知道這人是這反應(yīng),湯曉曉了然的放下自己捂住耳朵的手,這些為了生存修煉出的技能,百用不厭。
等冉菲兒耷拉著臉一步三挪的往辦公室走,湯曉曉已經(jīng)喝著自己早早泡好的玫瑰花茶壓驚了,順便還把最后三個塊巧克力蛋糕也解決了下,反正一會等冉菲兒出來要把悲憤化為食欲的時候,苦的只會是她的食物,還不如由她自己來早些渡它們超生。
這一期的特色文化實在不好定,寫別的地方又顯不出對蘇揚的宣傳,但蘇揚可寫的連本地人都寫得抓心撓肝,湯曉曉真的不想難為自己了,直接把之前孟云堂給她講的和聲課搬了過來,哪想還有意外之喜。
“謝孟大佬再立一功,等下次我請客,隨便吃?!毙那殡[隱要飄起來的湯曉曉還不忘給孟云堂發(fā)了個短信一起開心一下,可沒曾想這本應(yīng)該是那人老實練琴的時候,這一條消息卻是回的極快,就像專門在等一樣。
“好,那我們?nèi)ヌK揚一家西餐廳吧,聽說那里牛排不錯。”
牛排,西餐廳,孟云堂的審美雖然被吳迪帶的有些歪,但也僅限于和他們這幫不靠譜的在一起時,平日里誰不夸孟云堂一聲優(yōu)雅的紳士,也許是因為他小時候被英國一位大提琴手教導(dǎo)過,那種貴族的優(yōu)雅氣質(zhì)和審美,在孟云堂身上簡直完美。
但完美一場就是大半月口糧,湯曉曉頓時就感覺自己剛剛真的手欠,請什么客,就不應(yīng)該給他選的機會,上次他們兩人要了兩塊牛排一份沙拉就花了四位數(shù),想起來湯曉曉就肉疼得厲害。
不行了,看來真得想辦法賺些金子了,不然她就是不想也得被孟云堂誘惑死,會吃,還專門挑貴的吃,如此的朋友交起來學(xué)的很多,錢包空的也格外快就是。
而湯曉曉還是個要每月交房租的打工一族,真心不想去那環(huán)境好的連一份沙拉都能賣三位數(shù)的西餐廳,她覺得這些完全可以在自家小廚房搞定,不就幾片菜葉子,湯曉曉覺得在那種地方,健康都遠(yuǎn)遠(yuǎn)比吃肉還要貴。
去不得,越想越覺得不靠譜,湯曉曉看著那還等著她回話的人,一句糾結(jié)已久的話還是狠狠心發(fā)了出去,“要不你上我那我給你做?”
孟云堂雖然沒見過她新的小窩啥樣,但也說過想看看,可出于自家豬窩完全見不得人的情況下,湯曉曉怎么敢放人進來,連唯一去過的吳迪都不想再去第二次,可想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我請。”
這次回復(fù)比之前慢一些,不過至少孟云堂沒堅持要去她那小豬窩,湯曉曉還是松了口氣,至于這最后主客反轉(zhuǎn)什么的,早已習(xí)慣,何必在乎。
不出意料的,湯曉曉去送東西時,冉菲兒已經(jīng)出來,第五位的輝煌榮耀,獨屬于尚編,能做到天天罵哭小編輯還能被上面當(dāng)沒看見般繼續(xù)供著的女人,這才是湯曉曉崇拜的那個。
夜里,蘇揚的夏天溫度還不如北方氣溫高,可是近海讓它濕度極大,時不時悶沉沉的空氣,總讓湯曉曉覺得呼吸困難,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實在憋的睡不著覺,湯曉曉看著已經(jīng)一點的表,終于還是打開了唯一的空調(diào)。
這件老屋里唯一的新東西,湯曉曉跟供神一樣的保護著它,一察覺屋里讓人感覺清爽很多,湯曉曉便立刻關(guān)掉了空調(diào)。這邊電費真的傷不起,如果這個月湯曉曉不想吃土,那她就絕不能浪費一度電。
趁著空氣適宜了些,湯曉曉趕快閉上了眼睛,睡覺,明天還要開會,千萬不能遲到,一定要拿到可愛的全勤,那也有三五百塊呢,至少把這些拿到了手,那下個月水果她就可以放心吃了。
對于南方這個遙遠(yuǎn)的新世界,湯曉曉也曾想過自己真的喜歡嗎?遠(yuǎn)離自己熟悉的一切,只是為了一個夢?不,湯曉曉很清楚的知道,她在等什么,她會成為什么,以及她應(yīng)該做些什么。
難嗎?做一個南方城市的北方姑娘,湯曉曉為此流過淚也受過傷,可誰不是在全身沾滿泥土中學(xué)會走路,但只要這個世界還值得被期待,這些便都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