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章老爺
被壓在身下的馬大，雙手用力撕扯著身上強盜的臉，再一張嘴，他又狠狠咬在強盜的脖子上。
劉客在捅死一個強盜后，擔心另一個強盜的痛呼，會引來更多的敵人。他提起鋼刀，果斷的從另一名強盜的后心扎了進去，又將鋼刀一橫，直接攪碎了他的心臟。
馬大推開身上的死尸，緩緩爬起，“呸呸”吐了幾口，將口中的血肉吐掉，然后又在自己的破棉襖上擦了擦雙手。
但他卻越擦越臟，因為強盜的血液早已浸透了他的棉衣。馬大看了一眼連殺兩人的劉客，迅速脫掉身上的棉襖，伸手去扒兩個強盜的外衣。但那兩個強盜的衣服侵染的鮮血更多。
于是，馬大背上行李，撿起另一口鋼刀，翻過圍墻，進入林家，去扒那個腦袋開花的強盜的衣服。而劉客在將吳迅扶過圍墻之后，拎著刀，也翻進林氏鞭炮房，去撿那個立下大功的鹽罐。
“林姐姐，林姐姐，你沒事吧?！眳茄副荛_地上的血跡，慢慢來到只剩窗欞的窗戶前，小聲的向屋里喊道。
“誰？誰在外面？”仍舊堵在門口的林大炮聽到外面的聲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道。
“是我，吳迅。吳氏裁縫鋪的吳迅，還有劉客哥哥，和馬大哥哥?！毙茄富卮鸬?。
“吱……”林大炮緩緩打開了房門，看清楚了外面的人，開口問道：“怎么是你們？強盜呢？”
“強盜被客哥和馬哥殺了?！眳茄嘎詭湴恋恼f道。
“你們……”林大炮看著劉客手中的鋼刀還在滴著鮮血，心中懷疑面前一臉殺氣的劉客，與白天被自己妹妹一包銀子砸趴下的劉客，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同一個人。頭上的包還在呢！”林大炮在心中肯定道。
劉客撿起鹽罐后，又撿起最后一把鋼刀，塞在林大炮手中，然后走入屋內(nèi)，對正呆呆站著的林小娘說道：“你們什么都別帶，立刻跟我們走?！?p> 林小娘聽到后，終于回過神來。她轉(zhuǎn)身爬上床，從床頭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包銀子，跑到劉客面前，伸手將銀子遞給了劉客。
“你先幫我收著?！眲⒖痛藭r不想被任何東西拖累，以免影響到他的身手。
“好！”林小娘鄭重的向他點了點頭，然后從床頭拿起一個小包袱背在背上。由一塊深藍色方布對折形成的小包袱，里面整齊的放著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顯然是早早就收拾好的。
劉客正要帶他們離開。林小娘突然伸手抓住了劉客的胳膊，急切的說道：“我爹娘被強盜抓走了?！?p> 劉氏鞭炮房的掌柜和夫人在被哭喊聲驚醒后，便在前院守著大門，當強盜撞開門時，就將二人拖走了。
“林大小姐，此時，咱們自身難保啊?！瘪R大急聲說道。
“求求你，救我爹娘，救我爹娘?！绷中∧锞o緊抓住劉客的手臂哭著說道。
“怎么救？外面那么多強盜，咱們就這幾個人，能打幾個？”馬大看到劉客猶豫，低聲說道。
“妹夫，你不能看著你岳父岳母被強盜抓走，就這樣不管吧！”林大炮苦著臉弱弱地說道。
“妹夫？你……”馬大聽到林大炮的話，真心是被氣壞了。幾個時辰前，林大炮還說要將自己妹妹另嫁他人，現(xiàn)在劉客直接成他妹夫了。
馬大將一肚子罵人的話，又咽回肚子，然后氣呼呼的看著劉客，那意思是告訴劉客：“你自己的岳父岳母，你自己看著辦?！?p> 劉客看了看年幼的吳迅，又看了看手無縛雞之力的林小娘，然后開口說道：“咱們先出村，然后再見機行事?！?p> 林小娘還想開口，劉客伸出手，輕輕的壓在她的嘴唇上說道：“相信我！”
等得早就不耐煩的馬大，緊了緊身上的行李，提著鋼刀，轉(zhuǎn)過身，率先走了出去。吳迅默默跟了上去，然后是林小娘，再然后是劉客。林大炮嘆了口氣，跺了跺腳，也快速跟了上去。
劉氏棺材鋪靠近村頭，劉客他們要從村子后面出去，便要穿過整個章家集。倒不是劉客不想從村子兩邊逃離，而是強盜似乎有意要將章家集包圍起來?，F(xiàn)在村頭和左右兩邊都有火光，只有通向白于山的村尾，仍是一片漆黑。
劉客也不確定村尾是否有強盜埋伏，他只是通過觀察火光發(fā)現(xiàn)，他們必須加快速度，要不然馬上就會落入強盜的包圍圈里。
雖然他們在劉客的低聲催促下，腳步已經(jīng)加快了許多，林小娘和吳迅更是咬牙堅持，但他們還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們前面是一個比較寬闊的打麥場，麥場上火光大亮，人影憧憧，他們根本沒辦法悄悄溜過去。
“怎么跑到這里了？”劉客上前幾步，來帶馬大身后，略帶埋怨的低聲說道。
“沒辦法。這是通往村后的必經(jīng)之路?！瘪R大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無奈的說道。
“前面是章宅。章老爺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有辦法勸走強盜?！绷执笈谛南蹈改?，盼望強盜能夠和平離去。
“嗯！強盜無非是求財。他們搶夠財物后，便會離開?！眲⒖桶参苛艘幌?，天上掉下來的“媳婦”和“大舅哥”，然后慢慢爬上麥場邊上一座較高的房屋。
劉客在屋頂隱藏好身形，借著火光望向打麥場。只見，麥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近百位村民，數(shù)十個強盜，拿著刀槍圍在四周，不時，有村民被強盜押著送來。
麥場后面是一座青磚大宅。正是那個劉客和吳裁縫送禮時，被擋在門外的章宅。也是劉氏棺材鋪新東家章曠的家。
三個衣著較為光鮮的壯漢，手持利器，跨著高頭大馬，身后跟著十幾個強盜嘍啰，將章宅團團圍住。
“里面的人聽著，速速打開大門，全部給老子滾出來?！逼渲幸粋€強盜頭子，催馬走出幾步，手握馬鞭，指著廣亮大門，高聲喊道。
“這不是雄鷹嶺的二當家嗎？我說聽聲音這么耳熟呢?！闭抡箝T邊上，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慢慢從院墻后面露了出來。
“章老爺，章老爺現(xiàn)身了?！迸吭趧⒖团赃叺牧执笈?，激動的說道。
劉客伸長脖子，仔細瞅了瞅院墻后伸出的腦袋，參差的火光中，他沒有看清這位自己從未謀面的章家集著名鄉(xiāng)紳的面容。
“原來是章老爺啊。章老爺不打開門，請我們哥仨進去坐坐？”二當家輕笑著說道。
“呵呵，三位當家這個樣子，恐怕不是來做客的吧？”圓乎乎的腦袋升高了點，劉客看到了腦袋下面短短的脖子。
“怎么不是來做客的！最近山里缺糧，大家商量著來章老爺家里蹭頓飯。沒想到章老爺這么不歡迎?！?p> “歡迎，怎么會不歡迎呢。只是這兩年年景不好，收成欠佳?，F(xiàn)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沒有余糧?。 ?p> 章老爺站在梯子上的雙腿，穩(wěn)了下來，不再顫抖。他索性又登高了一截，露出半個胸膛，語氣一轉(zhuǎn)，笑著繼續(xù)說道：“再沒有余糧，也不能餓著雄鷹嶺的諸位好漢。我們愿意拿出為過年準備的年貨吃食，孝敬三位當家。只愿三位英雄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莫要傷害章家集的百姓?！?p> “哼，年貨還是留著你們自己享用吧?！倍敿沂掌鹉樕系男θ?，露出了貪婪的本性，大聲喊道：“老子要的是金銀珠寶?！?p> “金銀珠寶，金銀珠寶……”打麥場上的眾強盜跟著大喊起來。包圍圈邊上的村民被嚇的往里面擠了擠。
“二當家說笑了。咱們這鳥不拉屎、狗不生蛋的窮鄉(xiāng)僻壤，哪有什么金銀？”章老爺肥胖的身體，讓他的雙腿再次顫抖起來，他不得不用雙手扶住墻頭，微微喘著氣，繼續(xù)說道：“三位當家如果真的缺糧，老夫和諸位相親可以湊一些送給你們。但金銀珠寶，老夫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見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