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阻攔
劉客跟著章夫子急急忙忙回到臨時駐地，馬上將村民們聚集在一起。在檢查沒有拉下一人后，立刻帶著大家向城門方向前進。
在冬日的嚴寒中，露宿野外好幾天，剛剛進入縣城有房屋居住，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卻還要出城，呼呼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但章家集的百姓沒有絲毫怨言，反而有一種馬上就要回家的興奮。
與眾村民暢快的心情不同，劉客認為土匪不會這么輕易的放大家離開。但看到身旁章夫子的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劉客忍下了心中的擔憂。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就在他們到達城門口時，一個讓劉客十分厭惡的人，扛著長刀，帶著十幾號馬匪，攔在了章家集眾人面前。
章夫子走上前，正要將喬盟主親筆簽下的軍令，展示給前面的土匪看，如行尸走肉般擠在人群中的章曠，突然像發(fā)了瘋一樣，沖向前去，邊跑邊喊：“我殺了你……”
“嘭”章曠剛沖到土匪面前，就被當胸一腳踹翻在地。劉客搖了搖頭，無視章曠這種用自殺的方式為父母報仇，讓馬大和林大炮將他扶起，拉到后面。然后劉客和章夫子一起來到土匪面前。
“這是喬盟主的親筆軍令，允許我們出城，任何人不得阻攔?！闭路蜃訉④娏钆e到土匪面前，平靜的說道。
扛著長刀的土匪，用唯一的眼睛，瞅了一眼他一個字都不認識的軍令，然后無視身前的章夫子和劉客，指著后面章家集村民中的一個矮胖身影說道：“我是來找他的。”
劉客轉(zhuǎn)過頭，順著獨眼龍所指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獨眼龍所要找的人正是鮑掌柜。而此時，鮑掌柜正牽著一個高挑婦人，緩緩后退，躲避獨眼龍的目光。
“別躲了。鮑掌柜，你藏得可真夠深的，差點就讓你跑了。”獨眼龍說著，示意手下馬匪將人群中的鮑掌柜夫婦帶了過來。
“獨眼……，杜大哥，好久不見！”鮑掌柜松開了一直牽著高挑美婦的手，略帶尷尬的拱手說道。
“是啊，好久不見了。鮑掌柜怎么不往那邊走了??！兄弟們都挺想你的。”獨眼龍說著，下巴向西邊揚了一下。
“唉！人老了，跑不動了。這幾年都是手下伙計在往那邊送貨?！滨U掌柜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
“可是鮑掌柜手下的伙計好像不懂規(guī)矩??！讓我們這些在戈壁灘上討生活的弟兄很不高興！”獨眼龍略帶憤怒的說道。
“是我管教不嚴，是我管教不嚴。下次，下次一定讓伙計們把這幾年欠下的孝敬全部奉上?！?p> “等什么下次啊。相請不如偶遇，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現(xiàn)在，鮑掌柜把我們弟兄該拿的東西送上來吧。”獨眼龍爽朗地說道。
“可是，可是我現(xiàn)在除了這身破衣服什么都沒有了，都讓你們搶走了??！”鮑掌柜哭喪著臉說道。
“別，別，鮑掌柜可別這么說。打劫鮑掌柜的不是我們兄弟，我們到你家的時候，你家里可是什么都沒有了?！瘪R騾子手下的騎兵，被驚嚇的馬匹帶跑了，所以他們是最后一個進城的，沒搶到什么油水。
“可我真的是什么也沒有了。只能改日……”
“你不是還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嗎？借給我們兄弟玩玩?！豹氀埤埓驍嗔缩U掌柜的話，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這，這，這不好吧。”鮑掌柜一把抓住身邊婦人的手，緩緩退了幾步，向劉客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閉嘴。咱們的賬還沒算完呢，你敢阻攔，咱們新賬老賬一起算?！边€沒等劉客開口，獨眼龍大聲向劉客繼續(xù)說道：“老子只要那個女人，留下她，你們就可以出城了?！?p> “劉掌柜救我，救我……”鮑夫人被兩個土匪拉著，扯向一旁。鮑掌柜一邊阻攔，一邊繼續(xù)向劉客求救。
獨眼龍看著鮑夫人露在外面光潔白嫩的脖頸，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幾步走上前去，一腳將礙事兒的鮑掌柜踹倒在地，一把攬住鮑夫人，就往旁邊房子里拖。
就在這時，劉客抽出短刀，擋在了獨眼龍面前。
獨眼龍從后面抱著不斷掙扎的婦人，嗅著鮑夫人身上的香味，淫笑著對劉客說道：“小娃娃，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等爺幾個玩膩了，賞給你開開葷，怎么樣？哈哈哈……”
劉客冷著臉，也不答話，一步步走向獨眼龍，將短刀抵在鮑夫人的脖子上，平靜的說道：“我可以幫你，但只能這樣幫你?！?p> “你別動，這么漂亮的美人，殺了太可惜了?！豹氀埤埧粗荒樥J真的劉客，急切的說道。而鮑夫人驚恐的看著劉客，好像面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比身后瞎了一只眼的強盜，更為可怖。
“別，別……”鮑掌柜爬了起來，緩緩走到劉客身旁，看著向他投來求救目光的鮑夫人，繼續(xù)說道：“隨她去吧。希望杜大哥，能夠善待她?！?p> 鮑掌柜說完，深深向獨眼龍行了一禮，然后輕輕扯了扯劉客的衣襟，慢慢退至一旁。劉客也沒有堅持，收起短刀，返回隊伍，跟著眾人一起出城。
在黑沉沉的夜幕下，劉客轉(zhuǎn)過頭，看著依然像匍匐著的巨獸一樣的城池，腦中浮現(xiàn)出的是章曠慘死的父母，“也許他們確實是因我而死！”劉客喃喃地說道。
章家集的村民就這樣順利脫離了土匪的掌控，但卻沒有返回他們期待已久的家。因為章夫子改變了眾人前進的方向，他們不回家，而是走向最近的還在朝廷控制下的縣城——靖縣。
對于這個決定，章家集的大多數(shù)村民都沒有異議。雄鷹嶺的強盜們已經(jīng)用實事，告訴了他們，章家集守不住。就算回去，等待他們的也是再次被抓。土匪流寇許下的承諾，比騎著會上樹的母豬，帶著一群鬼的男人，更不靠譜。
本就打算去杭州的劉客，當然愿意先轉(zhuǎn)道去靖縣。但他還是想不通，為什么喬盟主這么輕易放走了大家，這么輕易放走了他。畢竟掌握黑火藥炸城墻技術(shù)的他，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專業(yè)型人才了。
對于劉客的疑問，章夫子說了三句話：“這才是喬盟主的高明之處。不放你走，土匪永遠是土匪。放你走了，土匪才會變成軍隊?！?p> 劉客聽明白了。他很慶幸，在這個世界，有一位章夫子這樣的老師幫助他，支持他，教導他。絲毫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劉客放下心中僅存的驕傲，再次深深融入這個陌生的世界。
章夫子看著劉客依然稚嫩的臉龐，心中很是欣慰。但又回想起這幾天的經(jīng)歷，章夫子不禁嘆了口氣，然后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章家集的百姓們能夠躲過接下來的禍亂。
而劉客左手握著腰間的手槍，右手隔著棉衣摸著懷里的黑色石頭，想起喬盟主那張面白無須的笑臉，心中憧憬著，又擔憂著即將到來的亂世，考慮自己是避世做一個富家翁，還是投入滾滾紅塵，染一身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