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現(xiàn)在的問題是,陛下還未同意,這納彩是不是早了些?”慕利提醒。
諾曷缽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婚書皇帝并沒有批復(fù),心想著明日請旨進宮。第二天一大早,諾曷缽早早就起來出了門,贊冉看看天色,這要是進宮也太早了吧?晨鼓聲還沒想呢
當(dāng)然,諾曷缽先去了郡主府,這似乎已經(jīng)是他這幾日以來例行之事了,早上去一次,晚上去一次。諾曷缽今天只是站在郡主府的墻外,看了會,等著晨鼓聲響完七下,他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這次的方向,是大明宮。
按道理,沒有這皇帝的召見,諾曷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大明宮外,這來來往往上朝的大臣們有點好奇,心想著這吐谷渾可汗一大早站在宮門外這是要干什么呢?來上朝的李子懷看到諾曷缽之后也是握緊了自己的手掌,明知道這個選擇是妹妹自己同意的,可要是在短時間內(nèi)接受,還是不現(xiàn)實。離上朝還有些時候,李子懷準(zhǔn)備去找諾曷缽聊聊。
“可汗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朝的規(guī)矩,若非陛下召見,不得無故入宮?!崩钭討炎叩街Z曷缽身旁,與他平行而站。
“世子也說了,‘不得無故入宮。’本汗并非‘無故’?!敝Z曷缽笑了笑。
“可汗今日所求之事,槐兒知道嗎?”李子懷冷著一張臉,“可汗還想做先斬后奏之事?”
“世子安心,本汗早已和郡主說明了真心,而郡主也沒有拒絕。今日就是請陛下定奪。”諾曷缽攏了攏自己的衣袖。
“是啊,槐兒自己決定的。”李子懷嘴角蕩起一絲苦笑,“她自己決定的??!”
“這是她今早在我出門前給我的。”李子懷從袖兜里緩緩拿出一個梓木做的盒子,盒長一尺二寸,函闊一寸二分,函板厚二分,函蓋厚三分,函內(nèi)闊八分,即于中心解作三道路子,以五色線縛,用燙金紅色紙張封好梓木函,“可汗應(yīng)該很想知道這里面的內(nèi)容吧?”
諾曷缽疑惑的揚起了眉。
“這是我朝男婚女嫁的婚書?!崩钭討褜⒑f給諾曷缽,“既然你們二人心意相通,這婚書,就由可汗交給陛下吧?!?p> “你是說,槐兒愿意嫁我!”諾曷缽開心的像個傻子。
“妹妹既然勸不住,可汗也是這般鑒定如鐵,除了成全,我沒有別的辦法?!崩钭討颜?,“我只希望可汗說到做到,護槐兒一世平安順?biāo)臁!?p> “世子放心,我諾曷缽指天發(fā)誓,必將護槐兒一世平安!”諾曷缽做出保證。
諾曷缽內(nèi)心波濤洶涌,想想自己也是上戰(zhàn)場殺敵的,面對幾十萬大軍他從來沒有怕過,可今天,此時此刻,他有些恍惚,幸福真的來的太突然。
皇帝在大明宮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看見諾曷缽也走進來,心中已明白大概。今日淮陽王不在,也不好答應(yīng),這要是讓那老家伙知道了,非得鬧騰一下不可?;实壅谙胫鴮Σ?,只見諾曷缽已呈上一封信函。太宗一看,這是盛裝婚書的信函??!難道?
胡慶走下丹壁,接過諾曷缽手里的信函,呈給太宗。皇帝將信函拆開,仔細看了起來。
“丙辰月日,李夏槐頓首頓首:乖展稍久,傾仰唯積。辱丙辰月日書,用慰延佇。孟春猶寒,體內(nèi)何如?愿館舍休宜,名諸疹弊,言敘尚馀,唯增眷仰。愿敬重。謹還白書不具。李夏槐頓首頓首。”
片刻之后,皇帝細細將婚書收好,“既然如此,慕容可汗等待朕的敕令便好?!?p> “諾曷缽告退!”諾曷缽得到了皇帝的許可,便不再耽誤早朝時間,離開了皇宮。
回到驛站,諾曷缽把紅葉喚了過來,詳細的詢問著關(guān)于婚嫁的禮儀。紅葉告訴諾曷缽,第一步是納彩,納彩就是男方的父親先派媒人去女方家里提親,女方同意后,就派使者送定親禮品,正式求婚。納采為六禮之首。接下來就是男方拿姑娘之名及生辰到祖廟占卜,由祖先神靈決定其適當(dāng)與否。主要測定定親雙方的生成八字是否相合,如若不和,則婚事中止;這項工作呢,自然是由太卜大人完成。即卜得吉兆后,男方帶著財幣禮物去與女方訂立婚約。接著就是請期,男方擇定結(jié)婚的良辰吉日,派人通知女方,征得同意;最后一步就是親迎啦。在按六禮而行的婚姻中,除了納征禮以外,其余五禮均需男方媒人執(zhí)大雁為禮送到女家,俗稱“奠雁禮”。大雁南往北來順乎陰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為禮,象征一對男女的陰陽和順,也象征婚姻的忠貞專一。
諾曷缽仔仔細細的記著,這可是他要娶妻子了,還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甚至,諾曷缽都在想著李夏槐穿著婚服嫁給他的模樣了。
相較于諾曷缽的傻笑,慕利和贊冉卻顯得有些擔(dān)憂。
“你們兩個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敝Z曷缽看著面前的二人。
“可汗,如今能抱得美人歸,屬下真心為可汗高興,可……”慕利欲言又止。
“可什么?”諾曷缽抬眼。
“西域各部此前皆知,高陽公主中意可汗,一心要嫁與可汗,不論如何,這可汗娶的是公主。可現(xiàn)在,卻成了郡主??ぶ鳟吘共皇腔实塾H生的女兒,這想要穩(wěn)定部族的心,還是不夠??!更何況,若是可汗真迎娶了公主,周邊也不敢再挑釁吐谷渾。”慕利分析。
“我說過,吐谷渾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穩(wěn)固。也許在遇到槐兒之前,我必須要利用娶公主來到得到大唐的支持。可是呢,在世人皆知高陽公主欲下嫁我的時候,還是躲不開刺殺?!敝Z曷缽站起身,走到門口,“蕩平這紛亂的,只能是自己的力量?!?p> “可這西域各部……”慕利還是有些擔(dān)心。
“我自會想辦法?!敝Z曷缽揮了揮手,“你們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p> 諾曷缽想起今早的婚書,內(nèi)心依舊狂亂不已。本想著離開的遠遠的,命運卻這般弄人,好好的姑娘跟了自己去那荒野之地,自己一定要加倍好好待她。這一世平安的保證,卻是他能給的最好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