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們心中的英雄

　　“何為神？何為魔？”

　　達米爾聽到尼爾森的話不禁大笑出來，話語中卻有著絲絲悲涼。

　　“神?呵，真可笑！勝利者就是神！被萬人景仰，立碑歌頌！戰(zhàn)敗者就是魔！被無數(shù)人唾棄，鄙視，譴責，如喪家之犬一般茍延殘喘！那些勞什子神，哪個手里沒有無辜的生命！他們勝利后就可以改寫歷史，把自己塑造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而我們呢？我們只能忍受這種不公的待遇，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憑什么我們現(xiàn)在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殺!我為什么想復活伊扎克斯？就是為了能打倒那群神，讓我們惡魔族人可以重新活躍在世界上，不必忍受這般痛苦！”

　　“所以，為什么不加入我們惡魔呢？建立一個新秩序的世界，沒有貪婪的欲望，沒有可恥的戰(zhàn)爭?！?p>　　“聽著，似乎很誘惑啊?！?p>　　——————————————————————————————————————————————

　　此時的獵魔團根據(jù)地，海瑟琳坐在自己訓練室里大口喘著粗氣，衣服被汗水打濕，豐滿的胸脯隨著呼吸劇烈起伏，四周的墻壁上是滿是被利器切割的痕跡。

　　海瑟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調(diào)動身體內(nèi)的力量，一個微型龍卷風出現(xiàn)在手掌中，平淡的旋風中似乎擁有著驚人的力量。

　　“我…成法師了？”海瑟琳隨手將手中的龍卷風扔出去，本來只是手掌大小的龍卷風，出手后瞬間變?yōu)橐蝗硕喔吆莺莸剞Z擊在墻壁上，留下了一道道被切割的痕跡。

　　“真想給老大看看啊，不過老大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進入到死靈之門里了吧，希望老大能平安出來，不然…羅摩…難道真的要讓他永遠都受盡折磨嗎？”

　　想到此處，海瑟琳的拳頭不禁握緊，指甲破開皮膚刺進血肉里?！斑€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沒辦法從惡魔撒旦的手里搶回來羅摩！”

　　海瑟琳騰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眼中仿若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身體里面的力量再度匯聚于掌中，微型龍卷風比之前的更凝實，更具有破壞力。

　　自從羅摩死后，五年來她每天都靠酒精來麻痹自己，她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她也不愿意承認羅摩的死亡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自己不夠強。

　　回想曾經(jīng)，她依稀記得羅摩第一次看到惡魔時，擋在她面前想要保護她，羅摩顫抖的雙腿被海瑟琳看在眼里，她也并沒有戳破，反而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看著趕來的尼爾森將那頭惡魔砍成兩截。

　　她還依稀記著，她倆獨自約會的時候遇到惡魔，一箭射穿惡魔的頭顱，羅摩驚訝中還帶著一點惱怒的樣子。

　　她還記著，當羅摩知道她是個獵魔人的時候，她問羅摩：“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嗎？”

　　羅摩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語氣中滿是寵愛：“就算你是個獵魔人，可我還是會永遠保護你。”

　　羅摩沒有食言，不論是曾經(jīng)因為獨角獸酒吧陷入經(jīng)濟糾紛時，法庭上身為辯護律師的羅摩力挽狂瀾，還是最后被撒旦附身消滅那只變異的惡魔。

　　他，永遠都是她心里的大英雄。

　　……

　　彈藥庫里，羅納爾多把手中的槍支拆成幾百塊零件，清洗油污重新上油，外表粗獷的大漢在對待這些槍械的時候，卻滿眼都是愛意，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重新拼裝好機械放在面前的桌上，點上一支雪茄，閉上雙眼任手指在槍的表面任意游走，思路卻回到了過往。。

　　那一晚，酗酒的父親回到家再次對他的母親實施家暴，把他的母親活活打死后，他拿著一把匕首站在已經(jīng)睡熟的父親面前，用毛巾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一刀又一刀地捅進他的身體。血液噴涌出來，墻上，床上，身上和他自己的心里。不知道刺了多少刀，父親的掙扎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后停止不動，羅納爾多瞄準他的心臟用力刺了進去，而后退到一旁看著父親的尸體，呆坐了一夜。

　　他似乎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恐懼，哪怕母親死在父親的家暴下，哪怕父親死在自己的手里。

　　在伊拉克這種常年經(jīng)受戰(zhàn)爭洗禮的國家，他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使用槍來快速擊殺敵人，手上沾染的鮮血不知凡幾。他分不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他只知道什么是敵人。

　　直到那天一頭惡魔突然出現(xiàn)并偷襲了他們，作為一個被戰(zhàn)爭磨練出來的神射手，每一槍都奔著惡魔的眼睛而去，例無虛發(fā)，可是那些可以輕松破開皮膚骨骼的子彈，卻被惡魔輕松擋下，只有巨大的沖擊力才能讓惡魔微微后退。

　　惡魔鋒利的爪子對著他當頭劈下，他恐懼了，但不是因為惡魔，而是因為那一道劍光過后，變成兩半的惡魔倒下后露出的那個男人，冰冷的眼神，和恐怖到極點的殺氣。

　　“你很好，以后跟我混吧?！闭f完這句話，那個男人就直接轉(zhuǎn)身，走向遠方。

　　不知道因為什么，羅納爾多跟了上去，這一跟，就是幾十年。

　　他不會忘記那個夕陽下在前面孤單行走的背影。不會忘記在那個神秘的議會里不顧反對讓自己留下成為獵魔團一員的身影。也不會忘記他的墓碑前，那個和他有著一樣眼神的男孩。

　　“我叫尼爾森，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

　　思緒回歸現(xiàn)實，羅納爾多裂開嘴角笑了起來：“這一輩子，除了槍，也就只有他們了?！?p>　　……

　　年少的凱文，是所有人寵愛的寶貝，擁有著最好的魔法天賦，各種法陣秘術凱文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學會。他也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子，長輩的寵愛讓他覺得自己無人能敵，所有的贊美與嘉獎都應該被他一個人所擁有。

　　直到那天他聽到了長輩們在談論一個人，語氣中滿滿都是羨慕和夸贊，不吝惜各種贊美之詞。

　　凱文看著之前用在自己身上的稱贊此時都被那個人‘偷’走，不由得怒火叢生。心下想著一定要跟他比一比，看看誰才是長輩們口中的天才！

　　“喂，尼爾森，咱們來打一場！”

　　“沒興趣?！?p>　　“這就慫了嗎？哈哈哈，那幫老頭都看錯你了，說你很強很厲害，我看都是表面吧！”

　　尼爾森沒搭理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凱文眼神突然一冷“今天你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手中的法杖閃耀著刺眼的光芒，一團火球快速凝聚，直奔著尼爾森的后背射去。

　　凱文冷笑，尼爾森吃了這一招的話，肯定會重傷，到時候看那些老頭還會贊揚尼爾森嗎！他不過一個手下敗將！

　　凱文心中想的很美好，但是當火球脫手的那一刻，他從尼爾森身上感受到了刺骨的殺意，那是一種經(jīng)歷了刀山火海，經(jīng)歷了真正的殺戮才能擁有的殺氣。凱文的身體不由打著顫，那似乎是來自靈魂的戰(zhàn)栗，呆呆地看著尼爾森一劍刺破火球而后收劍入鞘的身影，凱文終于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圖書館、訓練場變成了他最經(jīng)常去的地方。他也開始要求長輩們給他一些真正的試煉，同時他也不斷地挑戰(zhàn)著尼爾森，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但他也能看到自己一點一點地進步。

　　那一天，尼爾森擊碎了他的七個攻擊法陣，兩個防守法陣后，長劍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耙院蟾一彀伞！?p>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他怕自己被尼爾森落得越來越遠，怕追不上他的腳步。哪怕永遠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他都愿意心甘情愿地追隨到底。

　　凱文收回思緒，晶瑩的汗珠不斷滴落，緊握法杖的雙手已經(jīng)開始不斷顫抖，緊咬牙關，面前的圣光護盾再次明亮起來。

　　……

　　這是一個仿造而成的古羅馬斗獸場，湯姆雙手綁著繃帶，在觀眾的歡呼聲走進場中。

　　看著鐵柵門內(nèi)那群不斷嘶吼的野獸，他感覺到了一絲絲興奮，那是最原始的渴望。血液里流淌著的是最純正的戰(zhàn)斗基因，他看著那些野獸，那神情就像在看一群獵物。

　　但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次那群野獸里，混著一頭不同尋常的怪物。鐵柵門打開，野獸咆哮著沖了上來，湯姆一躍而起，拳頭上隱隱帶著一個猛虎虛影，對著野獸的頭顱重重地砸了下去！

　　黃的白的紅的，濺了他一身，凱爾伸出舌頭舔了舔蹭在嘴角上的鮮血，詭異一笑。面對著其他野獸，湯姆不斷輾轉(zhuǎn)騰挪，也不屑于躲避攻擊，而是跟它們硬碰硬！

　　直到場上還有最后一只野獸的時候，湯姆棲身而上，沒有在意它怪異的長相。而有人卻能認出來，那是一頭發(fā)育未完全的惡魔。

　　這頭‘野獸’的攻擊力和防御力讓湯姆吃了一驚，之前的戰(zhàn)斗也耗費了他太多的體力，導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處于了絕對的下風，身體也開始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傷口。然而他體內(nèi)流淌的戰(zhàn)士的鮮血卻沸騰起來，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過這樣的對手了。

　　透支著自己的體力，迅捷猛烈地攻擊也讓‘野獸’身上負了傷，奈何他的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野獸’撲過來，然后被一柄從觀眾席上飛來的長劍射穿身體釘在遠處的地上。

　　“想跟我去看一看，更真實的世界嗎?！?p>　　那個男人的聲音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讓人難以拒絕。

　　湯姆身處戰(zhàn)斗模擬室中閉上雙眼，不再思考，感受著四周破空而來的各種攻擊，雙手的猛虎虛影越來越凝實，快速出拳擊碎一個又一個攻擊，肢體的動作，似乎比大腦反應的速度還快了那么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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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靈之門內(nèi)，尼爾森看著嘴角有一絲譏諷的達米爾，緩緩說道：“可是啊，人類心里雖有惡，但是更多的人都有著自己的執(zhí)著?！?p>　　“人類最可貴的就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夢不斷奮斗的樣子，可能他們會對一些事情懷有憤恨，會怨天尤人，會把希望都寄托到其他人或事情上面?！?p>　　“那是因為他們沒意識到，其實，他們才是自己生命里的英雄?！?p>　　“他們不需要任何人的守護，人類一直在守護著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