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空穴不來風(fēng)
試問,若是一不小心成了被八卦的對象該怎么辦?而這個剛好這八卦對象又在人前被發(fā)現(xiàn)了該如何?白悠悠內(nèi)心思緒翻飛,片刻之間便有多個主意浮上心頭。
這第一,黯然退場。換句話說也就是眼不見為凈,掩耳盜鈴,假裝自己沒聽見。反正以自己丞相之女的身份,也不會有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直言。但眼下形式明顯,周圍的人說話聲已遠超過了竊竊私語的范疇,就算是捂上了耳朵,也會有些許的句子傳進腦袋。而且,這灰溜溜的離去也不是白悠悠的風(fēng)格。
二呢,便是激憤反駁,但此是為下下之策。一般而言,遇到事兒,動靜越大的,反倒是最沒底氣的,歇斯底里代表的是什么,那是無理三分吵。額,更嚴重的是,若是自己那么做了,自己的雅逸形象毀了的話,怕到時被娘親給知曉后,又要重來一遍那修身課程。想到這兒,白悠悠心覺自己的頭又重了一分,不可。
這第三,便是啟用自己的無悠閣殺手組織,將這今日現(xiàn)場之人給殺個干凈。白悠悠環(huán)顧了四周,一,二,三……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二,二十三。一共二十三個人,這目標(biāo)太大,容易暴露,如此便得不償失了。
一二三條解決辦法被拋除之后,白悠悠腦海里瞬時又有了這第四條方法,是為一箭雙雕之法。
周圍議論紛紛,而身為故事的主角,白悠悠卻面色波瀾不驚,坦然處之。
轉(zhuǎn)身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又重新為自己倒了杯茶,輕飲了口,放下。白悠悠伸手把如陌招過來:“如陌,你去把風(fēng)大人給請過來,就說我有事與他商議?!?p> 白悠悠吩咐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周圍的諸人聽到。是以話音一落,這周邊便瞬時安靜了下來。心中贊許了一把自己對這聲調(diào)的把控能力后,白悠悠往桌子正中推了推自己手中的茶盞。
隨后,對著周圍眾人,緩著語速,清逸開口:“諸位,咱們不妨坐下來商談?”
而原本還在低聲私語的眾人聞言,剎那間變得啞口無言,一個個只徒勞得張了張口。當(dāng)人面議論八卦便算了,還被人給言明,實在……實在是有些尷尬。
街道上人聲與自然之聲交錯嘈雜,而這客棧前廳清冷寂靜,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隱隱還聽得到門外的對話聲:“這風(fēng)大人可真是咱們?nèi)房さ木刃前?!想這往些年發(fā)生洪災(zāi),上面也會派人來救災(zāi),但那施的粥與此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p> “那可不是,還有這無曳醫(yī)館與伏羽糧店,不光沒趁機撈咱們老百姓的錢,較著平時還降了價……”
看來,風(fēng)天逸和三哥在這次賑災(zāi)過程中,收獲頗豐啊。只是怎的沒聽到對自己的稱贊?
……
屋內(nèi)。
人群中,其中一站在后排的湛藍色衣衫男子,緩緩走至白悠悠面前,強裝鎮(zhèn)定得開口:“多謝白小姐體恤,鄙人忽而想起有要事要做,便不能陪白小姐聊了?!?p> 說完,周圍不少人附和,像是真的都有急事要做似得。白悠悠也不惱,只遺憾道:“如此,那悠悠也不好拖了諸位的時間,便請自便吧?!?p>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便三三兩兩迅速散去了。而前廳一時只剩下白悠悠和如意,還有方才八卦始作俑者的三人。
見眾人散去,灰衫男子也蠢蠢欲動,拱了拱手,對著白悠悠做了一個揖,開口:“白小姐,李某也有要事,不若……”
白悠悠瞟了他一眼,輕飄飄的接了話頭兒:“原來是李大人呀,您若是有事的話……那真是可惜了。等下風(fēng)大人過來,我還想讓您與他再講一遍呢?!睕]有任何強迫的語義,像是真的為此而感到遺憾般。
李姓灰衫男子聞言,僵著臉,不自在得為自己爭取,回道:“鄙人卻是有事在身?!?p> 白悠悠也沒說應(yīng),也沒說不應(yīng),只端起面前的茶盞,舉至口邊,正欲飲卻發(fā)現(xiàn)方才已經(jīng)喝光,是一空空如也。自如地喚在身旁站著的如意:“如意,幫我再倒一杯?!?p> 如意手持著茶壺,緩緩?fù)璞K中倒水。白悠悠看著她,眼波流轉(zhuǎn),舉棋不定得詢問道:“你說,我要如何處置他們呢?”
一時,周圍有些安靜,那三人瞬間緊張起來,直直的盯著如意,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在注視中,如意倒茶的手頓了一頓,并無任何異樣,很快回道:“小姐就罰他們?nèi)W(xué)繡花如何?”
如意很了解自家主子的喜好,這是白悠悠獨有的懲罰下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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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那段慘不忍睹的賢良形象塑造過程中,白悠悠最忍受不了的,便是娘親逼著自己繡花,琴棋書畫便也就罷了,但這針織繡技是怎么也靜不下心去做。是以,每次的繡品都是偷偷拜托大哥從外頭的鋪面里買回來的。
最初,大哥是不愿意與自己”同流合污“騙娘親的,卻耐不住自己的聲聲懇求,便做了這同道中人。從最開始用一般小鋪面的繡品,逐漸找一些技術(shù)高超的,循序漸進。是以,知道自己“技藝精湛”也沒被娘親瞧出個異樣。
推己及人,白悠悠便想了這么個法子懲罰自己身邊犯了錯的。若是手熟的犯了錯,便讓他多繡幾幅,而若是手生的則少繡幾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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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悠聽言,點頭甚是滿意的贊了如意一句,“你可真是知我心的丫頭,想想若是今后的日子少了你,怕你小姐我還真的會不習(xí)慣的?!庇尚牢恐量上?,后幾句,白悠悠說得極輕,恍若自言自語。
如意身子更僵了幾分,低頭不語。
遂而,白悠悠轉(zhuǎn)頭對那幾人道:“那你們便按我這丫頭所說的,一人繡一幅繡品交予我,如何?”有商有量,就像并不是懲罰一般。
那三人立即點了點頭應(yīng)到,劫后余生般轉(zhuǎn)身準備離去。
而剛轉(zhuǎn)了身,半步還未來得及跨出,不知何時來了白悠悠身旁的流風(fēng)身形一閃到了他們面前。
白悠悠的話也于身后響起,“三位大人莫要急著離去,悠悠還有事要勞煩三位呢?!?p> 本以為躲過了一劫,卻不想還是要面對。前有狼,后有虎,一狼一虎卻是一硬一柔。三人一臉苦澀得回過頭,望著白悠悠,身形顫抖。
白悠悠揚著笑意,不理他們的哀求,對三人清聲開口,“三位坐,就方才的位置?!?p> 那三人本想開口拒絕,而硬狼流風(fēng)唰的拔了下腰間的佩劍。劍只出鞘了一半,幾人便飛速的坐回了原位。
而此時,風(fēng)天逸也到了,身后跟著如陌。
風(fēng)天逸施施然坐到了白悠悠對面,瞧起來較著昨日精神了許多。面露疑惑,“白小姐托身邊的丫頭來找風(fēng)某所為何事?”
白悠悠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唇角浮著笑意,不予直言地賣關(guān)子“觀戲?!?p> 不待風(fēng)天逸回答,白悠悠又轉(zhuǎn)頭看向那三人,“勞煩三位將方才的話重說一遍與風(fēng)大人,從頭至尾,聲音大小也要一模一樣?!闭Z調(diào)輕柔,刻意強調(diào)了后面四個字。同時,流風(fēng)定定的看著幾人。
不得不從,三人認命般低了低頭。
緩緩,舊戲重演。
“誒,你們聽說了沒?昨夜有不少人去風(fēng)侍郎屋子里看望他?!被疑滥凶宇澲曇糸_口。
“這多正?!L(fēng)侍郎是咱這兒位階最高的,自是少不了巴結(jié)他的人?!笨粗黠L(fēng)的握劍的手,黑衣男子極力配合,比著灰衫男子鎮(zhèn)定了不少。
“那,那,那怎么,辦,我,,昨夜因太過,,太過,疲倦,早早就上床休息,怎,怎,怎就把這等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圓臉少年聲音更是顫抖,幾近語不成句。
……
那邊的對話,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得進行著。而風(fēng)天逸聽著,眼神里透著茫然之色。他并不是不知那幾人所說之事的不應(yīng)該,心中暗自懷疑,依著自己這些天的觀察,白小姐不大像是此等小題大做之人,這會兒是……
白悠悠看著風(fēng)天逸,心知他的疑惑,只對他笑了笑,示意他繼續(xù)聽下去。
一旁,如意自倒了水,便一直緊握茶柄,未曾松手,而如陌則是站在白悠悠側(cè)后方,微皺著眉頭,疑惑不解。
那邊兒,灰衫男子繼續(xù)說道:“昨夜,我可是瞧見丞相府三公子從風(fēng)大人房內(nèi)跑出,隨后,丞相府小姐緊隨其后也出了來?!?p> 白悠悠看了眼如意,示意她接上。不想如意并無任何動作,依舊保持著自己緊握壺柄的姿勢。白悠悠又伸手碰了下她的袖子,如意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茶壺被丟在了地上。
“咣當(dāng)?!辈鑹乇凰ち藗€結(jié)結(jié)實實,碎成了幾片,零落得散落在地面上。
廳內(nèi)順勢安靜了下來。而如意趕忙蹲下,邊告罪邊收拾,“奴婢有罪,請風(fēng)大人請小姐責(zé)罰。”
風(fēng)天逸依舊持著清冷著聲音,開口,“無妨?!?p> 而白悠悠緩身站起,將她拉了起來,“不用收拾,先完成咱們得大戲。該你上場了?!?p> 如意不明所以,看著白悠悠。
“說你剛才說的話呀!”白悠悠細心提醒到。
如意想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了,膽顫的看了眼風(fēng)天逸,生怕他怪罪。而風(fēng)天逸神色未變,卻是看著白悠悠,只眼神更疑惑了些許。
白悠悠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開始啊,不然就要錯過時機了。”
避諱不了,如意只能顫著聲音,“小姐,您昨夜去了風(fēng)大人房間……怪不得不喚我們一起呢……如陌,咱們這……姑爺還沒名正言順呢,小姐就不要我們了。”
那邊兒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腳下的茶水不燙,卻似滾燙般灼燒著如意的腳底,如臨火場。
……
“……此乃,此乃……紅,,紅顏,,禍,,禍水。”
在一片顫抖的聲音中,戲終于快走向了尾聲。白悠悠瞟了眼如意,如意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亦步亦趨得走過去,掐住圓臉少年的脖子。
白悠悠緊隨其后,站立在不遠處。而此時,如意突然松了他的脖子,作勢要跪在地面,白悠悠攔住了她,冷聲道:“繼續(xù)。”
于是,如意只能走過去,將自己沒說完的話繼續(xù)。而在所有人的配合下,這出戲很快走向了尾聲。
……
“我家小姐是清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