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原是故人來
看到那兩人,白悠悠心頭無理頭得浮起了一句話:執(zhí)手相看淚眼,有緣千里來相會。然而這句話用于此情此景似是不太恰當。沒執(zhí)手,也未流淚,緣怕是奉命前來,只有千里才算是真。驚訝于自己神思的跳脫,白悠悠搖搖頭,穩(wěn)了穩(wěn)心神,壓低著自己的呼吸聲,輕悄悄走至院兒門后面,躲著。
來的兩個還都是熟人厲宿和什墨。
瞅著眼前這個組合,白悠悠內心的某個猜測正在蠢蠢欲動的從被壓著的黑暗盒子中慢慢走向光亮。似是有一只手,手中正攥著鑰匙,緩緩擰動著鎖孔,輕輕的,小心翼翼的,隨后咔嚓一聲過后,鎖頭被打開。
厲宿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戚悠寂靜,并沒有旁人在。隨后面朝著什墨,利索的單膝跪地,口中卻是喚著:“陸將軍。”
這三個字就像是打開那個盒子的手,咔,光亮隨著手的動作注入進盒子里,在光的作用下,猜測發(fā)生了變質作用,隨之變成了肯定。
白悠悠站在門后面,眼眸中一閃而過震驚過后,很快恢復了平靜,出忽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對一江湖人士并無多大的誘惑的隨行保護,什墨卻接了;無人時,什墨與風天逸同行,什墨在前,風天逸在后;給風天逸使眼色,可以借用樾王的名義安撫眾人;對自己身份沒有疑問,看到自己沒有絲毫驚訝,還出手相救……
門那邊,陣陣清風吹的院子內唯一的樹葉子沙沙作響,若不是那樹的枝干足夠強勁,想必早已被前些日子的洪水給沖倒,成為沒了根的浮萍。
陸南山抬了抬手,清朗著聲音,道:“這段時間,不要喚我陸將軍,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賑災隊伍的護衛(wèi),什墨?!?p> 而厲宿不愧是在玖熙樾身旁鍛煉已久的暗衛(wèi),適應能力很快。聞言迅速起身,用了江湖人的禮儀,抱了抱拳,畢恭畢敬,對著陸南山繼續(xù),“樾公子讓屬下前來協(xié)助您,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屬下去做?”
陸南山沒有深思,直截了當?shù)脤⒃咀约阂プ龅氖陆唤o了他,這也是自己早就想好的:“眼下恰巧有件事需要你去跑一趟,泉曳郡的衙郡逃到了岷般郡,你去那里查看一看他的相關動靜,以及與他接觸的都是些什么人。”
“好。那查清楚之后,衙郡此人需要將其抓獲嗎?”不去問任何的細節(jié),厲宿問道。
“查完之后便把他給抓了,送至京城?!标懩仙较肓讼?,沉聲回道。
厲宿應了后,正準備馬上就走,卻被陸南山給喚住,“你一路來到這里,想必車馬勞頓,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吧。”
厲宿的眼中流過了一絲感動,雖只是剎那,卻也被不遠處的白悠悠給捕捉到。內心無限感慨陸南山的用人之道:足夠信任,足夠尊敬,恩威并施。
也難怪陸南山能成為一軍之將,除去他的身份,自身的用人之道也起著不淺的作用??磥?,京城里以娘親為首的諸多百姓對他的超高評價并不是沒有緣由。
而白悠悠萬萬沒想到,后面竟因著陸南山這體恤屬下的用人之道,自己的身份也被暴露。
......
風行千里為自由,人行千里母擔憂。
白悠悠懷著少有歡欣的心情,邊欣賞著泉曳郡的景象邊使著輕功去了無曳醫(yī)館。而去內室剛換完衣裳,風離便進來告知自己白思羽再找她。
這么多天,白思羽還從未托旁人來尋自己。白悠悠一時也摸不準到底所為何事,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盡快先去見到人問個清楚。
顧不上日常的詢問,白悠悠便緊著腳步往客棧趕。
客棧內。
白思羽并未如白悠悠所猜測的那般坐在客棧的前廳等著。前廳內除了零散的幾人,沒有任何異樣。
問了小二,白悠悠便朝著白思羽的房間去了。
白悠悠進去時,白思羽正伏在桌邊寫字。見他如此的投入,白悠悠便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躡手躡腳得走到自家三哥身后,白悠悠準備被尖叫一聲,不想?yún)s被白思羽忽然扭回的臉給嚇得退了好幾步。
偷雞不成蝕把米。白悠悠緩了緩神,抬頭看向白思羽,卻見他一臉得意的笑。
白悠悠好笑了看了一眼白思羽,輕飄飄得開口,“無影,你可是看到了?回去記得跟爹爹報備三哥欺負了我?!?p> 而白思羽臉上的笑瞬時收起,瞪了一眼白悠悠,口中低語著,“小氣鬼。”說完,等了一會兒卻沒聽見無影的回聲,斜著眼瞧了白悠悠,“你竟然戲耍到你三哥頭上了……”
白悠悠笑意吟吟得開口,“哪兒會?悠悠可不敢匡三哥的?!彪S后朝著虛空喚了聲,“無影,回個話?!?p> 不待白思羽再說些什么,空氣中傳來了無影的聲音:“是?!?p> 白悠悠不再說笑,回到了正事,,對著自家三哥,開口:“三哥,你找我來所為何事啊。竟都找到人家風大夫那里了?!?p> 聞言,白思羽瞪了一眼白悠悠,沒好氣的說:“你還好意思問?出來這么久了,你可是與爹爹和娘親去了書信?”
白悠悠一時語塞。自己之前從未出過這么久的遠門,再加上最近事情確實比較多,竟將此事給忘到了腦后。神色尷尬得看向白思羽,“忘了……”
原本自己是打算今日午時的時候去與爹爹和娘親去信的,誰成想出了這種事,讓自己不得不提前拆穿了如意的真面目。之后心情不大爽利,便去了城東舞劍發(fā)泄了。
屋外,有小二的敲門聲響起,而白思羽正準備再呵斥白悠悠的話也因此中斷,“進來?!?p> 想必是少見自家主子這么的心情不爽,小二被嚇得提壺的手都松了幾分,而白悠悠之所以注意到,是見那壺顫了幾顫,隱隱有落地的趨勢。
火速放下水壺,小二逃似得離開了房間。
白悠悠起身為白思羽倒了杯茶,清著聲音,低低道:“三哥,我原本打算今晚就寫的?!?p> 而白思羽也曉得自家妹妹并非那種人,便不再拐彎抹角,直說:“我今日收到了京城的來信,想必是娘親他們比較擔心你初次出門在外,便來信早了點,方才正準備回信呢!你也去寫一封,我們一同寄回去?!?p> 白悠悠想了想,便決定就在三哥的屋子里寫。千般思緒,萬般感慨,提起筆卻不知寫點什么??嗨剂嗽S久,白悠悠苦著臉望向白思羽:“三哥,我不知道寫點什么??!”
白思羽看了眼她,生硬的回了三個字:“不知道?!?p> 唯女子與小人不可得罪,看來,現(xiàn)在要加上三哥在內了,白悠悠暗暗的想著。窗外溫潤的空氣與屋內清涼的氣息相互交錯流動,輕撫著面龐,甚是舒適。
白悠悠想了許久,終是想到了要寫些什么。腕轉筆動,不多時,滿滿一封信躍然紙上。
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白悠悠將信疊好,轉身去尋自家三哥。
不想,屋內空無一人。
瞧了瞧窗外,天色已有些暗沉,看來自己的不多時,竟只是專注而心覺而已。
白悠悠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好些天未去街上看那些受災的百姓,須臾之間便決定去看顧一番。
賑災的隊伍已經移向了城北。施粥的隊伍前,依舊是有不少的人,而在那兒主持施粥的,竟然是風天逸,旁邊還有自己丫頭——如陌。
白悠悠提步走至身旁,奈何兩人太過專注,而白悠悠又是從側后方過去,竟沒被發(fā)現(xiàn),最后,還是前來盛粥百姓的目光讓他們意識到背后有人。
見他們轉過頭,白悠悠柔柔笑了一下,略有些疑惑問道:“可是這施粥的人員不足么?怎的風大人親自來了?!?p> 原本施粥的有三人,呂思清,如陌和如意。后面呂思清出了事,如陌和如意兩人還堪堪的看顧的了攤子。而今晨如意也出事了,眼下便只剩如陌一人。雖說這施粥也不是個多勞累的活兒,但要想保證速度還是有那么點困難。
風天逸也笑了一笑,“閑來無事,出來轉了轉,便隨手找了個活兒干。”
天人之姿得笑容,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淡然處之的。白悠悠看了看周圍,除去那些專心于忙自己事兒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被風天逸這一笑給勾了魂。
而風天逸顯然也看到了這點,尤其是看到白悠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露了侃然之色,將粥勺遞予旁邊的下人,與白悠悠走向一旁人少的地方,轉移話題:“白小姐可是來看災民的傷情的?”
白悠悠點點頭,輕聲低語:“我還是怕有疫情產生,便想著緊著點注意。”
風天逸亦是嚴肅的表情,“卻是如此。不過看著天氣逐漸好轉,想必發(fā)生的可能性已經少之又少了?!?p> 抬頭看了下天,風天逸又朝著白悠悠問了句:“白小姐可是與白公子見到面了?今日午時的時候,白公子在客棧內到處尋你,想必是什么要緊事?!?p> 白悠悠點了點頭:“我便是從三哥那出來的。有勞風大人關心了?!?p> 謝來謝去過后,兩人便陷入沉默,正準備散了去忙各自的活計,風離忽然跑了過來,看了眼白悠悠,卻是對著風天逸說:“風大人,不好了。”
風離一向是冷靜的,眼下卻如此急匆匆,白悠悠不得不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斜陽照著大地,整個泉曳郡透露著柔和得氣息。殘陽,行人,茅草屋;清風,枯葉,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