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想為弟弟報仇,周貌頭上的那道傷口又讓他膽戰(zhàn)心驚。
他明明已經(jīng)傷了范鷹,對手的武功也就和自己在伯仲之間,但是那一刀的威勢實在讓他沒有勇氣沖進去,他甚至懷疑屋子里面另有其人。
憤怒、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像一條受傷的野狗,更加瘋狂。
周六在一旁忙說:“大爺,這種老房子最怕火,咱們?nèi)ブ車思叶嗾乙鹬?,大家一起扔,不怕燒不死他們?!?p> 周才大罵道:“那還愣著干什么?一起去找??!”
周六天生是個狗腿子,周貌死在當場,他不但沒有害怕,相反的以為機會來了。這時一心想將功贖罪,立刻帶著幾個人挨家挨戶找去了。
屋內(nèi)靜悄悄的,一定聲音也沒有,周才也冷靜了下來,對一個心腹家丁小聲說了幾句,那個家丁轉(zhuǎn)身離開。
。。。
李恒運轉(zhuǎn)內(nèi)力,雙手揮出,木靶如同已經(jīng)風(fēng)化千年的枯木,飄起滿天飛屑,院子中灑得到處都是。
誰說早有心理準備,臉上還是樂開了花。金鉤指法大成后武功的進益簡單是天翻地覆,前后判若兩人。
直到今天,他才感覺自己和許猛、許世亭等人是屬于一類人了?;蛴胁蝗?,也絕非可望而不可及。以自己的年齡和奇遇,超越他們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付出的代價是暴露了身份,再也不會有人當自己是空氣了。
還是當傻子的時候好,多安全,多幸福啊。
老李傻傻的站在一旁,怎么也想不明白少爺剛剛做的事情。難道老爺顯靈時不只教了他查案,也指點了武功?不過貌似老爺活著的時候也沒有這么好的功夫吧?再買靶子的時候要好好問一問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鐵做的。
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在云層間時隱時現(xiàn),今晚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再看了看范鷹留給自己的地址,李恒決定晚一些過去。自己在無為已經(jīng)家喻戶曉,不要讓旁人看到,給二人帶去麻煩??磥碓儆姓嫦嘀?,無面法決的修煉是當務(wù)之急。
休息了一會,街道上空無一人,李恒換上一身便裝,出了家門。
引火之物已經(jīng)收集好,周六眼巴巴的看著周才,周才一言不發(fā),偶爾看一眼腳下擺著的周貌的尸體,臉色陰沉。
他兄弟二人在無為一向猖狂。武功即高,又有李江川在暗中照應(yīng),尤其是大家都知道周家的背后是架勢堂,更是無人敢招惹。時間久了,更是不把別人放在心里。
兄弟兩個飛揚跋扈,五毒俱全,整日流連在群鶯樓,無為縣背后戲稱二人為“美酒美色,才貌雙全”。這次如果不是周六看到了范鷹出手,兩人也不會一同現(xiàn)身。本以為十拿九穩(wěn),卻遇上范鷹,折了周貌。自此以后,周家算是“有才無貌”了。
又過了好久,一個人的腳步聲傳來,剛剛出門的家丁返了回來。
周才忽地轉(zhuǎn)過身,上前兩步,滿臉悲泣,跪倒在家丁的面前。眾人一時不明所以,只有周六看到在家丁的身后竟然還站著一個人。
這人一身黑衣,矮小的身材完全融入了夜色。朦朧中好像一只影子,無聲無息,似鬼似人。
“原來人走路的時候,是真的可以不發(fā)出聲音的?!敝芰蛋迪氲?。
“周才學(xué)藝不精,眼見親弟為小人所害竟不能救,心傷若死!還望壇主為我周家主持公道,厚恩大德,必有所報?!敝懿烹p手扶地,大聲哀求。
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個子正是架勢堂靈猿壇主韋無物。周才周貌二兄弟拜金龍壇主胡月生為師,堂中還有猛虎壇主賀飛天,胡賀二人另外有事,不在無為縣。剩下的捷豹壇主許世亭在青蔥嶺中死在了“胖瘦二老”的暗器下。
周才懼怕范鷹的武功,便以重禮請來了韋無物。架勢堂的四個壇主都是二流武者中的佼佼者,本人在江湖上也是一方人物,加入架勢堂后全部去除匪號不用,只報分壇名號,由此可見架勢堂勢力之大。而架勢堂也僅僅是四海幫的一處分陀而已。
韋無物并不接話,先是走近看了看方貌的尸體。刀傷觸目驚心,一刀之威,竟至于斯,殺他的人必是一個高手。不由得沉吟不語。
周才心機深沉,看出他的心思,在一旁恭敬的說:“對手只是一名三流武者,可不知從哪里學(xué)了一記殺招。本來我已經(jīng)重傷了他,二弟這才輕敵之下為其所害?,F(xiàn)在困獸猶斗,藏在屋內(nèi)不出,只等壇主下令,我等放火燒屋,一定可以逼出這個小人?!?p> 覺得這個辦法還不錯,韋無物點頭同意。一群人引燃手中的火把掃帚之類。一股腦的投了進去。這是一處老宅,面積不大,火勢片刻之后就大了起來。
借著這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范鷹外敷內(nèi)服,傷勢勉強不再惡化。體能也恢復(fù)了一些,又想了幾種辦法逃生,都是一個人跑容易,兩個人一起跑就是九死一生。
他本來也不是智謀之人,不喜思來想去,如果沒有方母牽掛,早就殺出去了。正猶豫不決,透過窗戶看見周才對韋無物跪下說話,明白敵方的支援到了,還是一個輕功高手。
他并不擅長輕功,現(xiàn)在就算一個人想跑也是機會渺茫,更何況自己也絕不會丟下方母一人。
剛剛絞盡腦汁思索如何逃生時心煩意亂,現(xiàn)在沒有希望了反而平心靜氣,不再煩惱。
深吸一口氣,把方母雙手橫托,從窗臺上一躍而出,找了一面墻壁把方母放下。單手持刀,懶洋洋的看著七、八個人,一言不發(fā),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房內(nèi)的火勢漸漲,火苗從窗戶中竄出,照得眾人臉上忽明忽暗。好在近日雨水不斷,房屋四周潮濕,火勢受阻,還沒有蔓延到周圍的鄰居。
范鷹全身都是血跡,火光中更是宛如一尊惡魔。偏偏這個惡魔卻有一顆良心,走上一步,單刀遙指群丑,大聲說道:“范某人頭在此,盡管來拿,今日速戰(zhàn)速決,不必連累旁人?!?p> 眾家丁面面相覷,不敢應(yīng)聲。有兩人內(nèi)心恐懼,悄悄的向后退了兩步。身后一陣冷笑,韋無物悄無聲息的貼了上來,雙手伸出,抓住二人身上大穴,說道:“臨陣脫逃,動搖軍心,今日且饒你們二人一次,將功補過?!?p> 說罷雙掌內(nèi)力一吐,把兩人推向范鷹,厲聲喝道:“有再敢后退半步者,定斬不饒?!?p> 兩名家丁人在半空中,穴道已解,驚恐之下各執(zhí)兵刃,努力向前。
周才也只好帶著其他人一起撲了過來。
范鷹的刀法學(xué)自鏢局,其實更適于防守。對一個小鏢局來說,殺人、受傷都是一件很不合算的事情。殺人會結(jié)仇,受傷要治療,這都是損失。所以他學(xué)的刀法偏向于保守,最好是既不殺人,自己也不會受傷的那種。
幸運的是這種刀法無意中也暗合他的性格。閑來無事時,他其實就是個很普通,很平和的人。
不被壓縮,沒有變形的彈簧是沒有彈力的,不恨意噴發(fā)的范鷹是無害的。
背靠墻壁,長刀橫舉,范鷹已連傷數(shù)人。有家丁退出,立刻便有人補上,受傷的都不是傷到要害。因為用力,傷口再次崩裂,反而是范鷹看起來傷得更重。
面對一頭雄獅,野狗會本能的恐懼,可是當它們發(fā)現(xiàn)獅子已能疲于奔命,慢慢地失去抵抗力時,狗群會更加興奮,更加的冷酷。
每一條野狗都想去咬一口,嘗一嘗獅子是什么滋味。
周六就很激動,他從來都沒有殺過一名入流的武者,今天或許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機會。殺了范鷹,還可以為二爺報仇,這可是大功一件啊。他是一個聰明人,他想出了一個很聰明的辦法。
周才劍法陰毒,一劍刺出必是要害。對著范鷹傷口附近不停的出招,十幾招后,不停躲閃中,范鷹再中一劍。
周六大喜之下,從周才身后竄出,在地面上連滾數(shù)下,潛至方母身側(cè),用匕首緊緊抵住咽喉,興奮得雙目放光,大叫:“范鷹,你再不放手,我就殺了這個老太婆?!?p> 方母躺在墻角,從一開始就死死的盯著周才,如果目光能殺人,周才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尸。
方家父子兩代為周家作事,方父采藥時落入懸崖,粉身碎骨,兒子也步了老子的后塵。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方能死后,她便是生不如死了。她去方家索要尸體,管家冷冷的把幾件衣物扔給她,周家大門便“啪”一聲關(guān)上了。
之后她去鬧,范鷹當晚便來到家中。那一幕她現(xiàn)在仍記得清清楚楚:手中的鋼刀,眼中的震驚,輕聲的嘆息。
她能感到他的善良。他看自己的眼神,親兒子也不過如此。
范鷹不敢放下刀,他知道刀一松手,就真的沒有一絲機會了??梢膊桓以賯?,怕激怒了周六。
周六見他刀勢慢了下來,心中得意,哈哈大笑:“姓范的,這個老婆子的命可在我們手里,我數(shù)三個數(shù),你要是還不放下刀,我以后數(shù)一聲就切她一塊肉......”
話音未落,手中的匕首一頓,刀刃貫穿咽喉,方母眼光渙散,片刻之后就沒了呼吸。
銳平
家里有事,今天就一章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