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jīng)差不多十點,林疏只開了客廳里的落地立燈,累的不想換衣服,把購物袋和手提包丟到地上就直接癱在沙發(fā)上。
下午在汽車銷售忽轉(zhuǎn)直上的態(tài)度下定好了車付了七成款項,下周二就可以提車。林疏在心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來這次同學聚會可以開著新車去了。畢竟是人生第一輛車,也是第一次花這么大筆錢給自己買東西,她的心里還是有點起伏的。
對于下午自己突然那么快作出決定,林疏自己也是有點無語。
晚上的時候姍姍請林疏吃飯,慶祝一下她人生首輛車。
吃飯的時候又聊到如何應對亙古難題—--同學聚會碰到前男友蔡琛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表現(xiàn)得自己對過去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且自己在沒有對方的情況下也過得很好且越來越漂亮。
姍姍越聊越義憤填膺,毅然決定吃完飯去買衣服!
林疏的心里是拒絕的,作為六七年的朋友,姍姍立刻發(fā)現(xiàn)了林疏的想法,大罵其狼心狗肺自己陪她買車而她居然還拒絕陪自己去買衣服等等,緊接著以全新的切入口攻擊:
“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任何一套衣服能讓你自信滿滿地見葉青嗎?”
林疏看著攤在地上幾套剛買的衣服,無奈自嘲地笑了一下,姍姍最懂得抓自己的痛腳。自從下午被姍姍揭露了自以為是私密心事的心事后,林疏自己心里倒是放開了很多。
無論最開始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心態(tài)喜歡葉青的,可是自從葉青開始成名后,這種喜歡在林疏的心里反而成了一種不明的禁忌感,之前暗戀的只是自己的同學,現(xiàn)在再想起,卻只覺得這份暗戀因為距離的拉長和身份的懸殊,已經(jīng)沉重得無法回首。
如果真如姍姍說得那樣,自己每次望著葉青的樣子情深得那么明顯,那,葉青呢?他是否知道?
因為姍姍的關系和葉青蔡琛首次認識之后,后面再見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最為姍姍和蔡琛的戀愛高興的應該是班里負責統(tǒng)計出課率的生活委員,自從他們開始談戀愛后,俗話說有情飲水飽,為了多見對方一點時間,他們居然開始去上課了!以前的他們(包括林疏),只要是有辦法逃的課都不去上,而現(xiàn)在,連逃課率最高的公共選修課都手牽手蹦蹦跳跳地去。
林疏和葉青沒有愛支撐,自然沒辦法有那么大的動力爬得起來,所以每每在早上七點多因為一些動靜而迷糊清醒的林疏看到在鏡子前奮力化眼線的姍姍就直感嘆,愛情的力量真?zhèn)ゴ螅?p> 對于一些必上的課,對于林疏的改變就是,以前她都是和姍姍單獨坐在角落或后排的座位里,兩人對著小聲聊天或者干一些和課堂無關的事。而現(xiàn)在則是葉青、蔡琛、林疏和姍姍坐在后排或者角落的座位上,蔡琛和姍姍時不時勾勾小手說說小話,葉青和林疏坐在兩邊對著課堂昏昏欲睡。
第一次知道要和蔡琛葉青坐在一起上課的時候,林疏自己心里還小小地緊張了一下,因為知道蔡琛和姍姍肯定兩人自己會聊得開心,她還緊張待會兒要和葉青要說點什么,誰知大家的座位沒給她任何機會,她和葉青中間一直隔著蔡琛和姍姍,所以幾次上課,林疏和葉青始終沒有正式有過接觸。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
那天早上的民法課兩節(jié)連堂,一節(jié)課結(jié)束準備課間休息的時候,孫教授突然宣布下節(jié)課要點名。這個消息激起了所有有同學情舍友愛的人,民法因為孫教授課堂管束一直比較松弛,幾乎沒有點過名,所以被林疏稱為最容易逃的課,三分之一的同學都沒有去上課,其中就包括林疏和葉青。姍姍和蔡琛因為愛情的力量此時正在課堂上,一聞言立刻分別打電話給各自的舍友。
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宿舍距教室靠跑也至少要八分鐘。林疏在睡夢中被喊醒什么都顧不上,花三十秒刷了牙十秒洗了臉,匆匆把睡褲換成了短褲穿著拖鞋就沖了出去,奔跑的路上不停安慰自己沒事,身上的粉紅豹睡衣很有格調(diào),最符合當下大學生盛行的可愛休閑風。
趕到教室門口上課鈴堪堪響起,在孫教授冷冷的目光中,林疏跟著剩下幾個腳步慢的低著頭頂著目光進教室,同學看到林疏身上的睡衣都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林疏只覺得這輩子沒有這么尷尬過,恨不得擋著臉飛過去,趕緊抬頭搜尋姍姍,就看到姍姍張牙舞爪地招呼她過去。
走過去一看,一排正好四個座位,姍姍和蔡琛已經(jīng)靠里坐了,葉青坐在蔡琛旁邊,旁邊空著僅剩的一個。
林疏女性的感官終于在這時緩緩蘇醒過來,看著自己還沒來得及換的拖鞋、粉紅豹睡衣和昨晚沒有洗的頭,再看看葉青微微仰頭看她的清澈的眼神,林疏簡直想大罵一聲然后直接轉(zhuǎn)頭離開,但清晰地感受到孫教授的視線還在自己的背后,林疏在心中長嘆一聲,咬牙閉眼坐下。
旁邊蔡琛和姍姍因為她的著裝樂得兩個人吱吱笑,林疏怒不可遏,想靠眼神給他們致命一擊讓他們住嘴,轉(zhuǎn)頭時看到隔壁的葉青也是微微在笑,因為他的笑容而略一停頓后,一時間立刻轉(zhuǎn)回頭。
因為一路疾走過來的氣息還未喘平穩(wěn),呼吸間只是控制不住一直回想他輕輕彎起來的嘴角,卻又不敢想象他燦爛得笑開是什么樣子。
姍姍邊笑邊遞了她的水瓶過來,林疏立刻感恩地接過猛灌了幾口,稍微緩緩自己的氣息。灌了幾口水整個人才平靜一點,講臺上孫教授已經(jīng)重新接著上節(jié)課的內(nèi)容開始講了。林疏放松了點,靠上了椅背。
旁邊蔡琛拿著手機好像讓葉青看什么東西,兩人頭靠得比較近,忽然聽到蔡琛罵了一句:
“操,你小子洗澡了!”
“……”
“你還洗頭了!”
“干嘛?!?p> “你不是直接沖過來的嗎,怎么還有空洗頭洗澡!”蔡琛一臉驚奇得看著他。
“我哪天早上不洗頭洗澡?”葉青似乎有點無奈。
“十分鐘你還有時間洗?”
“我腿長?!?p> 聽到這里林疏忍不住輕笑出聲,惹得葉青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
“原來你也是趕過來的,我還以為就我呢?!绷质枧ψ屪约汉雎运淖⒁?,笑著說。
“孫教授的課最容易逃?!彼荒樒届o,“B區(qū)比你們E區(qū)近,過來比你們快?!闭f完眼光刻意上下掃了林疏一遍,扯扯嘴角斜斜地笑了一下。
林疏被他這么一說登時又開始窘迫焦躁起來,不自覺環(huán)抱手臂想擋住上衣正面開懷大笑的粉紅豹。
葉青仿佛覺得這樣更有趣,笑意更濃。
剛剛的笑只是側(cè)臉,現(xiàn)在他正對著自己,嘴角拉起淺淺的酒窩,如同一個小漩渦。
他居然有酒窩!
都長成這樣了,還有酒窩!這是不是太犯規(guī)了!
林疏覺得自己的臉瞬間就紅了,耳根熱得無法忽視。
林疏同學你能不能爭氣一點,人家只不過沖你笑了一下你就臉紅!你的出息呢!
林疏勉強找回自我,努力想說點什么卻說不出什么,到最后只能咬住下唇轉(zhuǎn)回頭不理他。
“干嘛,生氣了?”葉青見她不理自己,問道。
林疏感覺耳根更熱了,也不敢轉(zhuǎn)頭看他,只是又喝了一口水,才說:“沒有?!?p> 葉青見狀也沒有再說話,和蔡琛說了幾句話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孫教授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大學的課堂本來就不比初中高中,老師也不會像初中高中的一樣要求為了升學率要求學生認真聽講,課堂上大部分同學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或睡覺或玩手機或聊天。
就是在這樣初秋的十點多的半午,陽光懶懶照進教室,被窗簾桌椅拉出淡淡的陰影,隨著輕輕的風拂上發(fā)絲。教室里有孫教授的授課聲,有其他同學發(fā)出的竊竊聲,有蔡琛和姍姍聊天時發(fā)出的低笑聲,還有,隔壁的均勻呼吸聲。
林疏聽著耳畔輕輕的呼吸聲,似乎帶起了陣陣微風刮過自己的耳蝸,癢癢的,不敢撓也不敢回應。
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林疏不自覺地轉(zhuǎn)向去看他。
葉青的臉本來朝著蔡琛的方向,可能是中途換了姿勢,現(xiàn)在的臉朝著林疏這邊。
只看了一眼,林疏立即就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陽光所有的風似乎都只為了讓這一眼更美妙,才發(fā)現(xiàn)以往看的小說看的電視劇里夸張表現(xiàn)的心動鏡頭都是確有其事。
葉青輕輕地趴在那里,表情平淡,幾根頭發(fā)軟軟地趴在額頭上,纖長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射了一小塊陰影。因為坐在窗邊,柔和的陽光細碎鋪灑在他臉上,晶瑩的光線下他的五官那么安靜、身體因為呼吸而有淡淡的起伏,帶著身上的洗發(fā)水香氣淡淡得彌漫開來。
林疏好像忘了呼吸。
他輕輕地動了一下,林疏卻驚得一顫,像做壞事被抓到一樣立刻轉(zhuǎn)開視線。屏住呼吸聽他的動靜,害怕他聽到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聲。
直到聽到他的呼吸重新均勻才輕輕出了一口氣,心中因為自己過激的反應而微微覺得好笑又尷尬。
自己,是心動了嗎?
不應該吧,總共也才說過兩次話而已。
那這算一見鐘情?
不應該吧,之前也見過幾次,那時候怎么沒有感覺。
之前見面都是擦肩而過或是遠遠看到,都沒有認真留意過。
那……那就這么簡單的認識了幾次,就心動了?喜歡他什么?
喜歡需要理由的嗎?
林疏怔怔地呆了一下,喜歡葉青的理由是什么?好像不存在吧。
喜歡他的樣子?還是喜歡他的氣質(zhì)?
男人女人都是視覺動物,但據(jù)此就承認是因為葉青長得帥氣質(zhì)好才喜歡他的,林疏擰擰眉,這個不能接受。
但現(xiàn)在的事實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自己好像真的看上這個葉青了,雖然沒有什么明確的理由,或許就是因為他長得帥,反正就是看上了。
這一切瞬間就在林疏的心中過了一遍,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她感覺空氣中有電子撞在她的臉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周圍的一切都聽不太清楚了,只有臉上滋滋發(fā)熱的感覺和咚咚亂撞的心跳。
那纏繞多年、擾亂心扉的情愫在此刻開始稀稀疏疏地騰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