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壯睡醒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剛起身,他一轉頭就發(fā)現(xiàn)“大當家”和“二當家”老早就坐在了屋里頭。
“嗯?好香啊?!彼谋亲觿恿藙樱孟衤劦搅藷u的味道。
“三弟,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快來快來?!辫F老二忙招呼著,幫大壯拎來一條板凳。
桌上琳瑯滿目,有葷有素,拋開雞鴨不談,就連較為昂貴的草魚都有不少條。都還冒著熱氣,看來應該是剛做好沒多久。
三個深色的酒壇已經(jīng)被揭開,紅蓋頭被隨意地扔在了腳下??罩哪莻€位子上,杯中也已倒好,滿滿當當。
“大哥親自動手下廚,三弟,吃!”鐵老二瞅了眼自家老大,才發(fā)現(xiàn)這貨好像又變回了那副冷淡的模樣,宛若昨夜的活躍都是一場夢一樣。
“謝謝大當家!”大壯憨憨的笑了出來,拿起筷子。
“嗯。”鐵大哥手持的酒杯頓了頓。
“嗨!突然想起來,咱哥三都還沒一起碰一杯呢,來來來~”鐵老二瞅了瞅三人的杯中都還有些剩酒,趕緊倒?jié)M。
“碰!”三人對視了一眼,伸出了酒杯。
酒水晃悠著,在碰撞的剎那飛濺起了幾滴。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是許久未聽的歡喜。
憨憨的老三,古怪的老二,以及淡然的老大。這才是鐵家,一個完整的家。
隨即三人便開始了大快朵頤,酒水喝了一杯又續(xù),醉意卻不添反減。老二瘋狂應和著大壯,聽他講講路上發(fā)生的新奇事情。偶有不解未知之處,例如炸藥,然他料想應是大壯孩童心性不知其然所以說的較為夸張罷了,也沒有多加在意。
倒是鐵老大沒有多說什么,一杯又一杯,安靜地聽著。
“二當家,你知道我這次出去玩最氣的是什么嗎?”
“什么?”
“我那老婆居然大晚上去了妓院!第二天那男的居然還找上門來了!我氣不過,她.....她居然還兇我!”
“什么???豈有此理,姑娘家家居然會去那種地方?”鐵老二一拍桌子,額上皺了起來。
額,某花貌似就這樣風評被害了。
忽然,鐵老二感覺到了一陣凌冽的目光,余光一撇,額,就見自家老大微微側著頭,神情冷漠的地看著自己。
“咳咳,咳咳?!辫F老二趕緊拿酒杯堵住自己的嘴壓壓驚,“那啥,人家還不是你老婆呢,而且,女人去那種地方能干嘛,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嘿嘿,我想也是?!贝髩岩贿叧灾毶蠞M是油膩,也不知擦擦。
“三弟?!辫F老大突然說話了。
“???”
“這次回來,把胡子修一修,以后就待在家里吧?!?p> “不行!我這次回來就是來看看你們的,吃飽喝足過幾天我還要回去的!”
“你還想回去?”鐵老大皺眉,有些生氣。
老二左右看了看兩人,急忙開始打圓場,“怎么了,沒事沒事,喝酒呀,不提這些。”
“不行!”老大直直看向大壯,說道“你記得我上次說了什么嗎?你要是去了,我就打斷你的腿。不過你乖乖回來了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想出去?”
“我不管!我要回去!”大壯急了,猛地一拍桌子。
只聽哐當一聲,桌腿應聲折斷。眼看著上頭的碗筷酒水不保,老二急忙伸出雙手看看扶住。
“我是老大,我說不行就不行!”
“就要!”
“三弟聽話?!崩隙B忙沖他使了使眼色,“你怎么能為了個外人和大哥吵架呢?”
“她不是我外人她是我媳婦!”
“你......”
“夠了!”老大忽的站了起來,座下板凳被一下子彈飛了幾尺遠。他用力一揮袖子,朝著門口走去。
僵硬的臉上如同布滿了寒霜,他走出了大門,停了一停,冷冷地說道“從今日起,不準三弟出門?!?p> “憑什么!”大壯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門口那人離去的背影。
“你小子怎么還拍呀?!币魂囶澏吨囊羯珎鱽?,鐵老二晃晃悠悠地端起桌子,放到一邊的地上,然后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哼?!贝髩艳D身坐到床上,掀起被子一把蓋住了腦袋。
這樣的姿勢老二倒是很熟悉,自從小時那件事情發(fā)生后,老三一旦生氣或者害怕,都會拿被子蓋住自己。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會聽任何人的話,或者說,這時他壓根就不會搭理別人。
“哎~咋就變這樣了呢?!辫F老二郁悶地看了一眼桌子,還有一只烤的金黃的雞腿好好的放在盤子里。
然而現(xiàn)在他哪還有心情繼續(xù)吃下去呢,算了算了,三弟餓了就給他吃吧。
老二小聲嘟嚕了幾句,悄悄合上門離去。
屋內(nèi),此刻又安靜了下來。
就像是它只是經(jīng)歷了一次偶然的吵鬧后,又恢復了一天前安寧的狀態(tài)。
床上的漢子是有點笨笨的,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離家這么久后,居然對此處還是無比的熟悉。
柜子里的花瓶不曾積灰,干干凈凈。然而打掃的人似乎也不想隨意打亂這里的布置。壺口朝向,屏風折疊,一切的一切先前是怎么樣的,現(xiàn)在依舊一如往常。
也有人會悄悄端著兩壇酒跑了進來,讓酒香飄滿整個房間。雖然最終兩壇酒都是進了他的肚子里,但是這滿屋的味道,哈哈,這才是有人氣的感覺。
......
“大哥,老三都窩在屋子里半天了,這都快要吃晚飯了吧?!?p> 有些擔憂,鐵老二最終還是在天色將晚的時候來找了他。
“哼,除非他答應不再出去,不然我可不會收回先前的話?!崩洗笥行┕麤Q,一直盯著桌子上的賬簿在翻閱。
這些都是昨晚積壓下來的,過幾日就要用了,可不能耽誤。
“哎~看來老三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姑娘咯~都說女大不中留,結果來個弟弟也一樣?!?p> 鐵老二抓起一根沒啃完的雞骨頭吃了起來。
鐵家木頭和打獵的生意幾乎壟斷了整個長安,所以大哥的工作量是相當大的,還是不打擾他了。
一陣無趣的翻書聲后,忽然,那人開口問了一句,
“你剛剛去他那兒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還在擔心老三。”老二頓時提起了興致,一臉震驚的表情對著大哥說道,“你絕對猜不到我去的時候他在干什么。”
“呵,總不能還在寫字吧?!贝蟾鐡u了搖腦袋。
“答對了!老三居然真的在寫字......和畫畫!”
咔嚓,老大手中毛筆斷開,尾部飛了出去,一大塊的墨汁滴到了面前的賬本上,染黑一片。
“你.....你再說一遍?”他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雖然丑的有些不像話,但依稀可以分辨的出寫的應該是那位姑娘的名字。”
“哼,這家伙。”不知怎的,聽到老三會寫字了他本應高興的,結果一聽寫的字居然是別人的名字,心中竟有些酸溜溜的。
就好像養(yǎng)了幾年的大白豬被別人一顆白菜就給收買,然后跟著別人跑了。
“哈哈哈,咱老三進步了呀,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老二似乎完全沒有察覺某人此刻變化的氣場,依然自顧自地說道。
“哼哼,我聽說老二你家里那位近來可是經(jīng)常去我婆娘那兒訴苦啊,說屋子里頭錢袋又空了。這是不是也是愛情的力量?”
“???我沒有啊?”老二一愣,神情忽然尷尬了起來“其實就是家旁邊多了一個下棋的高手,我和他就小賭了幾盤......然后......”
“然后你就沒錢吃飯今晚跑我屋來搶我的雞腿吃?”老大一拍桌子,抓起剩下的半截毛筆朝著他扔了過去。
老二一閃而過,朝著門口撒腿就跑。
“哼,也是一個白癡?!崩洗笥种匦伦拢L嘆一聲。
老三都快要跟人家跑了,也不知道緊張一下,就知道吃。
他的余光隨意地掃了掃屋內(nèi),忽然,桌上一灘凌亂的殘留落入了他的眼中。
這臟亂!這油膩!這惡心!
眉頭一皺,雞皮剎那涌起,老大猛地一拍桌子朝外怒吼道,
“老二!你他娘的雞骨頭吃完又不收拾?。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