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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探往生

第十一章:選秀入宮 綿延子嗣

弱水三千探往生 木林凰 4217 2019-06-07 23:40:20

  三日后的辰時,北冥殤至睿王府,前來接我回宮。

  清漪園外,親兵駐扎在外,北冥殤一襲明黃色龍袍,長身玉立,墨發(fā)高束冠起,春風起衣袖飄,劍眉入鬢,面如冠玉,赤瞳和煦,嘴角上揚。

  他以為,她還要過好些日子才會回宮。

  未曾想,她會主動提出。

  也許,她的心中仍有他一席之位。

  園內(nèi),我身著一襲素白色的云裳坐于古樹之下煮茶,茉莉香沁鼻,茶葉開湯,這第一壺為洗茶,去浮塵。

  頭道水,二道茶。

  茶水洗杯,再灌泉水入壺內(nèi),燈火闌珊,我心斐然。

  “皇后娘娘,一切收拾妥當?!?p>  錦瑟站于身側,垂眉恭順,靜候著我的吩咐。

  茶香裊裊,花香滿園,這第二壺茶最為清甜濃郁,茶杯溫熱斟以半杯,我垂首布上點心,吩咐錦瑟請北冥殤入內(nèi)。

  “夭夭……你愿見我便好。”

  我起身宛然笑道:“陛下入座吧!嘗嘗臣妾泡的茶,可還能入口?!睂⒉璞浦了媲?。

  我們之間,似如初見。

  那些可怖的畫面深入我的腦海,只是沒以往那般畏懼。

  許是我的態(tài)度橫跨過大,他微微一愣而后淡著笑捧起茶杯,輕抿一口,赤紅色的眼眸閃著明亮的光芒,他語氣輕柔地說道:“甘冽清甜,茶味繞鼻,皇后煮茶的手藝確實不錯?!?p>  “陛下,臣妾以茶帶酒,這第一杯,謝陛下厚愛,能不計前嫌,親自前來迎臣妾入宮,臣妾萬分感激?!?p>  我捧著茶杯朝他敬道,然后一飲而盡。

  茶水燙喉,微微刺痛。

  一杯下肚,一杯斟滿。

  “這第二杯,祭桃夭,紅塵往事,且看今朝臣妾與陛下恩怨情仇,自此一筆勾銷,再無虧欠?!?p>  “第三杯,為此前的失職自罰一杯,從今往后,臣妾會盡到一個皇后應盡的責任,直至約期?!?p>  三杯茶水入肚,心中溫熱似火輕灼。

  他望著我,杯中茶水映有瞪目結舌,他不解,只不過半月有余,她為何變的如此陌生,言語淡然透著無形的冷漠。

  看向他的眼神平靜如水,宛若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比起先前的她,眼前的她更讓他害怕。

  以前的她,好歹對他有恨有怨,可如今她的眼中,毫無情感。

  若無愛何來恨,可若連恨都沒了,那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沒有?北冥殤只覺得心被碾碎了一般,痛的說不出話來。

  “陛下,咱們回宮吧!”

  我起身主動向他走進,他抬頭望著我,眼眸深邃。

  “走吧!”

  我毫無留戀踏出了清漪園,待他回過神,我已踏出清漪園。

  那日離開睿王府,我并未見到北冥離,問了守衛(wèi),只說王爺外出辦事,不知歸途是何日。

  睿王府至皇宮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既然應允了北冥殤的條件,要在人族做他三年的皇后,那我便好好當這人族的皇后,定不會叫北冥殤失望。

  次日,未央宮內(nèi)傳出懿旨,今皇登基數(shù)載,后宮無所出,凡未出閣的官宦之女皆于五月初五進宮選秀。

  午時,我半瞇著眼坐在院落間,北冥殤陰沉著臉,一身怒氣一腳踹開未央宮門,當著眾侍衛(wèi)侍女大聲怒吼道:“白錦城,你果真是寡人的好皇后。”

  我笑臉盈盈地站起身,朝他深鞠一躬,極為恭順地回道:“多謝陛下夸獎,臣妾定會做好一個皇后的本分?!?p>  “你……”

  他用手指著我,一副盛怒的摸樣,赤紅色的眼眸鮮紅如血,甚是駭人,只是比起我記憶之中的他,我并不覺得害怕。

  我一步一步朝著他走去,明媚的臉上揚著燦爛的笑,眼眸緊緊望著他,道:“陛下,臣妾此舉,陛下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若是國事繁忙無暇參與選秀,那臣妾可替陛下,所選之人定會合陛下心意。”我鞠著躬,一副落落大方。

  所言,盡顯皇后的寬容大度。

  “那便有勞皇后了!”

  他慍怒一甩袖袍,忿忿離未央宮而去。

  我扶著桌子的邊沿緩緩坐下,那顆懸在嗓子口的心算是落下了。

  是夜,我再一次被夢中陰森可怖的北冥殤驚醒,冷汗將睡袍浸濕,我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披了件披風走至窗前,推窗而望,一輪皎潔的明月掛于夜空,將未央宮照的半清半楚,月光下,秋千隨風輕輕搖曳,我似乎看到一個身著粉色衣裳的少女,她啼笑開懷,歡樂地蕩起秋千。

  我的腦海忽然閃現(xiàn)出一個熟悉的畫面,山林深處,有一處桃林,桃花樹下那位赤瞳揚著明媚的笑,那笑似未染塵埃的明珠,干凈純粹,少女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他們笑聲傳遍了山林,引得百鳥啼唱。

  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北冥殤。

  畫面一閃而過,我的頭便開始疼痛,而后那些美好的畫面便消失不見,只剩下模糊混亂的畫面,頭疼過后,再看那秋千,空空如也。

  我的記憶,近日似乎越發(fā)模糊……

  那些畫面,究竟有什么?我的過去,究竟曾發(fā)生了什么?

  我隱隱感覺到,有人再阻止我恢復記憶。

  同一輪明月下,北冥殤舉杯望月,獨自飲酒傷神。

  似乎,飲酒成了他的一種習慣,一種解脫,只有醉了,他才不會去想那些令他心痛之事,醉了也不會胡思亂想些沒用的,醉了更也不會去思念過往,醉了他也不會去厭憎自己!

  若是可以,他想一醉不醒。

  可是,他不能,他要護著她。

  他已經(jīng)傷過她一次,這一次他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護她周全,即便要他交出魂魄,死不超生也在所不惜。

  桃夭,你可知,我愛你……

  德明殿內(nèi),有一抹寂寞的身影。

  未央宮內(nèi),有一抹惆悵的身姿。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五月初五選秀之日。

  北冥殤派李軒傳來話,以國事繁忙為由不參加選秀,萬事由皇后作主。錦瑟為我換上皇后的朝服,戴上鳳冠,佩上朝珠,銅鏡之中的我,竟真有皇后的摸樣,雍容華貴,傾國傾城。

  眾人簇擁,虹旗縈秀木,鳳輦拂疏筇。

  朝云殿內(nèi),我坐于鳳椅,錦瑟站于我身后,主持選秀的嬤嬤將寫有秀女的名冊遞至面前,道:“皇后娘娘,這里記有秀女出身世家,生辰八字。”

  示意錦瑟收下,諸多的儀式著實無趣,我扶著額頭,略有不耐煩。而后說道:“秀女四人一組入殿,本宮替陛下選妃不論身家背景但論品性樣貌,一切從簡,開始吧!”

  為首的大太監(jiān)聽出我言語間的不耐煩,待我說完吩咐手下的人下去,而后尖著嗓音喊道:“秀女入殿。”

  四名身著華服的女子踩著蓮步,身姿搖曳,儀態(tài)大方地走入殿內(nèi),我看了眼,這四名女子生的倒是不錯,只是前三名女子一副驕橫跋扈的摸樣,一雙眼睛似長在額間,看著似在不討人喜歡。

  我指了指那名身著鵝黃色,容貌清秀明艷,眼眸無暇的女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入宮?”

  被指名的少女跪下身,眼眸垂下,怯怯地回道:“臣女凌宸雪,愿入宮侍奉陛下?!闭f完便朝我深深拜下。錦瑟上前將一枚珠釵賜于她,示意她入選。

  此番參與選秀的秀女總計一百零三人,連凌宸雪在內(nèi)我共選了十五人。入選的秀女于三日之后入宮受封,落選的秀女各賞綾羅綢緞,手鐲耳環(huán)。接下去的三天,我命錦瑟將入選的十五名女子身世背景打聽清楚,若有婚配或已有愛慕之人,可不必入宮,無需受罰。若身世背景清白,則以此為礎冊封妃位。

  幾番打聽細問下,有四名秀女已有情郎或已有婚約,瞧著有兩對甚是般配,我便以皇后之名替他們賜了婚,有些便隨緣了。那些原本入選的秀女聽聞皇后賜婚,除了叩頭謝恩,只言皇后仁慈,以后有機會定會報答。

  錦瑟說起那些秀女被賜婚后的神情,我聽著都替她們高興,能嫁給自己心儀之人,定然是幸福的。

  真好,她們都能得到幸福。

  三日后,朝云殿內(nèi),眾女跪倒在地,聽著錦瑟宣讀我的旨意。

  丞相之女千羽落賢惠端莊,性情溫良封為賢妃,賜居于長春宮,

  大將軍之女上官兮知書達理,靜容婉柔封為云嬪,賜居長寧宮,

  翰林學士之女凌宸雪克嫻內(nèi)則,淑德含章封為宛貴人,賜居承乾宮,

  其余八人暫居乾明宮,學習宮規(guī)禮儀,擇日冊封。

  德明殿外,我侯在殿外,手提紅木食盒,里面裝著我親手熬制的雞湯。

  “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北壁懙馁N身太監(jiān)小安子揚著明媚的笑,朝我福了福身,請我進殿。我示意身后宮人留在殿外,拎著食盒獨自走進殿內(nèi)。

  德明殿內(nèi),北冥殤身著青灰色長袍,長發(fā)半束半披,垂首坐于案幾,眉頭緊蹙,眼眸微瞇,極為認真地看著奏折,我小心地將食盒放于圓桌,唯恐驚擾了他。

  正當我打算離去,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皇后今日怎么有空來看寡人?!闭Z氣淡然,聽不出喜怒。

  我笑著轉過身去,回道:“臣妾聽聞近日陛下吃得少,甚為掛念,特地熬了雞湯給陛下補補身子。”

  “皇后有心了?!?p>  “入選的秀女已入宮,晚些臣妾會命人將秀女的畫像送來,還望陛下早日開枝散葉,早日誕下皇長子?!?p>  我的話說完了,他也看完了奏折,他起身走至我的身前,一雙赤紅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我,忽然他將我攔腰抱起,往內(nèi)殿走去。我一驚扯住他的衣袖忿忿地喊道:“北冥殤,你放開我!”

  我的掙扎在他手中簡直多余,他任憑我拳打腳踢,嚎叫怒罵,一把將我丟至內(nèi)殿內(nèi)的床榻之上,緊接著他炙熱的身子覆了上來,他雙手緊緊鉗住我的手腕,我與他四目相對,眉目交鋒。

  “北冥殤你想要怎樣?”我瞪大杏眼,朝他吼道!

  我與他之間維系的平靜,似乎將要為之破碎。

  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若是真要強迫我,我似乎毫無反抗之力,想傷他更是不可能。

  絕望,我深深的感到絕望。

  他望著我的眼眸隨著我的眼淚逐漸黯淡,他松開我的手腕,背對著我,喃喃地說了一句:“白錦城,你到底要怎么鬧才高興!”

  那一句話中,滿了無奈和痛苦。

  余音繞耳,我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的痛苦與煎熬,以及深深的無奈。

  可我,又能怎么做?

  你要將我困在這皇宮之內(nèi),為求自保也想讓你早日走出困境,我此番選秀是錯了嗎?我并不認為我錯了,你北冥殤不是說愛我嗎?若沒有那張漂亮的臉你又豈會愛我,現(xiàn)如今我替你選妃,為你挑的都是些性情淡然,容貌清秀脫俗的女子,我想你終有一日會愛上她們,明白這世間有很多貌美的女子,而你身為人族君王,想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為何獨獨要是我。

  我不想做你的皇后,不想母儀天下,只想和我的阿溪平靜的度過一生。

  “北冥殤,我這么做不都是為了你,你不是說愛我嗎?那我問你,若我沒有這張臉,你可還會愛我?”

  他緊緊地盯著我的臉,而后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眸,告訴我:“我愛的那個女子,是愛她的心她的靈她的魂,早已超脫了肉體,你……不會明白的。”

  他說完,便揚長而去,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難道……是我錯了嗎?”

  可我依然認為,我此番選秀并無過錯,北冥殤登基多年,膝下無子,后宮虛設,朝臣私下已是議論紛紛,而今選妃無論對北冥殤還是人族臣民,都是極為正確的選擇。

  北冥殤,我只愿你能放過我……

  也能放過你自己……

  起身想要離去,我忽然看到這內(nèi)殿的墻上掛著一幅畫,女子清雅秀麗,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明媚燦爛的笑容不染塵埃,宛若落入凡塵的精靈,她墊著腳尖純白色的舞衣隨風揚起,身后是片白凈的茉莉花海。

  只那一瞬間,我的腦海忽然清晰的出現(xiàn)一幅幅過往的畫面,赤紅色的眼眸眼含笑意,唇角揚著明媚燦爛的笑容,眉目間透著純真,那張臉的主人朝我伸出手,溫柔地喚著:“夭夭……”

  記憶的碎片重組,我恍然回到過去。

  那個赤紅色眼眸的少年,笑容純真燦爛,一遍又一遍叫著我的名字……

  只是,很快,我的記憶再次模糊。

  那些畫面被再次封印,任憑我怎么回憶都尋不回。而眼前的那幅畫,熟悉而又陌生,女子的容貌似夢似幻。

  我越來越覺得,我的記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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