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興城的人或許不是所有人都識得那十二衛(wèi)四府的兵馬,可是卻無人不識那當今天子麾下第一軍的‘驍果衛(wèi)’。
當下三百驍果衛(wèi)浩浩蕩蕩出現(xiàn),所有人目光當即匯聚。
原本喧囂之聲戛然而止不說,便是所有人紛紛下意識向后退去,卻是不敢再靠近唐國公府,更不敢靠近這三百驍果衛(wèi)。
只不過眼睛卻是偷瞄著這些驍果衛(wèi),又偷偷看看唐國公府。
真正的熱鬧開始了啊...
這三百驍果衛(wèi)到底目的地,瞬間靜止,動作如出一轍,無需任何命令或是指令,齊刷刷止于唐國公府門前,動作嫻熟,遠超一般百戰(zhàn)悍卒!
便是眼前正是那戰(zhàn)場之上才會出現(xiàn)的血河尸骸場面,驍果衛(wèi)也無一人動容。
唐國公府內,李元霸看著這些突然到來的驍果衛(wèi)皺起眉頭,原本打算將巨錘扔地上,此時卻是再度握緊。
而那些唐國公府內的家丁們更是一個個神色緊張起來。
不過正當他向前走出一步,竇氏卻是一下?lián)踉谒砬埃奥犇镌?,放下?!?p> 李元霸皺皺眉。
不過此時,驍果衛(wèi)正六品武將翊左將軍翻身下馬,看著眼前這血腥畫面,無任何多余表情,只是手按向腰間雁翔刀,朗聲道:“奉旨,召宋國公賀若弼,唐國公李淵進宮面圣!”
“……”
聽到這話,周圍人齊刷刷看向唐國公府之內。
召宋國公賀若弼...
怎么召...
那位現(xiàn)在就在門口那邊一動不動啊。
至于唐國公李淵,也是昏死過去,啥時候醒來都不知道...
“這位將軍,家夫遭賀若弼毒手,昏迷不醒,恐無法奉旨入宮面圣?!备]氏朝著這位將軍微微行禮后開口說,“至于宋國公賀若弼,卻是因為目無王法,攜兵闖我唐國公府已被我兒斃命?!?p> 說這話的時候,竇氏看了眼就在門口那里的賀若弼。
這位驍果衛(wèi)的翊左將軍司馬德戡原本面無表情,但聽到這話卻是微微一怔,死了?順著竇氏目光看過去,所看到的不過是從門檻那里微微露出的小半截身子。
當下,趕忙走上臺階,來到賀若弼身邊,完全看清楚賀若弼面容時,面色當即大變。
心中更是復雜起來。
得到了指令前來這里時,關于唐國公府的情形,他聽到了一些,也知道這里必然好看不到哪里去,畢竟兩位國公交惡,其中一方更是帶兵要闖家門,怎么可能會無任何交兵。
不過初來時,他也確實被這場面給嚇了一跳,但早有心理準備,況且他也不能表現(xiàn)出驚訝,所以也就故作鎮(zhèn)定了。
可是...
賀若弼死了...
那個當世大將軍之一的賀若弼死了。
這事兒卻是他萬萬沒想過的情形。
司馬德戡眉頭緊鎖,按照陛下的旨意,是將賀若弼還有李淵帶來,說召見也是顧忌兩位國公的面子,因為他可是看得清楚,正在民安殿里邊商議國事的陛下知曉這事兒后的震怒程度。
可是現(xiàn)在賀若弼死了,李淵又昏迷了...
這件事...
司馬德戡一時間有些犯難,賀若弼死了,此事嚴重性他已經(jīng)可想而知,但此時并非思考這件事會如何的事情了,而是他的差事如何交代的問題了。
雖然身為陛下嫡系軍中將領,但若是差事沒辦好,也免不了被罰。
可是現(xiàn)在陛下要見的兩人,一死一昏,總不能就這樣將這兩人這種樣子帶進宮吧?
“這位將軍...”
不過所幸的是,這時候竇氏開口了。
司馬德戡抬眼看向竇氏。
只聽竇氏說道:“事已至此,將軍便帶我入宮面圣吧,如此將軍也可交差,此事也由我向陛下說明?!?p> “娘!”
竇氏這話一出,聞訊有驍果衛(wèi)前來,而匆忙返回的李建成三兄弟當即喊道。
“照顧好你們弟弟?!?p> 竇氏看到這三兄弟,開口叮囑了一句后,看向司馬德戡,“這位將軍,可否如此?”
司馬德戡知道竇氏身份,而且思量一下,竇氏說的確實是可以讓他交差的法子,畢竟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于是點點頭,“如此...”
不過司馬德戡才剛剛開口,只聽另一邊的李元霸開口了,“賀若弼也好,他的幾個兒子也好,還有這里所有賀若弼帶來的人,全是我殺的,要帶人交差就帶我,跟我娘無關。”
“元霸!”
竇氏聽到馬上扭頭呵斥一聲。
而司馬德戡雖然剛剛就注意到了這個少年,但也不過是看了眼就全身心的思考這件事要怎么交差才行的問題,卻是沒仔細打量,此時才算是正眼看向李元霸。
不過...
鏗?。?p> 就在司馬德戡才看向李元霸的那一瞬間,看到那站在血河之中,手中一錘扛著肩膀,一錘杵在地上地上的少年卻是猛然將拔出了腰間的雁翔刀。
當司馬德戡拔出雁翔刀,府外三百驍果衛(wèi)更是唰的一下,齊刷刷拔出腰間雁翔刀,所有人坐下皮甲戰(zhàn)馬更是低鳴前蹄不斷踏地。
這一舉動當即嚇壞周圍所有人,無論是府外之人亦或者是府內之人,皆是大驚失色。
難不成,就要跟驍果衛(wèi)一戰(zhàn)了?
所有人紛紛在心中如此想。
而最過驚嚇之人莫過于竇氏與李建成三兄弟,起先若是真正講道理,他們占著理,畢竟是那賀若弼蠻橫不講理,更是在天子腳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行徑。
但,若是跟驍果衛(wèi)發(fā)生什么...
完全就是跟當今天子發(fā)生什么了??!
“元霸!”
竇氏再次看著李元霸呵斥一聲。
不過...
殊不知...
李元霸自己這會兒也是懵逼狀態(tài)。
因為他也知道這件事兒已經(jīng)不是他寫一封信離開,李家就能安然無恙了解了的,所以已經(jīng)打算一人做事一人當。
至于之后結果是什么...
等到時候再說。
反正死是肯定不會死的,大不了放棄做文化人的理想,去闖闖江湖,做個亡命徒也不介意,反正上一世不是沒過過出去躲幾年的日子。
但眼下這些人就這樣拔刀了...
雖然懵逼,但也讓李元霸犯難了,要是這些人真的對自己動手了...
殺,還是不殺啊...
殺氣?不,不是殺氣,而是這少年...
司馬德戡手中握緊雁翔刀,更是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在看了一眼李元霸時,那突然打心底感受到的感覺,就仿佛自己所看到的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只怪獸,一只才嗜血殺戮之后意猶未盡的洪荒怪獸。
而這樣的感覺,司馬德戡一生只出現(xiàn)過兩次,一次是當年如今涼州邊軍大都統(tǒng)魚俱羅元帥回京,他初見那位廝殺一生護國阻外的老元帥所感覺到,而另一次是從同樣是駐扎冀州邊境的羅藝將軍身上感受到的。
這兩位無一不是殺伐一生的邊疆老將,有此感覺理所當然,但是這少年...
司馬德戡看著李元霸,雖有些夸張,但他感覺得到,自己要是真的出手了,一瞬間就會死,一瞬間就會成了這只怪獸口中食物。
“將軍,舍弟并非要與閣下等人...”
李建成上前恭敬開口,但他還沒說完的時候,司馬德戡強壓著內心的震顫,回頭看向,身后躁動的驍果衛(wèi)們,“收刀。”
唰!
一瞬間,所有驍果衛(wèi)齊刷刷將手中刀收回刀鞘之內。
“抱歉,是末將失禮了。”司馬德戡看向竇氏,恭敬抱拳。
竇氏等人看到司馬德戡收回了刀,心中深深松了口氣。
就算是李元霸也是松了口氣,因為他剛剛甚至想到,要不然殺了這些人,帶著自己爹娘還有三個哥哥,以及那個姐姐亡命天涯的事兒。甚至想到了自己要這么死了會不會穿越回去...
不過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都顯然不是什么好辦法。
“不過夫人,雖末將知曉夫人愛子心切,但既然是貴公子所為,末將帶其面圣也是情理之中,還請夫人理解?!彼抉R德戡稍稍平復后,看向竇氏說,“而且此事如此重大,就算夫人前往恐怕也無用。況且,此事也非夫人所能決定,而是陛下開了口要見宋國公與唐國公,但眼下這二人一人身死,一人昏迷,只能帶此事主犯前去才可?!?p> 他所想的也極其簡單,既然是李元霸殺的人,那么將犯人帶去面圣,這才算是交差。而且這件事也只有李元霸去才能真正解決。
至于李元霸剛剛的兇樣是否會對陛下不利,司馬德戡所想更為簡單,他們這些驍果衛(wèi)可不是紙糊的!
竇氏皺眉,才想說話。
砰地一聲,卻是李元霸手中巨錘脫手落地,而且就朝著司馬德戡走了過來。
看到李元霸如此,司馬德戡松了口氣,但是竇氏眉頭皺的更緊。
路過竇氏時,李元霸咧嘴一笑,“娘,沒事兒?!?p> 竇氏也知曉司馬德戡所說是對的,但讓李元霸去皇宮,若是此事說不清楚...或是元霸在那里發(fā)了瘋...
但,竇氏更清楚...
如今她根本沒選擇,因為此事現(xiàn)在所涉及的是當今圣上,無論是非對錯,自己的兒子必然會被傳召,而且驍果衛(wèi)看起來禮貌,但知曉了事情,帶走的也肯定是自己的兒子。
竇氏深深嘆了口氣,今日李家遭了此災禍始料未及,但一想到自己四兒子才剛剛恢復正常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實在心中不甘啊...
早知道就讓他好好在家中讀書,便是出行也讓世民他們陪伴了...
竇氏心中懊悔,但事已發(fā)生如何悔的了...
伸手幫著李元霸擦去剛剛未收拾干凈的血漬,叮囑道:“記住,去了那里,切記實話實說,不要胡言亂語,更不可失了禮數(shù)。”
李元霸點點頭。
竇氏回頭看向司馬德戡,“承蒙將軍,若能援手還請照顧一番我兒,事后必有重謝!”
“夫人客氣。”司馬德戡馬上抱拳回應。
而李元霸看著竇氏以及自己三個哥哥,想說點啥,但雖然前世三十多歲,但當下這種場面卻是根本沒經(jīng)歷過,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還是覺得不說啥了,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于是轉身就朝著府外烏壓壓的驍果衛(wèi)鐵騎走去。
司馬德戡朝著竇氏一抱拳,緊隨其后。
雖非押運犯人那般,但李元霸被驍果衛(wèi)團團包圍,切前方更是司馬德戡前行,這其實與押運犯人的區(qū)別也就一輛囚車而已了。
而在唐國公府門口,竇氏看著烏壓壓的驍果衛(wèi)鐵騎離開,尤其看著自己四子,馬上說道:“世民,你留在府中清理這些事務,照顧你爹。建成,你馬上備車,我們去你爹那些老友府上,看看能否求他們入宮?!?p> “是?!崩罱ǔ膳c李世民紛紛點頭。
而竇氏憂心忡忡的看著越來越遠了的驍果衛(wèi),只祈求菩薩,讓李家度過這次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