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這毒沒多少人知道。她吸入魔障,魔障中又摻了殷珂的毒血,很是麻煩。
自從那日鐘離元玉為她療傷后,她體內的毒受制了許多,但他絲毫不提中毒的事,凌霄覺得他很可能也是不知情的。
這事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要解毒,去問殷珂要解藥就可以。在這之前,需去趟陰陽天取個凈水洗洗,先將體內的魔障去干凈了,以免解藥沒拿到,反而先成了魔。
陰陽天處于混沌未開的情況,是盤古大神開天后天地任然連接的一處,環(huán)境很是極端惡劣,一邊是終年覆蓋的白雪皚皚,一邊是被赤煅江弄地熱浪滾燙的荒地,據說不僅如此,陰陽天中心某處的時間還是處于混亂中,一處時間比較快,一處時間比較慢。至今為止,能到達陰陽天中心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具體是如何,還未能有明確的說法,那是古老未開化之地,長著許多嗜冷嗜熱的野獸蟲鳥,且因濁氣濃郁,地場奇特,尋常的法力很難施展開來,就連凌霄這種階品的,一腳踏進去也是失了六層法力。
她來陰陽天之前去了趟凌決的明華殿,她雖不是會為了生死感傷不舍之人,但若此去有所不測,也好讓凌決有個準備。那時王后也在殿中,兩人相敬如賓地坐在一起用膳。見到她來,關切地問了幾句便把地方留給了兄妹倆。
凌霄是很難煽情的,她最怕執(zhí)手長相看淚眼,只是說了冰蓮的事,讓他按時去取。那冰蓮能治魂魄未散之人,冰雪洞的那孩子可能會有救。
她交代了冰蓮的事,也覺得無話可說,便要離開,凌霄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待她就像自己的女兒般,凌決是第一次養(yǎng)孩子,沒有經驗,也沒有誰能教他,他也是謹遵書上的方法養(yǎng),事事恭親,他能感覺得到凌霄今日的不同,不放心地又問了幾句她的身體,凌霄看著他的輪椅出神,那椅子有幾萬年了,上頭的一顆明珠讓她年幼時撬下來練了丹。他依然用到了現(xiàn)在。
“我要出躺遠門,回來了給你弄把新椅子?!?p> “好,你萬事當心?!?p> 要告別做什么呢?不用淚流滿面,也別傷心難過,你需要知道,舍不得你的人,永遠舍不得離開。凌霄總覺得,白芷城里那一老一少,她很是舍不得。雖然凌決萬萬還算不上老。
在陰陽天里走了一陣,空氣越來越熱。她少有的一襲白紗輕裙,此刻站在一片熾熱的土地上,猶如一個圣潔美麗的仙子,一塵不染,從煙波浩渺處翩翩而來。越接近陰陽天中心,她的法力受制越嚴重,凌霄停下加固了周身的結界,發(fā)現(xiàn)自己只剩三層的法力。她與王兄說到冰蓮的時候,他沒有特別驚喜,凌霄知道,他并不熱衷于弄醒自己唯一的女兒,并且也總是讓她不要再去做無謂的掙扎。與其說凌決對于救醒她不報希望,不如說他根本不愿意去救她。凌決說過,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母親去了哪里這樣刁鉆無解的問題??闪柘鲇X得,那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對新后的態(tài)度自己也明白,凌決固執(zhí),那將是凌決唯一的子嗣。
“你要么活得夠久,要么救她,別指望我會繼承你的王位?!绷滔潞菰挘_定他不會任性了,她才來了陰陽天。
陰陽天確實不是想來就可以來,這里雖是天界,但氣霧渾濁,常年是濁氣封口,一年中只有暑氣最盛時曬干了霧氣才能進來,所幸她這毒中的正是時候,若是再早些或者晚些,拿不到凈水,她先成魔了也不一定。雖然成魔于她,好似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凌霄的神游被一只嗷嗷待哺地小獸拉了回來。這是一只…什么獸?陰陽天里氣候怪像,易生異獸,多半是外頭沒有的,只是這頭小獸剛出生卻不見母獸,她見旁邊還有一灘血跡,它母親怕是遇害了。
剛一扭頭,卻被什么東西咬住了腳踝,那東西力氣極大,一把將她拖了下去,凌霄法力沒剩幾層,基本都用來抵抗惡劣的環(huán)境了,加上體內隱隱復發(fā)的毒,她手腳慢的不是一星半點,被那頭兇獸拖了數十米,皮膚與滾燙的沙地摩擦,火辣辣地燙。她凝氣抽槍,金槍有雙變,此時化為一把刀,斷了那只爪子,逃出它的桎梏后,與那頭叫不上名的兇獸斗了幾個來回,靠著反應靈敏避開幾處攻擊,最后將那頭兇獸砍殺,自己雪白的衣裙也血跡斑斑。她自嘲著自己何時如此狼狽過,即便是那日大醉跑去獵苑發(fā)酒瘋,也沒讓那些畜生占去半點便宜。凌霄是絕不逃跑服輸的主,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死,因有了這點脾氣,她幾乎是運了周身的法力去廝殺,皮膚失了屏障被燙地通紅,體內的毒氣再也抑制不住,直沖心脈,暈了過去。
鐘離元玉回到朝暉宮,徑直去了書房。書桌上擺了三大摞的奏章,他拿起一本就開始批閱,不一會左邊的一摞見平。
這時房外門響,青枝來報,若芳仙子來訪。
他頭也沒抬,“何事?”
青枝道,是百花園的事,若芳仙子是來向君上請示的。
他嗯了一聲,繼續(xù)埋頭批閱。
不一會,一個輕緩的腳步走近,若芳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后推門進來,朝他行了個禮。
“百花園有何事?”鐘離元玉眼睛依舊沒離開奏章。
“近日王后的蟠桃會就到了,若芳前來請示君上,不知受邀的仙客有哪些,好備上襯花?!?p> 蟠桃會邀請的都是六界有名望的神仙,但名望也分大小,屆時會有不同席位,多是根據階品、任職或是名望來分,東華向來禮數繁多,不同席位的擺件也各有講究,襯花就是一個。
“這等小事,你差人來拿便是,不必親自跑一趟?!?p> “蟠桃會是東華大事,王后又讓若芳來負責,若芳自然是不敢有馬虎。”
若芳掌管東華的百花園數萬年,王后見她持度有理,乖巧懂事,做事沉穩(wěn)有方,年年的蟠桃會都交她負責。
鐘離元玉取了本折子給她,若芳正要去接,他又收了回來,打開瀏覽了一遍,執(zhí)筆躊躇了一會,又將它合上。
這名單是鐘離慕白按照王后的意思擬的,卻正好寫滿了折子,他左看看右看看,竟是無處落筆。
“通知下去,多備一份位,上神階品?!?p> 若芳仙子低頭接了那折子,應了聲,又問一句,“不知是位女上神還是男上神。”
這同是上神階品的擺件和鮮花,男女也是不同樣的。
“是曦和的相君。”
他話一落,若芳的臉刷白,她勉強撐住表情道,“聽…聽聞相君,是從不赴宴的…”
“你先去準備著,她不來便罷了。”
“這…”若芳仙子有些為難,也有些不情愿,要知道蟠桃會名額有限,本不是每個神仙都能來的。由于曦和的王君腿腳不便,王后總是直接派人送去蟠桃而不是請柬,本來凌霄的位置也是毋庸置疑的,但六界知曉,相君從不參與任何宴會,所以凌霄的請柬素來也是免了的,多半是由司禮代了曦和來赴宴。況且,她發(fā)自內心的不愿意凌霄來。
鐘離元玉看了看她,“有問題嗎?”
若芳仙子心里特別委屈,她近日也曾聽聞關于鐘離元玉和凌霄的傳聞,想到自己喜歡了他這么多年,放棄了那么多追求她的人,甘愿一直當個小小的百花仙子,就為了能常常見到他,得他一份垂憐,自己的一片芳心卻沒打動他,他反倒看上了別人。
若芳咬咬牙,撲通一聲跪下,眼淚流了下來,“若芳幾萬年來一直喜歡君上,君上難道不知?君上可是中意了那曦和相君?”
她哭的梨花帶淚,鐘離元玉卻神情卻瞬間轉冷,猶如冬日寒冰?!澳惝敵跆恿嗣鳉懮窬拇蠡閬硪姳揪龝r本君便與你說過不會喜歡你,如今本君喜歡誰也受你左右嗎?”他語氣生硬,不怒自威,平日里都是和聲和氣的人,突然的冷面讓她有些發(fā)怵。
“若芳不敢,若芳只求君上能看見若芳的一片真心,相君根本不適合君上,若芳聽聞,她雖身份尊貴,卻心狠手…”
“住口!相君也是你能妄議的嗎?”他打斷她的話,辭色嚴厲,帝王之氣盡顯,若芳仙子被震懾,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呆了好一會,才凄凄道“若芳…不敢?!?p> 鐘離元玉也不去看她,只冷冷地留她一個背影,沉聲道,“蓬萊仙山之主前幾日已度大限之期,蓬萊無主,此次蟠桃會后,你自行離開吧?!?p> 這便是明升暗降,為她說了凌霄一句不好的話,竟然將她貶去了下界仙山。
她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跪到他跟前哭喊著要留下來。鐘離元玉不作聲,只是默了默甩袖去了。到底是要繼為帝王之人,所下決定也絕對不容有二。他走之前留下一句,“在這之前,你最好與她相安無事,你若敢動半分歪心思,別怪本君不客氣。”
芳若心思多,他自然一如明了,那時她逃了明殤神君的大婚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僅讓明殤神君不多加計較,還讓眾仙被她的癡心真情感動。為免她做出傷兩族體面之事,鐘離元玉只得再次告誡她。
來到陰陽天門,地上七零八落躺了幾個小妖的尸體,他心中咯噔一下,迅速跑了進去,一路尋找,果然快接近陰陽心的時候,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凌霄。
凌霄朦朧中覺得又冷又熱,漸漸的,周身的熱氣散去,變成了溫暖。她緩緩睜開眼,自己身處一個小木屋中,四處昏暗,她動了動手指頭,自己還活著嗎?怎么感覺輕飄飄的,腦袋迷迷糊糊,眼光轉到床沿,卻看見了坐在那一動不動的鐘離元玉。
他周身空氣如靜止一般。
好可怕,小黑的眼睛是紅的。
他看見她醒了嗎?怎么沒反應,難道自己只是元神醒了,身體沒醒?但元神他也能看到???
她正想著要不要試試開口喚他,他終于有了點反應,只是過來捻了她的被子,像是自言自語,“凌霄,你什么時候才能為別人想想?!?p> 他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細細聽還有些發(fā)抖,凌霄五官不清,頭和肺腑微痛,覺得他的聲音又遠又近,虛無縹緲。她伸出手想去探個虛實,鐘離元玉卻沒有接,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任她手僵持了一會,又無力垂下。然后在她的視線中,他變出一塊白紗,為她包扎了腳踝的傷口,鐘離元玉動作輕柔,卻始終沒有觸碰到她。處理完傷口后,凌霄被他輕輕一點,心想著這真的是夢,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飛云殿了,陌吟也在,在飛云殿院子中與那顆梧桐樹較勁,一聽凌霄醒了,嗖一下跑到房間里,抓起她的手就開始診。
“嗯…嗯嗯…嗯…好~”他診地若有其事
“你會嗎?”她收回手,白了他一眼。
“你可別小瞧我,我雖正經的醫(yī)術不會,但疑難雜癥還是懂得?!彼≡谀蠋X,遍地的名貴藥材,能治各種疑難雜癥,總有不少大夫冒著生命危險去采,當然,進了南嶺,自然就有生命危險。這幾萬年來,他沒就救過一千也有八百,于是每救了一個大夫,就學了一招,然后打暈消了記憶送到山下,于是幾萬年來,雖不會醫(yī)術,但他知道的疑難雜癥確實不少,雖然他沒有實戰(zhàn)經驗,只是知道而已。
但凌霄得的是毒,且尋常的仙都不一定看得出來,他把把脈自然是什么都沒看懂,覺得演不下去的陌吟尷尬地咳了咳,“你好歹也該謝我一句,大老遠把你弄回來,費了我不少勁?!?p> “是你把我弄回來的?”
“嗯?難不成是你夢游自己飛回來的?”
“是你?”
“對啊,是我啊,你哥哥不放心你,讓我去找找,我找了好半天,誰知你跑到陰陽天去耍了?!彼f完,從袖子取出一只白蚌,那白蚌中含的正是凈水,“去趟崦嵫山罷,哪兒環(huán)境好些,適合養(yǎng)身體?!?p> 她將右腳抬起來,傷口處用一條粉色的繃帶歪歪扭扭繞著,打了個騷氣的蝴蝶結,陌吟的杰作。凌霄三兩下扯了下來,下了床直直出門,被陌吟一個手刀弄暈。倒下前郁悶地想,最近她怎么總是被人弄暈…
陌吟將她搬到床上,念叨著,與東華那小子一樣不讓人省心,你這小姑娘,謝都不說就跑。他叫喚著綠刺,收拾收拾,扛她去了崦嵫山。
是夜,一個身影隱入夜色里,連月亮神車都照不亮的一處,他提著一盞灰暗的燈籠,無半點腳步生。
“王子!”鐵鏈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里非常刺耳,女子頭發(fā)蓬頭垢面,黑發(fā)下慘白的臉上有一絲驚喜。
她撲通一聲跪下,行了魔界最大的禮,“殷珂,罪該萬死!”
夜羽顫抖地雙手摸上她的臉頰,愛憐地撥開她面上的發(fā),心痛道,“你怎成了這幅模樣?是我不好…”
“成王敗寇,殷珂沒什么好說的。只對不住您,未能守住魔宮?!?p> 她豆大的淚珠落下,夜羽溫柔地將它一一拭去,“別再提了,這不怪你,我會設計助你逃出,此翻你離開,便再也別回來了,尋一處隱匿之地,好好過吧?!?p> “王子,那您呢?您就甘愿一直呆在曦和,受盡恥辱嗎?”
“魔界已毀,我縱然逃到天涯海角,亦是逃不過自己的心魔。何況,我還未能將心頭之事釋懷?!?p> “是末將守城無力,本該以死謝罪,可殷珂還想最后見王子一面,不得不茍且偷生?!?p> “別說了,這不怪你,我父王一生為孽,天勢所趨,兵敗已是定局,只可惜我無數魔將,再無一生還…”
她咬牙切齒,陰狠道:“王子放心,她毀了魔界,我也不會放過她!她已經吸入混了我的血的魔障!無人知曉我將解藥藏在心頭,她現(xiàn)下毒火攻心,不久必走火入魔,墜入魔道,永世不得解脫!”
夜羽復雜地看了她一眼,“你交出解藥罷,你走以后,我會去求她,不再對你緊緊相逼?!?p> “為…為何?為何你要救她?她是毀了你的人?。∥乙獮槟銏蟪?!”殷珂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夜羽痛苦地閉了閉眼,殷珂見他猶豫,也不顧身份,伸出臟兮兮的手抓著他問道,“難道你不恨她嗎?難道你不想殺了她嗎?我可以??!我可以幫你殺了她,然后我們一起逃走,逃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靜靜過一輩子,好不好…”
悲愁地看著近乎癲狂的殷珂,他心痛不已,地牢中濕氣陰重,腐爛的氣息充斥著鼻子,四處空曠陰森,他內心再次掙扎許久,最終又還是輸給了自己,“我不想她死。”
殷珂愣了愣,明白過來,難以支撐后退了幾步,退到墻角,顫抖地發(fā)問,“你愛上她了?”
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是自己曾經認識的夜羽,才短短幾日,卻愛上了與他有滅族之恨的仇人!她哈哈大笑,又突然喃喃自語,像瘋了一般,最后抬起頭來,看他在鐵牢外頭,一如當初初見的模樣,傾城絕色,
“你不恨她嗎?”殷珂輕輕的聲音響起,激起他心頭一陣漣漪,又仿佛是一把鋒利的劍直插入胸。
他沒有回答,這個答案,對她殘忍,對他也很殘忍。
近乎絕望凄厲地嘶吼,她不顧一切地沖向他,鐵柱頓染鮮血,伴隨著夜羽驚恐悲痛的呼聲,她緩緩倒下。
殷珂沖他笑笑,記不得已經有多少年,她一直是這般,拼命壓抑住沖向他懷抱的渴望,終于有一次,可以如愿了…
崦嵫山地處西極,是除了白芷王城外,天界的另一處仙澤之鄉(xiāng),因山勢極高,僅有春冬兩季,只開梅桃,山頂終年白雪覆蓋,山中有暖泉,山頂有冰湖,是療養(yǎng)的圣地。凌霄再次郁悶地醒來,已經在崦嵫山,陌吟手腳很快,已經為她去了體內的魔障。
夜羽命人將解藥送去崦嵫山的時候,凌霄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他好好休息,夜羽始終不露面。
“夜羽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我不小心命人告訴他的?!蹦耙髟谝慌匝芯恐话仰L須,要如何把它利用好,做出一把好琴送給他的知己。
“你是怎么知道的?!?p> “自然是東華的儲君告訴我的,”他答地很坦誠,
“他何時告訴你的?”
“在陰陽天的時候啊,”
“你在陰陽天看見他了?”
“對啊,這白蚌不還是他給的么,你中毒也是他告訴我的。”
“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凌霄差點被他氣吐血,這陌吟磨磨蹭蹭地,非得問一句答一句。
“我這不以為你們一塊去的嘛,哎呦,我不僅救了你,還救了東華的儲君呢,你知道嗎,我用明鏡尋啊尋,在陰陽天外發(fā)現(xiàn)你被關在小黑屋里,好容易把你從結界里弄出來,細細一想,這結界尋常人是弄不得這么好的,必定還有其他人在,想到這我又將你塞回去,到那陰陽天里一瞧,好家伙!東華儲君在里頭!我想著他是取了凈水,又怕這蚌死了存不住,于是把自己埋在雪地里,等那蚌結了好幾層的冰,他又跳到那赤煅江中,順著流飄到陰陽天門,他沒剩幾層法力,都用來護著凈水了,那身上又是凍傷又是燒傷,一片狼藉…”
這陰陽天陌吟去了就沒什么,他樹皮厚,根本不用法力防御嚴寒酷暑,僅用余下的法力隱身就能免去很多麻煩。
“這小子好是生猛,我跟著一絲氣味尋去,一路上發(fā)現(xiàn)了不少讓他弄死的兇禽猛獸,還撕了一頭梼杌。他將白蚌給了我,又告訴我解藥得去問殷珂要,然后自顧自走了。我到那地牢里一瞧,不曉得殷珂是哪個?況且她與我不熟,定是不會給我的,于是我便不小心差了人,告訴了夜羽?!?p> 凌霄這才肯定,那時大約可能也許真的是他,但又不知那夢,是真是假。
見她不說話,陌吟又嘟囔了幾句,隨即難得地像個長者搬道,“你可是怪我沒有將他一同帶回來?那小子執(zhí)拗,說什么也不肯上我的坐騎,我瞧著他雖狼狽,卻好像沒傷到骨子里,就隨了他去,但這畢竟是救命的恩情,你好了之后記得去探望一回。”
凌霄也難得地聽了他一回,點了點頭。他又取了顆珠子,“這是四季如春小藥丸,從北斗仙翁那兒得來的好東西,本是吃了能預寒防暑的,雖然效果不大,也能讓他舒服些,你拿去做個人情罷?!?p> 凌霄對他取名的功力很嗤之以鼻,但還是接下了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