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初見敘話
捕頭,只是一個小吏,但這位卻是知縣上任后新提拔的,恐怕算是知縣的倚重之人,再加上為人還算清清白白,結(jié)交一下是有益無害,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處理,比如這副身子的身世,肯定能用得著的。
錢乃身外之物,這話自不必說,但是錢只是一種工具,一種媒介,武振漢是舉雙手贊成,有錢了就要用,就像后世一樣,有錢不投資存銀行是最傻逼的做法。
既然如此,那選日子不如撞日子,人脈投資且從這位陸捕頭開始吧......
“娃兒他娘!”
陸捕頭一進門便對著廚房喊了一聲,他的娘子程氏連忙走出來。
“你今天煮了幾升米?”
被丈夫這么劈頭一問,程氏當即是愣住了。
“問你話呢,你啞巴啦?”
“俺......煮了兩升米!”
“不夠!”陸捕頭很干脆。
“不夠?”程氏重復(fù)了一句,并沒有要動起來的意思,而是想了想,湊到丈夫跟前說道:“平時你不都是叫我中午、晚上煮飯最多用米不要超過兩升?”
“馬上有人來我家吃飯!”陸捕頭的兒子陸小虎連忙解釋到。
程氏這回聽明白了,但是她依舊未動,只是對他丈夫道:“你沒有提前打個招呼,我那鍋里的飯都熟了,可如何是好!”
“那就去淘米再煮!”陸捕頭有點兒不耐煩起來。
“再煮?”程氏心道她的丈夫莫不是糊涂了吧,連家里幾口鍋都記不得了!
她家里是有兩口鍋,一口煮飯,一口燉菜,再煮飯......到底是現(xiàn)在做好的飯不要,還是菜不要?
“不要煮了!”
“誰說不要煮了?”陸捕頭剛進屋不大一會兒,門外響起了一個稚氣的聲音,說不要煮飯了,他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沖出來就要發(fā)飆的意思,哪知道他看見的是一個小丫頭頭,當即是眉頭皺了皺。
“我家公子說的!”說話的正是陳曉云。
“你家公子?”陸捕頭反問到,只覺得他的眼前說話的小姑娘大約八九歲。
其實曉云已經(jīng)十歲了,只不過由于營養(yǎng)問題耽誤了長勢。
“公子已經(jīng)在仙客來酒店訂了菜,馬上就會送到!”
陸捕頭頓時愣住了,心道這話怎么說的?來吃飯還帶菜?而且還是仙客來的菜,那該......多老貴???
完了,這會兒他覺得之前的決定怕是個錯誤的......
聽到這里的對話,程氏將淘米籮拿在手里從廚房跑了出來,頓時不知道該怎辦了。
“丈夫,還要不要......”
“算了,算了!”陸捕頭揮揮手,眉頭緊鎖,看得出他現(xiàn)在很是焦慮。
話說武振漢之所以想和這位捕頭相識相交,正是看重對方的這一點。從之前陸捕頭和兩個差役的對話來看,這位仁兄與一般的公人有所不同,就像后世,都是當局長,有的人粗茶淡飯,有的人海鮮名酒,這僅僅是生活作風(fēng)問題?
“以我猜測這位捕頭大概是個清白公人!”
走在路上的武振漢是轉(zhuǎn)臉對疑惑中的陳大力說了一句。
陳大力是嘿嘿一笑,他只能如此回應(yīng),哪里知道武振漢到底想要做什么?
武振漢也笑了,新任的捕頭,知縣的心腹,嚴守律法,很符合他結(jié)識的標準,而且他很想知道之前對方為什么會在之前以那樣犀利的眼神看自己。
難道是自己的鹵肉定價太高了?
這種可能不排除,但卻很小,雖然現(xiàn)在是古代,但市場定價自由,不至于會引起一個捕頭的不爽,就算是,按照他的為人大概不會以公謀私......
陸捕頭在門口相迎,很快武振漢帶著仙客來酒店的小二一起到了,菜品很豐盛,有烤全羊、燒鯉魚、肥鵝、嫩雞......
陸小虎跟在他爹后面看得是口水直流。
又豈止是他,他爹此時又何嘗不是?
雖然他爹算是清吏,但是清吏也是普通人,長期的粗茶淡飯,嘴巴里都快淡出個鳥來,此時熱氣騰騰的大菜從面前端過,如何不叫他憋住口水往肚子里咽?
“捕頭太客氣了!”武振漢買了一青花瓷甕子老酒不緊不慢地走到了陸家門前,看見了從門口出迎的陸捕頭便酒遞給陳大力后連忙加快幾步,拱手說到。
“武公子,請!”
“請!”
武振漢左右看了一下,陸家陳設(shè)很簡單,房子似乎還有幾處破損,如果不是他帶來了幾個菜,今天中午只有一鍋蔬菜燉豆腐,著實寒磣......
等到把菜擺好,每樣又分了一部分出去后,桌上只有兩人,其余人另開了一桌,這是陸捕頭安排的。
陸捕頭叫陸虎,人如其名,身材高大,肩寬腰圓,一雙蒲扇似的大手連接在老粗的胳膊上,又用一桿似鐵似鋼的鞭,看起來這人怕是功夫了得。
陸捕頭叫陸虎,他兒子叫陸小虎,這樣起名倒也挺有意思。
陸虎的酒量很大,至少在武振漢看來是這樣的。基本上是這位捕頭喝一碗,他可不敢多喝,每次才喝了一小杯。
少年時代還是要好好地愛惜身體,不然以后不定會落下什么身體虧空來,還是要自我約束一下才對。
酒很香,嘗起來有點度數(shù),武振漢在一開始便和陸虎說好了,他是酒量有限,只能盡力而為。
即便如此,看著對方馬不停蹄地喝四五碗?yún)s面不改色,武振漢的內(nèi)心還是頗為吃驚。
華夏族人吃飯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人們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吃了么”就可以看的出。
酒好、菜好,場面卻有些冷,兩個人只是想起來便碰一下,各自帶著外交式的笑容。
很正常,畢竟武振漢和陸虎之間此前沒有什么交集,更談不上友誼,如今是為了各自的心思強行坐在一起,能暢談才叫奇怪。
不過不要緊,這里有酒,有酒的地方是很容易發(fā)生故事的。當然,也可能是發(fā)生事故,但是武振漢自認為是個心理正常人的,絕對不會與對方這個粗壯大漢發(fā)生什么事故的。至于故事,倒是有可能,不就是忘年交么?
啊呸,這“忘年交”三個字在這里怎么這么別扭?
武振漢在心里埋怨到。
氣氛沒有沉悶多久,陸虎干了半碗酒后是停下來說道:“這仙客來的菜在本縣乃是出了名的貴,再加上公子的這金貴鹵肉,今天這頓飯只怕是我陸某人家當一發(fā)拿去變賣了也吃不起,公子如此客氣實在令我心難安吶!”
武振漢一笑,“捕頭哪里話,這飯菜本來就是給人吃的,不是給你我吃,就是給旁人吃。說句不好聽的話,從早些時候你與那兩個公人對話我就覺得還是咱們吃更合適?”
陸虎有點摸不著頭腦,帶著疑惑問道:“這話怎講?”
“你一個捕頭吃得喝的什么,你那些手下吃的喝的又是甚么,這其中的難道沒有什么說法?”
陸虎面色鄭重地說道“人各有志,這怎么能攀比呢?”
“我倒不這么認為?”
“哦?”陸虎有些詫異,“那以武公子的意思,我是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了?”
“陸捕頭曲解我的意思了!”武振漢是把頭直搖回復(fù)到。
“那卻是為什么?”陸虎實在是納悶的很。
“捕頭聽我說,百姓最喜歡的官莫過于蘇知縣那種敢于為民做主的,喜歡的吏自然是捕頭這種兢兢業(yè)業(yè)做事,卻又不胡亂索賄的。”
陸捕頭的面色漸漸舒展,這才道:“其實我也想叫家里過上些好日子,然后我小時家貧,見了太多不公,所以自打我憑武藝入公門后便立志絕不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說得好!不過這樣好......卻又不好!”
“嗯?”陸捕頭驚詫地看著武振漢,仿佛是不理解,又像是在等待下文。
“我說的好那是因為捕頭這樣肯定是與我等百姓有利,我說的不好是因為似捕頭這樣的做法勢必位上下級不容,遲早要被孤立,甚至被上下所怨恨!”
“那又如何,大不了不做這份差!”說完,陸捕頭是喝了一大口酒,表情變得嚴肅,想必他的內(nèi)心并沒有他說的那么灑脫。
武振漢略一沉吟,正色道:“我雖佩服閣下,但我認為捕頭的做法不可?。 ?p> “什么意思?難道非要我陸某人去學(xué)那些人,吃拿卡要?”陸虎顯然有些動怒了,差點沒有拍桌子。
“不,不,我的意思不僅限與此。你想啊,要是你這種人不能留在吏員的隊伍里,對誰傷害最大?誰又最喜歡?”
“這......”陸半合著嘴,腦子里一時麻亂,良久才道:“公子的意思是?”
武振漢沾酒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字,陸虎順口讀了個“活”。
“不錯,有水才能活,捕頭滴“水”不沾,如何能活?”
陸虎此時仿佛有點兒酒上頭,他揉了揉臉,沉默了許久。他是個有想法的人,不然肯定是和一般的一樣,只考慮這個小家就好了,怎么會還有自己的堅持?
思慮良久,他才道:“公子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做得太過了?”
武振漢笑了,看來這捕頭還是個聰明人,相當聰明的人。他的心寬了一些。
陸虎恍然,心生謝意,隨后兩人是進行了一番交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