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日夜趕工
魏輕柔調(diào)集皂吏們,將女監(jiān)最大的空房間收拾出來,大批粗布土布往里面運,除了陳娘,還篩選了女囚中的針線好手十名,預(yù)備下剪裁縫制的所有工具,數(shù)支火把照得里面大亮。
因為魏輕柔有言在先,需要不眠不休地趕制,辛苦自是不用說,但這是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表現(xiàn)好的可以減免押期。
所以,女囚們爭先恐后地報名,能進(jìn)到這個屋里的,都不由自主地挺起腰板。
沈芩向她們略一點頭:“今兒個把大家聚到一起,是要趕制一批衣物,也是在疫病中保護(hù)自己的方法。話不多說,下面我用紙做示范,請大家剪裁出口罩、隔離衣、手套……”
一邊說,沈芩拿紙撕了幾下,再用水粘起來:“要這種,帽子上衣下褲全都連在一起,帽沿要留空雙縫線,可以往里面穿繩,大小按男人尺寸做。大家看明白了嗎?”
女囚們立時傻眼,這……算……衣服么?
“大家不用多問,這些衣服用后即焚,所以越省布料越好,”沈芩耐心解釋,轉(zhuǎn)了幾圈以后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陳娘竟然已經(jīng)裁出大致的衣樣,“大家可以看一下陳娘的手藝,她做的正是我要的!”
陳娘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慌亂地看著沈芩,漲紅了臉。
女囚們圍在陳娘身旁,看明白以后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開始趕制。
“口罩,是這樣的,要把臉都兜住,做工粗糙一些也無妨,這也是用完以后要焚毀的?!?p> “手套,是這種的,一部分比較厚實,需要耐磨做力氣活的;另一部分可以輕薄一些……”
沈芩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的想法在這個時空多詭異,陳娘都能第一時間做出小樣,而且還能指導(dǎo)其他女囚如何提高效率。
“這樣,我還有其他事情,先趕制一百套口罩、衣服和手套,陳娘負(fù)責(zé)所有的調(diào)度和物品發(fā)放……如果有人存了私心,動了不該動的念頭,花桃大人明察秋毫,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立刻送回,押期延后?!?p> 女囚們整齊答應(yīng),忙得熱火朝天。
……
女監(jiān)大門外,寒風(fēng)陣陣,與陳虎閑聊的男囚們盤腿坐在地上:“哥,你不會誆我們吧?”
“都等這么長時間了!還是屁都沒有?!?p> “對啊,哥,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過,你不能見死不救??!”
陳虎單臂把胸膛拍得啪啪響:“你們是不是傻?我這是見死不救的樣子嗎?是我們這兒的郎中在想辦法,怎么進(jìn)男監(jiān)診治,還不染上疫?。 ?p> “郎中這么怕死,還能指望個球?!哥,你就是忽悠俺們呢?!?p> “你們這幫二楞子,郎中染病死了,誰來救你們?!平時都猴精猴精的,怎么一有事就犯傻?以后你們出去,別說認(rèn)識我陳虎,別丟老子的臉!”
與此同時,沈芩正在倉庫里翻找草藥,女皂吏捧著竹匾跟在她身后接著,一刻鐘不到,匾里就堆滿了。
皂吏問:“沈姑娘,這些藥草真的有用嗎?”
“試試看吧,”沈芩回頭看到皂吏臉上的失望,淺笑一下,醫(yī)術(shù)最講究實事求是,拍著胸脯保證藥到病除的,十之八九都是騙子,她不會為了讓人安心這樣做,“這些草藥擱得越久,藥效越差,只能試用才知道效果?!?p> “好啦,把這些藥材先清水浸泡,然后煮沸,熬成濃汁,”沈芩想試用原主記憶中的避疫湯方,“用沸水燙過的器具盛裝,一定要保持干凈?!?p> “是!”皂吏捧著匾出去了。
沈芩長舒一口氣,完全顧不上什么鬼的形象,坐在地上有些喘,胸口一陣陣發(fā)悶,睡眠時間被各種事情占據(jù),每天都過得度日如年似的漫長。
“累嗎?”幾乎與庫房石壁融為一體的鐘云疏,忽然開口。
“累啊?!鄙蜍藳]好氣地回答,連眼皮都沒睜一下。
“不問些什么嗎?”鐘云疏的手指在寬袖的掩蓋下,摩挲著輪椅的扶手,讓自己盡量自然。
“你呢,心中有定海神針,想做的事情千方百計都要做到,”沈芩不以為然,“我呢,反正是個女囚,有目標(biāo)出不去也是白搭。既然你提了要求,身為郎中的我,在哪兒治病不是治呢?就這樣吧?!?p> 鐘云疏的寬袖突然垂落,驚訝地凝望著沈芩:“你……真的,這么想?”
沈芩難得看到鐘云疏活見鬼的樣子,聳了聳肩膀:“當(dāng)然,如果鐘大人官復(fù)原職以后,能記得把我?guī)С鋈?,小女子不勝感激?!?p> “沒有怨恨嗎?”鐘云疏把輪椅滾到沈芩面前,問得小心翼翼。
“……”沈芩被問得有點懵,百感交集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怎么說呢?爹爹常說,人生苦短,自苦最苦。凡事只要想著得到了什么,而不去想失去了多少,什么坎都可以熬過去?!?p> “現(xiàn)在確實忙碌,因為你一句要救,我就更忙五倍?!鄙蜍藢嵲拰嵲?。
鐘云疏注視著沈芩清澈的眼瞳,忽然慚愧起來。
“可是,比在疫亭忍饑挨餓,窩在墻角擔(dān)驚受怕要好得多,”沈芩淺淺一笑,“現(xiàn)在至少想吃就有得吃,衣服干凈又暖和,休息有床榻。整個女監(jiān)都在按我的要求,在趕制衣物、用來對抗疫病。”
鐘云疏回想起沈家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在心里咀嚼她剛才說的話,突然鼻子一酸,心疼不已,她原本不必經(jīng)歷這一切。
沈芩看清了鐘云疏眼中的憐憫和不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鐘大人,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醫(yī)術(shù)世家的家訓(xùn)不該是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嗎?可是沈家祠堂最大的牌匾卻是知足常樂?!?p> “……”鐘云疏堅硬許久的心仿佛被一針戳漏了,眼中像亮起一簇小火苗,擲地有聲地開口,“官復(fù)原職以后,我不僅要把你平安送出去,還要為沈家申冤?!?p> 君子不諾則已,一諾千金。
“謝過鐘大人?!鄙蜍硕苏卸Y,雖然在原主記憶中找不到沈家蒙冤的始末,但是從錢李氏憤怒的咒罵中,也能知道一二,大鄴里多少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爭斗,才能無視數(shù)以萬計的災(zāi)民性命,釀成這樣慘烈的冤案?
一時間,即使坐在輪椅上都腰背挺直的鐘云疏,在沈芩的眼中心底,更像堅韌果敢的斗士,自帶光芒。
南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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