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人身形發(fā)動，迅急如魅，眨眼閃至司馬師他們跟前，揮出肉爪沖他猛擊。
他帶著阿瑜側(cè)身一閃，右手劍出，雷音血力噴薄而生將妖人擊退數(shù)步。
接著他順勢速進(jìn)，劍氣刺出一大團(tuán)血絲，纏住妖人腐枯半身后，回甩手腕一拉，把其骨肉撕扯成碎末。
妖人這半邊身子，被扯爛后很快又重新生長，泛磷綠的血肉，散發(fā)出濃烈穢氣。
阿瑜此時狠厲出手，細(xì)劍一動，劍鋒生出靈氣化成的尖牙，刺去咬住了妖人心口。
青色靈牙倒刺一樣勾進(jìn)去，她再用力向外一撅，掏出其如同血瘤的心臟。
司馬師隨即箭步跟上，縱劍朝這心扎了下去，器臟肌血登時爆裂，噴出一片紅霧渣屑。
轉(zhuǎn)眼之后，腐身妖人便裂化成塵，最后只余一顆，刻有鬼蠱記號的殘破頭骨掉落于地。
阿瑜過去低下身，細(xì)看這顱骨幾下后說，
“師郎，這是先漢未央宮衛(wèi)武士所化，妾感測其年歷，差不多便是孝武皇帝之時……”
……前漢武皇帝之世，未央宮極盛天治的歲月。
他們繼續(xù)向前面甬道那端走動，一股溫?zé)嵫任讹h來，來自盡頭處一間宮燈昏朦的石堂。
進(jìn)入后，堂內(nèi)兩邊是漆黑深坑，坑中有焦?fàn)C橫流的血骨堆聚，仿佛不久前經(jīng)過焚燒。
堂后上行漸有清新氣息傳來，石階通道變得十分寬敞。
進(jìn)入這里之后的地下構(gòu)造，筑建材質(zhì)皆為灰?guī)r混夾黑玉，工藝出神入化，氣韻大樸沉雅。
石階走到最后，眼前出現(xiàn)一面翡翠鑲雕而成的重門。厚重如斯，也隔不住門縫下傳出的奇異刺鼻氣味。
這像是……某種變異的香料。
他倆試了半天，運出全力氣勁，也沒法動這門一絲一毫，司馬師只好轉(zhuǎn)向旁邊其它地方尋找線索。
找遍臨近的位置和角落，一無所獲，他起身正要和阿瑜說話，“啪”的一聲輕響，一片細(xì)小事物從他袖口滑出掉在地上。
子元將其撿起，一看是尹姈在酒樓時，給他與羊祜的紙箋，才想起此物可用來召喚女媧眾之助。
……這樣琢磨下去怎么開門，或許會浪費很多時間，試試看這女媧神眾的幫助，究竟如何吧。
紙箋上四個篆體字“伊希鳳兮”，司馬師注血力于喉舌，以悠抑之音把其吟誦了出來。
一圈血線，憑空生出在門前，一個黑漆漆的纖細(xì)影子在其中浮現(xiàn)。
阿瑜見此，跳到他身旁，也低眼瞧向那紙箋，就見血圈中的身影逐漸清晰，而紙則一點點化為碎燼。
本以為血影中會爬出，一個似女媧神將那樣的生靈，但這身子剛完整顯現(xiàn)出半個來，子元就看到不對。
這女人身形上，高雅華麗的紅袍血污碎爛，肌膚干萎破敗，濃密黑發(fā)下的頭臉與上半身，基本只剩皮與骷骨。
之后下半身也顯露出來，只有兩條扭曲骨架，半空中漩流狀血線圈隨即消失，這召喚出的骨身就歪垮掉落于地。
白骨面上還殘留有一點血皮，她張開嘴洞“嘎嘎”響了兩聲，便碎癱在石板地上一動不動，散發(fā)出慘烈的死氣。
“師郎，此媧靈族人，怎么像是……來時就已遭毒手枯斃?！?p> 司馬師彈了彈指間的紙灰，彎下身觀察枯骨，其裙袍的形制確與女媧族屬一致。
“越向深處，這宮境就越莫名的兇殘，無論哪方族眾、諸侯強者，怕是都要面對致命混沌之毒險。”
他說著，伸劍刺入女媧眷眾骨骼的背部，想看看注進(jìn)一點血魄力，會不會起什么作用。
夾黑的血氣從他劍尖延伸開來，纏繞于那白骨之間，很快其“沙沙”作響而動，骷髏手臂舉了起來。
整個骨身似是被子元的血能催動，喚激起殘存的一點意念，開始向前蠕動。
它爬到重門前，頸骨處發(fā)出“咯拉”幾下脆聲，最后仿佛是盡力，將抬著的骨頭胳膊按到了門面上。
“噗嘰”一聲悶響，女骨全身軟軟地溶化了，變成灰色粘稠液體，像有意識一樣鉆入那緊窄門縫里。
沉重門扇如同被插進(jìn)，某種無形的密鑰，隨即便向內(nèi)打開了，那異常的刺鼻香氣，伴著潮濕的清風(fēng)迎面襲來。
女媧眾的骨骼，在門開后一剎那，就化作了赤色灰塵飛散。
阿瑜呼了一口氣，嗅嗅那異香，牽引住司馬師的右小臂，移步向門后而去。
她也已清掌血煞，現(xiàn)在眉間一道精血氣如劍，飽滿力量的自信。
他瞧了她側(cè)頰一眼，持放天公劍柄在左邊腰間，隨著她輕步飄逸。
……找個時候，應(yīng)該和瑜娘一起，再仔細(xì)研究下那本《血昭言預(yù)》。
兩人走至重門之外，空氣頓時清朗，眼前是一間宮中庭院，已回到了地上。
還是淡淡疑霧，巨大的宮樓殿宇影子，就在離他們不遠(yuǎn)，交錯連疊地?fù)踝×舜蟀胩炜铡?p> 頭上陰霾終于稀疏，有蒼白幽淡月光灑下，薄云籠在林立起伏的闕頂，形出一片靜謐。
踏入院中，司馬師除了清新空氣外，更聞到那濃重的香味，并一眼瞧見院廊下陰影里，堆臥著幾具尸身。
這些尸體都穿戴魏甲，面目衰槁烏青，和長安城中見過的、僵尸一般的兵士一樣。
異常的香氣味道，就是從干癟尸首所在處傳來，他和阿瑜看到，一些白色小蟲于上面來回爬動。
蟲子狀若虱蚤，有指頭般大小，肢體閃著慘白陰光。
此又是非自然邪異造物，蟲體內(nèi)含好強的血穢。他低身用指尖拈起一只，輕輕捏裂，爆出黑色污血和蟲液。
……像是用什么邪靈之體，身飼而成。
阿瑜看了看，眼生厭色，拐過庭廊上洞門，徑入另一邊的寬闊宮院。
一轉(zhuǎn)過來，便見一只白色大貓昏臥在墻角。
公子扶蘇！
子元上去檢視，其身體上有幾道刮割的皮肉傷，除此外看來沒什么嚴(yán)重之處，他就輕按住扶蘇貓額運力。
“嗚哇”一聲激叫，扶蘇的貓須亂顫幾下，睜開眼睛迷惑地醒了過來。
他第一眼看到司馬師，青藍(lán)色貓瞳里，立時閃爍出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