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循三人愣愣地站在兩邊列隊的中間,總感到不自在。他冒險插話道:“但是,大王,景茵公主怎么辦?還辦不辦?”
頃襄王惱怒地斥責(zé)道:“還辦你個頭啊。滾,滾,遠(yuǎn)點滾?!?p> 吳世循自討沒趣,聽了頃襄王的怒吼,慌慌忙忙地逃離大廳。
景茵公主如釋重負(fù),輕腳移到屈原的身邊。
屈原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說:“其實,大王也知道,當(dāng)初老臣到齊接大王回國,幸有莊將軍的三十萬大軍作后盾,齊才不敢扣押大王;月余前,我楚有難,是大王同意老臣親自出馬,到東地接莊蹻回宮的。你們兩人的回宮,都是老臣接來的。今大王即位已穩(wěn),要奮發(fā)圖強(qiáng),再現(xiàn)大楚風(fēng)光,首先收復(fù)西楚城池是完全正確的。莊蹻年輕有為,一身正氣,特別是他的愛國獻(xiàn)身精神值得敬佩。東地護(hù)土,保住了楚國半壁江山,才使我楚國敢與強(qiáng)秦抗衡。如今,他親自拜見大王,毫無私心雜念。再就是東地兵達(dá)幾十萬之多,只要他帶領(lǐng)精兵十萬,抗秦奪城之事十拿九穩(wěn)。還有啊,雖然莊蹻經(jīng)歷過許多誤會,但他對大王,對大楚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如此不計榮辱,不計個人得失,一心為國的將軍,實在難求啊?!?p> 頃襄王邊聽邊不停地點頭。
靳尚心想,如果自己再不出面辯駁,很可能局面失控,大臣們會一邊倒地傾向莊蹻。
他趁屈原停頓的機(jī)會,上前一步,對大王道:“大王明鑒。屈老兒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莊蹻真的如他說的那樣,十全十美,天下難求嗎?大王不要忘記,莊蹻起事,明的是護(hù)東地,但暗里是想鬧獨(dú)立,是想自治,成為獨(dú)立王國,是親手毀壞了大王的誠信,使天下人譏笑大王。如此危害大楚的信譽(yù),保的那些土地有何用?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軍事首領(lǐng),讓他帶領(lǐng)十萬大軍去西征,大王能放心?要是他打勝了,說不定又要建立個什么獨(dú)立王國,整的楚國四分五裂。大王,對屈老兒的話,你要慎之又慎啊。”
“本官同意靳大夫的意見?!绷钜犹m力勸說,“王兄你想啊,屈原老兒雖是楚王室宗親,但他一慣傲慢,瞧不起王兄。今他不遺余力地舉薦莊蹻,實乃兩人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若王兄同意莊蹻出征西楚,他勢必造反之心再起,以西楚為基地,勾結(jié)強(qiáng)秦,順江而下,直搗郢都。到那時,我們該怎么辦?而東地又是他起事的基地,有一大批擁戴他的屁民,他們得知莊蹻獨(dú)立,必一呼百應(yīng)。到那時,東西夾擊,合圍郢都,大王你,完矣——”
頃襄王聽后,呆頭呆腦愣在王位上,不知如何反應(yīng)。
還沒等頃襄王反應(yīng)過來,莊蹻一下對著王案跪下道:“大王在上,蹻無能,懇請大王另找高人。蹻告辭了。”然后,站起身,一步步往大廳門口退去。
等在外面的丁懷越眼疾腿快,一下跨進(jìn)門,護(hù)著他的主人。
莊蹻一愣,扭頭問道:“你一個人,小卜呢?”
“他……他……”丁懷越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莊蹻好奇地問:“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惹事了?”
“不是的。將軍你不要問了,過不了幾天,小卜會回來的?!倍言讲幌滩坏卣f。
莊蹻在丁懷越的護(hù)衛(wèi)下,不停地往大廳門口退。
景茵公主看到此,向頃襄王作了個鬼臉,揮手作別,故意將莊蹻遮住,不讓大王看見。
“哎、哎,你,不能走?!表曄逋跻幌禄剡^神來,對莊蹻道,“莊蹻將軍留步,孤王還沒有發(fā)話,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來,回來,回來?!?p> 莊蹻止住腳步,但還有些遲疑。
景茵公主看王兄舍不得莊蹻,心里有了底。她一把拉著莊蹻的手,直往王案前,然后與莊蹻一起雙雙跪下。
靳尚看到此,忍不住指責(zé)道:“大王看公主那樣兒,成什么體統(tǒng)?他們是夫妻跪拜大王啊?”
“是啊,我這個當(dāng)?shù)艿艿目吹酱朔N丑惡表演,也無地自容啊?!弊犹m故意望著兄長頃襄王添油加醋。
景茵公主怒氣沖沖地說:“看不慣的都滾,滾遠(yuǎn)點。本公主為了楚國的利益,為了楚國的人才不被你們的唾沫淹死,不在乎你們的閑言碎語,一群吃飽了撐的沒事的人,譏諷本公主,可恥之極。”
“啪啪啪啪。”頃襄王禁不住鼓起掌說,“罵的好,罵的好!孤王以為,公主這次做的像個幗國英雄,比你們這幫只會搬弄是非的大臣強(qiáng)了百倍。莊將軍,來,坐在孤王的身邊,任何人說三道四,孤王保證再也不聽他的了?!?p> “啪啪……啪啪……”那些對靳尚和子蘭有意見的大臣,聽了大王的話,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聲。
“停。”令尹子蘭走到中間抬手令道,“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雖然王兄對莊蹻發(fā)了話,但要他當(dāng)西征將軍,是有條件的?!?p> “???!”大臣們異口同聲地發(fā)出驚訝之聲。
頃襄王看著弟弟那蠻橫無理的樣子,雖然有氣,但還是想保留給他點面子,強(qiáng)壓怒火地說:“子蘭弟弟還有什么話,當(dāng)面說清。”
子蘭也不客氣,接著道:“大王選定莊蹻帶兵出征西楚,子蘭沒有意見。但是,應(yīng)該給莊蹻將軍配一些條件,加以限制?!?p> 景茵公主往前一步攔阻說:“子蘭小弟又要出什么餿主意了?收起你那一套吧,陰陽怪氣的,我們都不想聽你那些不著邊際的妄言?!?p> “看看公主小姐為伊消得多瘋狂?!弊犹m笑著道,“子蘭的話還沒說出來,你怎么知道就是餿主意啦?”
“是啊,聽子蘭的話,沒有錯的?!苯胁桓适?,更不甘寂寞,加緊煽風(fēng)點火。
景茵公主堅持道:“王兄在上,既然你選擇了莊將軍,就不能再叫那些吃飽了飯撐的無事干的人再發(fā)謬論?!?p> 頃襄王胸有成竹地說:“小妹說的也是啊。不過,孤王倒是很想聽聽子蘭弟弟還有什么新的花招可玩。”
靳尚拱手拜道:“大王英明。”他又轉(zhuǎn)身向著子蘭,鼓勵他說,“令尹的想法一定很新奇,一定對大王有益,對國有利。老臣相信,大王一定會采納你的奇思妙想的?!?p> 一直沉默的莊蹻對子蘭道:“令尹一定有很多好的想法,但蹻不想聽,只要大王令蹻赴湯蹈火,蹻在所不辭。”
靳尚一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大王聽到了沒?剛才大王還想聽子蘭的重要意見,令子蘭大膽講出自己的想法。可莊蹻膽子也太大了,公開與大王對著干,偏不讓子蘭講話。由此可見,莊蹻的獨(dú)斷專行達(dá)到了何種程度,真是膽大包天,不把大王放在眼里。所以,大王對莊蹻任西征將領(lǐng)一事,當(dāng)慎之又慎。”
頃襄王對靳尚道:“你說完了沒?”
靳尚似受寵若驚地說:“稟報大王,老臣說完了,由令尹子蘭接著說吧?!?p> 子蘭早已忍耐不住,清了清嗓門道:“臣弟剛才說的要給莊將軍西征配以一定的條件,意思是必須再建立一套監(jiān)督機(jī)制。而這個監(jiān)督機(jī)制呢,子蘭考慮,由吳世循負(fù)責(zé)比較合適。”
景茵公主一聽,忍不住地問道:“子蘭,你這是什么意思?以其讓吳世循建立什么監(jiān)督機(jī)制,還不如把莊將軍捆綁起來叫他與秦軍打仗哩?!?p> “哈哈……公主姐姐說話越來越幽默了?!弊犹m不以為然地說,“吳世循身為環(huán)列之尹,侍衛(wèi)王宮王兄多年,具有豐富的防敵拒敵經(jīng)驗,有他協(xié)助莊將軍,不愁奪不回被秦占領(lǐng)的城池。”
頃襄王將王案一拍:“好,子蘭已為莊蹻搭建好班子。孤王以為,吳世循是個合格的人選,他要是真的走了,孤王還舍不得哩?!?p> 子蘭沒有想到,自己的餿主意這么容易就被大王采納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略停頓,又道:“王兄,子蘭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頃襄王正在興頭上,手一揚(yáng)說:“哦,子蘭有想法,怎么不當(dāng)講?快說出來,讓孤王高興高興。”
“是啊,令尹思維敏捷,才華橫溢,是楚國的棟梁之材。你的想法,大王定當(dāng)法寶,給予采納。”靳尚附和道。
“這……這……”子蘭看著景茵公主,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又說不出話來了。
頃襄王催促說:“子蘭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們似的。有什么話不好說的?說出來,王兄為你作主?!?p> 子蘭停頓了一會兒道:“哎呀,算了。王兄,子蘭不想拿著刀劍去找警察?!?p> 大王不解地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子蘭看大王不懂自己的意思,解釋說:“拿著刀劍找警察,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嘛?何況這事,子蘭更不想使王兄為難?!?p> 靳尚不解地說:“令尹,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原來那個才思敏捷,口若懸河,直來直去的令尹子蘭君哪里去了?老臣好想他啊?!?p> 在靳尚的激將下,子蘭拍了拍額頭道:“好,子蘭今天斗膽豁出去了。說是莊蹻莊將軍出征與強(qiáng)秦干架,楚王宮也不應(yīng)該落后,是吧?子蘭的意思是,派景茵公主小姐跟隨莊蹻一起出征,更顯出楚之威風(fēng)。”他說完這話,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插入列隊的大臣中,以躲避景茵公主可能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