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長公主說出來內心的想法呢,便又有人過來打斷了三人的對話。
“皇上,邊疆急報,說蘇啟恐怕命不久矣?!?p> 進來的內侍說完這話,皇帝一時沒明白過來。
“這是,還打嗎?”皇帝是實在想不明白怎么會傳了這么個莫名其妙的消息回來。
或是著急開戰(zhàn),或是敵軍群龍無首無心開戰(zhàn),總得有個說法,就單單說一句病重是什么意思?讓他猜?
如今邊疆的兵力確實不太夠,護國將軍本是駐守南邊,卻要調兵去注意東面的杰越。而輔國將軍便要從西面調兵去填補蘇啟呆著的北面,這一來二去,只怕邊防空隙太大了。
更何況蘇啟還策反了不少兵將,沒準正和杰越做著什么交易。
皇帝會這樣猜測也是常理,可是蘇啟因為莫名其妙火燒了方丞相一家,已經與杰越斷了往來。
這許久了,病重也無法思量,如今才明白過味兒來。
是杰越皇帝這老狐貍不愿意與方承良分一杯羹,才找人提前給方府一大家人下了蠱蟲,隨時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蘇啟自醒來后,發(fā)現(xiàn)大軍人心頗為渙散,對杰越皇帝更加埋怨了,這不是坑他么。
偏偏司徒瑾認為蘇啟與杰越成了聯(lián)盟,往邊關又調了不少將士,也算是蘇啟倒霉了。
這一陣子,楓陽國內外亂的很,尤其是京城,就連禁衛(wèi)軍都離開了不少,皇帝又指派了心腹,還派了兩個太醫(yī)院的年輕太醫(yī)跟隨大軍一起去邊關。
亂亂哄哄的三四日后,皇帝也因為殫精竭慮臥床病榻了。
這么些時間,皇帝想的明白,長公主若是男兒身,自是他的孩子中最優(yōu)秀的一個。
天資聰穎,能文善武。放眼皇室先祖,也無人擁有這樣的天資,這或許就是天意。
皇帝一面咳嗽著,一面將長公主叫到跟前來。
一旁內侍得了皇帝的命令,就去御書房尋正批閱奏折的長公主,而江依見皇帝咳嗽的厲害,便又吩咐人去拿些藥材來。
長公主一聽父皇要見她,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匆匆奔到了內殿去。
只見皇帝半倚著身后的枕頭,沖她招手。
她走過去,跪在了床前。
皇帝此刻如同尋常百姓家的一個父親一般,慈愛的看著長公主。
“父皇,可是有什么事情么?”長公主不動聲色地摸著皇帝的脈,發(fā)現(xiàn)只是虛弱了些,并無大礙,也松了口氣。
皇帝知道女兒的心思,笑的暖洋洋的:“我的女兒,不僅青出于藍,更比別人強上百倍?!?p> 可忽然的,皇帝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我要你親自領兵,你可愿意?”
“兒臣為何不愿?”長公主忙道,“不如說兒臣正有此意。”
“你為何會想到親自上陣殺敵呢?”皇帝頓覺眼前一亮。
果然,長公主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兒臣女流之輩,若想堵住悠悠眾口,便要證明兒臣是有不亞于皇兄的實力的,最快的方式,不是推行什么新政,也不是父皇的一道旨意,而是兒臣親手取了敵軍首級,大勝而歸!”
長公主或許骨子里就是這樣的性子,這段話說的慷慨激昂,連皇帝聽了都熱血沸騰。
“父皇等著你回來?!被实燮鋵嵤謸鷳n,但是又不得不這樣做,江山萬年昌盛,祖宗的基業(yè),他定是要好好守著的。他示意長公主附耳過來。
長公主似乎是知道他要說什么,便站起身來,湊到了皇帝跟前。
“朕寫了兩道旨意,一道旨意是傳位于你,一道旨意是冊封蓬萊莊主江若為攝政王,代為抉擇皇室中承祧之人。”
長公主聽完瞬間睜大了雙眼,似乎十分不解皇帝的做法。
可皇帝接著說:“若是你大勝歸來,便毀掉封王的圣旨,若是你...若是你不幸...那便托可信之人,宣讀它吧?!?p> 攝政王是權柄極高的,表面也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若是皇帝昏庸無能,那便是人上人了。
長公主并不明白皇帝為什么選擇了江若。
“我知你愛慕他,你的眼光極好的,父皇相信你。”皇帝那日見長公主欲言又止,就上心了幾分,這幾日趁著向江依討茶喝,也沒少打聽女兒在藥谷中的事情,可見這個江若是入了長公主的心的。
這想著,江依便端了藥碗進來,皇帝便閉上了嘴,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長公主本來是害羞的,見了皇帝這般孩子氣的模樣,瞬間破了功。
“父皇,兒臣服侍您吃藥吧。”
方才江依進門的時候,就對著長公主狡黠地眨了眨眼,長公主瞬間就懂了,這是暗示她今日的藥也是極苦的,只怕皇帝又要使性子了,這才出言準備幫江依一把。
更何況,長公主也是希望皇帝能好好服藥的。
若是長公主不在,皇帝還勉強能同江依耍個賴,可今日,自家女兒就在床邊親自喂他喝藥,他作為父親自然不能再女兒面前跌了面子,內心實在是苦不堪言。
果然還是長公主的話好使,江依和一旁的內侍見皇帝喝藥十分痛快,自己拿起了藥碗幾口就喝完了,就像干了一碗酒一樣,竟然是豪情壯志的,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小內侍偷偷沖著長公主比劃大拇指,被皇帝一個眼神瞪了回去。長公主見狀無奈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
“前頭還有各地的折子,兒臣沒看完呢,待兒臣都看過了,將重要的折子都拿過來,父皇歇了很久了,兒臣可不慣著您了?!?p> 皇帝想著自己自從放下了那堆折子,頭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想趁著病了好好松快松快筋骨,這剛見好,就又要被抓回去了,面上就有些悲傷。
長公主看著從前并不這么孩子氣的父皇,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無奈。
皇帝就像是沒聽到她說的那番話一般,就是不吱聲,長公主也明白,便告退了。
“您呀,就偷懶吧?!苯琅c皇帝相處久了,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管對外人如何冷清,對家人都是極好的,如今也將她作半個女兒看待,自是也不差,便也什么話都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