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善言相勸逐鏢局
和狗蛋這一別是經(jīng)年，這一別是流年，十三多年后才知道狗蛋他所問問題的答案，“世間道義存人心，人心是什么樣，道義就是什么樣?！?p> 他如今是不懂，也不知道道義到底在哪？想的確實恐怕這世間道義只存在他自己的心中。
十三拖著已經(jīng)洗凈的長刀回到鏢局，此時已經(jīng)入了夜，霞光早已被黑云所遮蓋。
一個身影早早的站立在鏢局的門口，微胖的身形下麻衣被南風(fēng)吹的乍起，高高的發(fā)髻梳的十分整齊，正是靈宛城鏢局的掌門人楊鏢頭。
還沒有來鏢局兩日，十三就私自偷走練功長刀，尚未告假，一日未歸，想來定然是犯了大錯。
楊鏢頭默不作聲，面若寒霜，聲音也是異常的寒冷，“十三，你隨我來！”
一陣沉默，十三靜靜跟在后面，自知犯下大錯，也不愿牽扯鏢局，若真是東窗事發(fā)，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去衙門抵命就是。
二人踩著沙石路，往著內(nèi)府走去，經(jīng)過校場時，只聽到楊鏢頭說道，“把長刀放下！”
十三默然不語，把長刀放進(jìn)練武架之中，趟子手門早就被趕去休息，聽到楊鏢頭在校場厲喝聲，自知十三犯了錯，也無人敢出來查探一下。
“隨我進(jìn)來！”
內(nèi)府是不能隨趟子手進(jìn)出，更別說十三這種掃茅廁的，如今楊鏢頭破了例，不僅讓十三進(jìn)入內(nèi)府，還進(jìn)了內(nèi)祠！
祠堂內(nèi)點(diǎn)燃油燈，微弱的燈火在空氣中搖曳，仿佛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十三，跪下！”楊鏢頭的語氣冷若冰霜，毋庸置疑。
有點(diǎn)不知所以然，但是楊鏢頭對他有大恩，十三依言行事也無不可，雙腿直接跪在石板之上。
“十三，你可知錯？”楊鏢頭不知從何時拿出一根柳條，對著十三說道。
“鏢頭，我知錯了！”十三見楊鏢頭要對他施展刑法，連忙認(rèn)錯。
“啪”柳條直接打在十三的背上，十三咬牙沒有喊出聲來。
柳條纖細(xì)，打在人身上，就是一條深深的傷痕，背上直讓人感覺火辣。
“既然知道錯了，為何還要偷長刀，擅離守？”
“既然知道錯了，為何不語而走？漠視鏢規(guī)？”
“既然知道錯了，為何一錯再錯？”
一連三問，柳條又抽在十三身上三下，十三忍疼不叫，也不辯解。
楊鏢頭丟掉柳條，氣道，“你知我為何打你么？”
十三受了一頓莫名的皮鞭，頓頓還抽在他的肉上，他哪能知道？賭氣道，“不知！”
“你還不愿說？趙員外的五指是不是你切斷的？那趙少爺?shù)念^顱又可是你斬的？你能了？這么大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楊鏢頭再也遏制不住憤怒。
此事一旦被官府查出來，這是要連坐的，他們鏢局自然也要受到清查，那趙員外本就是士族之人，得罪他，那就是得罪朝廷，莫說十三，就是他楊鏢頭也沒有幾個腦袋給朝廷砍的。
房間內(nèi)一陣沉默，十三自知這事也瞞不住，楊鏢頭是個洞察秋毫之人，此時旁人一猜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更何況是楊鏢頭。
楊鏢頭見他沉默不語，也是恨鐵不成鋼，低聲道，“若不是盜圣幫你扛下所有罪名，恐怕你如今還有我一起在縣衙里蹲大牢了！恐怕我們都要受到你的株連！”
“楊鏢頭，我十三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把我押解到縣衙自首罷，還他趙少爺一條命！”十三聲音莫名的大，好在沒有旁人在。
楊鏢頭直接甩了他一耳巴子，跺了跺腳，“臭小子，你莫不是要讓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殺了人？你個愣頭青！哎！”
這莽撞的少年才知自己做錯許多，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捂住臉沉默不語。
“你往后行事一定要思慮再三，這趙員外之子是你想殺就殺的么？他好歹也是有秀才之身，往大了說，你這是殺朝廷命官，株連三族都夠了！就算殺人不能選個好地方？偏要逞能直接殺到人家府上去！幸好逃脫了！”
十三低頭不語，知道自己魯莽了，若是過幾日，等這小子出了員外府，殺他也只是一刀之事，還可以以打劫為名，如今事情鬧得全城皆知，此事恐怕難以善了。
“楊鏢頭，我錯了，以后行事不當(dāng)如此魯莽了！”
“行走江湖，講的不僅是一個快意恩仇，還要講腦子，你往后如此行事，不說你武藝高強(qiáng)，卻因為受你牽連，也會害了旁人！”楊鏢頭直接坐在木椅之上，微胖的身材有點(diǎn)搖搖欲墜。
如今十三好像犯了錯的小孩，也不敢輕易言語。
兩人也是沉默不語，空氣靜的出奇，楊鏢頭思忖半刻，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語氣有點(diǎn)無奈，“十三，我這廟小，容不得你這尊大佛，你莫不如今夜連夜離去罷！離開靈宛城，越遠(yuǎn)越好！他日有緣，我們還有機(jī)會再見！”
這哪能聽不出話外音，這是要和十三一刀兩段，讓他躲到外邊去，好來躲避風(fēng)頭，反正罪名都在盜圣葉小刀頭上。
若是抓不住他，他自然無事，若是抓住了他，恐怕葉小刀沒有抓住，他倒是要被投到監(jiān)獄里，當(dāng)了替死鬼，畢竟這樁慘案畢竟要對上面有個交代，否則恐怕縣衙大人的烏紗帽都會保不住。
十三自然是不能接楊鏢頭的銀子，對著楊鏢頭跪拜道，“鏢頭一言，如我?guī)熼L，所言醍醐灌頂，受益終生，如今蒙受知遇之恩，請受小子一拜！”
少年真的對著楊鏢頭磕了一個頭，十三這一拜，拜的是恩情，拜的是鞭策之情。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有什么可拜的，快起來！”楊鏢頭不顧十三一拜，硬是要把他拉起來，那知十三功力深厚，腿如灌了鉛一般，沉沉的往地上跪去。
十三禮畢，站立而起，對著楊鏢頭作了個揖，十分恭敬，“倘若他日鏢頭有用得著十三的地方，直說無妨，小子定當(dāng)全力以赴，此間之事都是小子之錯，真是對不起，小子先行離去了！”
少年一再拜辭，他身無長物，也落得一身輕松，瘦小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