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和動物有區(qū)別
長衫男子輕聲哦了一下,『來探親的?』
曹蠻只是點頭,目光緊盯著男子。
『別緊張,放松些。』男子笑道,轉(zhuǎn)頭看向腳下的院子,繼續(xù)說道:『此人潛伏在書院一年之久,輕功了得,幾次被我發(fā)現(xiàn)又讓他逃脫。這次多虧了你?!?p> 曹蠻暗暗松了一口氣,沒造成誤會就好,『我也是勉強才跟上?!?p> 『相當(dāng)了不起!看你年紀(jì)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前途不可限量?!荒凶淤潎@道。
曹蠻搖頭笑道:『哪里,先生來到我身邊了,才發(fā)覺,要是歹人,我此刻已經(jīng)沒命說話了?!?p> 男子笑道:『我從十二歲開始習(xí)武,如今已是三十一年,你是想讓我覺得自己一身本事練到狗身上了嗎?』
曹蠻嘿嘿笑道:『先生言重了?!?p> 男子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院中,『搭把手?!?p> 曹蠻點頭,『好勒?!?p> 長衫男子飛身落入院中,曹蠻腳踏虛空,身形疾馳,去到院中屋脊之上。
老道士常說,眼見不一定為真,耳聽更為虛。僅憑長衫男子一番言辭,曹蠻還沒就此認(rèn)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來到屋脊,也是利于靜觀其變,等院中兩人見面,自會有分曉。
這所院子,里面有三個學(xué)生在住,身份都很特殊,如果那人不是誤入此地,那么就是三人之一,不管是哪一種,眼下的情況都很棘手,他可以隨手抓住一人作為人質(zhì),讓長衫男子投鼠忌器。
長衫男子一手負(fù)后,中氣十足,朗聲道:『出來吧!』
很快屋內(nèi)亮起了燈光,門被打開,從中走出三人,都是睡眼惺忪,一臉的迷茫,其中一人揉著眼睛,看清長衫男子后,忙躬身行禮。
『學(xué)生趙庭芳,見過苗先生?!?p> 另外兩名學(xué)子,也一同行禮。
原來這長衫男子還真是學(xué)院夫子。曹蠻只能聽見他們說話,卻是看不見他們?nèi)齻€。
長衫男子點頭道:『屋內(nèi)就你們?nèi)???p> 趙庭方三人互看一眼,彼此間都是一臉的疑惑,再看向長衫男子,紛紛點頭。
長衫男子微微一笑,『趙庭芳,你入學(xué)三年,學(xué)業(yè)成績一般,不學(xué)無術(shù),仗著家里有些金銀底子,心里想的是將來回去繼承家業(yè),哪怕你再混帳,再敗家,也夠你這輩子吃喝不愁。還記得當(dāng)年你父親送你上山,馬車隊伍可是排出一里地。學(xué)院也是看在這些捐贈的份上,才收了你?!?p> 趙庭芳此時已經(jīng)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苗先生一向溫文爾雅,謙謙君子,今夜突然的來,又不知為何開口就揭他的老底,到底是何意。。。?
『嘿嘿,苗先生,這些事情書院內(nèi)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您干嘛提這個呢?』
長衫男子笑道:『還要點臉面,有救。我問你,你父親離開時跟你說過一句話,可還記得?』
趙庭芳面露難堪,支支吾吾的說道:『當(dāng)時先生也在場,您都知道的…何必還問呢?』
長衫男子呵呵一笑,轉(zhuǎn)而看向另一人,『孫傳宗,你爹媽真是給你起了個好名字,你跟趙庭芳是一路貨色,人生信條都是混吃等死,不過你有這個資格,你爹媽生你就只是為了讓你將來給孫家傳宗接代,你也只配干這個?!?p> 這名叫孫傳宗的學(xué)子,性子不像趙庭芳柔和,當(dāng)即火冒三丈,『夫子,敬你是學(xué)院先生,我不敢對你怎樣,但是你這番話,是不是有失身份吶?還真讓你說對了,我有這個資格,我愿意,你能耐我何?』
長衫男子呵呵笑道:『不能如何?!?p> 最后,長衫男子面向第三名學(xué)子,緩緩朝他走去,無形中將他與趙庭芳和孫傳宗分隔開。
『你叫什么名字來著?』長衫男子問道。
『學(xué)生許志華?!?p> 長衫男子若有所思狀,良久才說道:『其實你家比他們兩家加起來都要富有,何必要干這種事情呢?』
名叫許志華的學(xué)子隨著長衫男子步步緊逼,不斷往后倒退,緊張的說道:『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真正的許志華被你怎樣了?』長衫男子停下腳步,冷聲問道。
原本顫顫巍巍,渾身哆嗦的許志華,瞬間挺直了腰桿,面無表情,冷冷的盯著長衫男子,突然咧嘴一笑,『你沒發(fā)現(xiàn)院中那棵槐樹這一年長得枝繁葉茂嗎?』
長衫男子眼露殺機,身上散發(fā)出無盡的殺意。
趙庭芳和孫傳宗仍然有些迷糊,但也搞清楚了一點狀況,自己的同窗,真正的許志華已經(jīng)死了,就被埋在那棵槐樹下,如今這位,正是那殺人兇手。而且,苗先生突然間變得好可怕,空氣驟冷,讓兩人不禁的打冷顫,互相靠近了。
假冒的許志華藏在袖中的雙手猛然抬起,一種白色粉末被他拋灑向空中,再以內(nèi)力隔空一掌,使它散步的更快。
長衫男子雙腳點地,身形疾速倒退,并用一只長袖卷起勁風(fēng),帶著趙庭芳和孫傳宗一起后撤。
那名假冒的許志華原地旋轉(zhuǎn),十支飛鏢暗器從他袖中射出,全是對準(zhǔn)趙孫二人。
圍魏救趙。
趁著長衫男子去救趙庭芳和孫傳宗的間隙,假冒的許志華躬身曲膝,猛然發(fā)力,身形朝著院墻之上直飛過去。
曹蠻一直在耐心侯著,他在屋頂,這人不會從這條路逃,那么只有翻越院墻,可供他選的只有兩個方向,一左一右,一東一西,二選其一。往東是學(xué)院的深處,往西是上山,繼續(xù)混進書院,長衫男子一時難以將他假冒許志華的身份傳達給每個人,人多混雜,便于他隱藏,即便被逮住,也可以隨手抓個人質(zhì),這是最好的方案,但他選擇了上山,應(yīng)該是想反其道而行,或許是自信,再好的身法,在樹林之間,也難全力施展,比拼的就是應(yīng)變和機智。
可偏偏他遇上的是曹蠻,一個在深山生活過三年的人。
曹蠻緊隨其后,一路進入山林中。
長衫男子護下兩名學(xué)生后,身形暴起,也跟了上來。
這名假冒的許志華,往山上跑,是有著自己的打算,這一年來,他在周圍做了許多后手準(zhǔn)備,為的就是以防萬一,被發(fā)現(xiàn)時,可以全身而退。
在這山上,他設(shè)置了許多陷阱機關(guān),全部用來招待了曹蠻。得虧曹蠻身手矯捷,也夠機靈,幾次都是有驚無險,堪堪躲過。
在后面的長衫男子沒有這些障礙,速度就要快上許多,沒多久就追上了曹蠻。
兩人并肩同行,曹蠻道:『我從上面過去包抄?!?p> 長衫男子一點頭,兩人隨即分開。
曹蠻幾個跳躍上到樹頂,開始在樹林上空,踩踏著樹梢,臨空飛躍。
樹林中的長衫男子完全放開,全力施展,面對攔路的陷阱機關(guān),以力破之,勇往直前。
曹蠻追去一段距離后,超過了樹林中的許志華,接著一個千斤墜,直流而下,落在了逃亡的假冒許志華身前,堵住他的去路。
兩人對面站立,都沒率先動手。
等長衫男子追上來后,就形成了前后夾擊的局面。
許志華只是微微扭頭,以眼角余光瞥了眼長衫男子,然后回過頭,對曹蠻說道:『你不是學(xué)院的學(xué)生,不牽扯到你的利益,為何要摻和,對我緊追不舍?』
曹蠻道:『聽說行走江湖,路見不平,就要仗義出手。』
許志華笑道:『你怎知是不平事?』
曹蠻道:『我不知前因后果,但親耳聽到你承認(rèn)自己殺了一個無辜的人?!?p> 許志華呵呵一笑道:『為富不仁,不該殺嗎?』
曹蠻道道:『他有沒有為富不仁,我不知道,但你殺人償命,這個總錯不了?!?p> 許志華問道:『你就沒殺過人?』
曹蠻很認(rèn)真的搖頭,『沒有?!?p> 許志華笑道:『你現(xiàn)在不就是想殺我?』
曹蠻搖頭道:『我只是想抓你,然后交給書院,再往大的說,還有國***不到我做主?!?p> 許志華神色凝重,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曹蠻笑道:『閑人?!?p> 許志華忽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帶有些許悲壯。面對眼前兩人,一個功法上強過自己,一個身法上不遜于自己,這個許志華心知今天無法逃脫,便要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長衫男子經(jīng)驗老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忙喊道:『快阻止他!』
曹蠻離得許志華近些,但還是遲了一步。
許志華吞下了一顆藥丸,隨即就筆直倒地,沒了呼吸。
曹蠻站在這具不知姓名的尸體旁,愣愣的有些出神。
長衫男子看了一眼曹蠻,沒有說話,隨后蹲下身,檢查起地上的尸體。
這名假冒的許志華,除開戴了一張人皮面具,被揭開后,露出了本來面目,之外從他身上一無所獲。
等長衫男子站起身,曹蠻說道:『我該回去了。』
此時,從四周幾個方向走出六七人。
長衫男子對那些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站住,然后面向曹蠻,輕聲說道:『無論如何,今晚的事情要謝謝小兄弟?!?p> 曹蠻擺手道:『小事?!?p> 隨后曹蠻告辭離去,長衫男子在身后喊住他,幾步跟了上來,兩人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