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也這么說!”榮寶兒一點都不客氣,“雖然不知道您三位的身份,但是我能看的出來,蒙面人都是沖著您三位來的,我不過是個被殃及的池魚,若是您三位有脫身之計,看在我這么辛苦的份上,捎帶著我一個,成嗎?”
“既然你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我們,你還湊上來,難道你不怕死嗎?”
“怕,怕得要死,可是池魚要是想活命,總還是盼著護城河不被城門的大火燒干了,才有活下來的機會不是?”
“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們?nèi)齻€,著實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話雖這么說,前來救援你們的人,比我爹能差遣得動,來救我的人,不論數(shù)量上,還是質量上來說,肯定要好的不止一星半點的,是吧!”榮寶兒已經(jīng)滿身大汗淋漓,額頭上流下的汗水,一不留神就淌進了嘴里,咸得都蟄舌頭。榮寶兒呸了一下,卻什么都沒吐出去,出汗太多,失水嚴重,嘴里干得連唾液都沒了?!爸灰蹅兡軌蛲Φ骄缺絹?,就能活下來了,不是么?”
“你可是有什么......”計劃?少婦聽了榮寶兒的話,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切的追問。
“不許說話!”少婦沒控制好音量,被蒙面人聽到,一腳踹了過來。正中了榮寶兒的小腿,榮寶兒一個踉蹌,來帶著婦人,少婦,和小姑娘,都摔倒在地,滾做一團。蒙面人趕上來又是一頓亂踢,連榮寶兒在內(nèi),四個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捌饋?,別躺著裝死!”
好不容易掙扎起來,榮寶兒繼續(xù)充當僵尸爹,帶著那三個繼續(xù)往前行,“暫時還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沒死之前,不主動找死,就不會最先死!”
“你是要我們示弱嗎?”婦人想起在偏殿中,紅綢褲明明是帶著殺意走到榮寶兒面前的,但是榮寶兒之后不顧形象的一頓嚎啕,竟然讓紅綢褲改了主意,“好,我們聽你的!”
玄靜觀是倚著山勢,從半山腰一路逶迤著,到一直接近山頂?shù)奈恢茫謱哟涡藿ǘ傻?,所以實際上眾女眷,一共走了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山頂附近。在一片荒草亂石當中,立著兩塊巨大的石頭,中間的縫隙只能夠容納一個人穿過去。
押送女眷的蒙面人當中,有兩個人先鉆了過去,之后其他的蒙面人驅趕著女眷,一個個往縫隙里走,榮寶兒松開兩個婦人,中年婦人打頭,小姑娘隨后,第三個是少婦,榮寶兒排在最后,從縫隙里鉆了進去。
榮寶兒從縫隙往出鉆的時候,不留神被一根藤蔓把頭上的嵌紅寶石菊花金簪刮掉了,正落到少婦腳邊,少婦就伸手撿了起來,幫著榮寶兒摘掉了頭上沾的草梗,踮起腳尖,示意榮寶兒低頭,想替她把發(fā)簪重新戴上。
看到發(fā)簪的銳利尖端,榮寶兒覺得,必要時可以當做武器使用,于是搖搖頭,接過發(fā)簪,掖到腰帶上,好方便取用。掃視了一周,榮寶兒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塊一丈長,七尺寬的,周圍沒有任何圍欄遮擋的,石臺之上。除了西側有一處高約半尺,一尺半見方的突起之外,石臺平整的像一面鏡子,
從石臺邊緣往下看,山崖壁如同斧砍刀削出來的一樣,陡峭而光滑,讓人看著就覺得,若是不小心掉了下去,必定會被摔得粉身碎骨。出于本能的對墜落山崖的恐懼心理,幾乎所有的女眷,都盡可能貼著入口處的石壁坐著。
石臺對面,能夠看到距離二十丈遠,坐落在另一座山峰上的,玄靜觀的主建筑物四御殿。榮寶兒甚至能夠聽到,對面守衛(wèi)“貴人”的護衛(wèi)軍們,終于發(fā)現(xiàn)“貴人”們失蹤,四處尋找無果之后,緊張的呼喝,以及其他丟失了女眷的家屬們,驚慌失措,混亂的叫喊聲。
榮寶兒看到先進來的蒙面人,并不是分別站在石臺兩側,而是都在西側石頭突起附近守衛(wèi)著。榮寶兒覺得這種情況,并不正常,于是拉著就要坐下的中年婦人,往突起的石臺那里走,還故意跟她說,“咱們坐這里,跟坐凳子似的,多好!那里人多又亂,跟她們擠什么?”
榮寶兒雖然語氣裝作輕松的樣子,實際上心里很是緊張,生怕蒙面人一言不合,就一刀劈下來,若是當時就死掉,還算是幸運,最怕的就是被砍掉了胳膊腿什么的,一時半會兒的還死不了,流著血半死不活的拖著,單單是想象那種疼痛,就讓榮寶兒渾身發(fā)冷。要真是走到那一步,與其生不如死,榮寶兒寧可從這懸崖上跳下去,給自己來個痛快的!
幸好,兩個蒙面人被對面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識的走過去觀察,等他們發(fā)現(xiàn)榮寶兒跟兩個婦人,還有小姑娘坐在突起的石頭上的時候,瞬間緊張起來,但是在發(fā)現(xiàn)她們只不過是坐下歇腳,并沒有別的舉動以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覺得以她們的膽量,也不敢有什么別的舉動,比如說往山崖下探看,或者干脆跳下去,所以只是往回走到了老位置守著,沒有驅趕她們離開。
榮寶兒心里松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些,中年婦人假裝彎腰捶腿,悄聲問榮寶兒,“你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榮寶兒搖了搖頭,也不顧婦人失望的神色,一點點悄悄的移動身體,終于一條腿垂落到了石臺外。榮寶兒偷眼觀察兩個蒙面人,這時有個小姑娘突然崩潰,大哭大鬧著要回家,跟她一塊兒的婦人說什么都哄勸不住,原本在縫隙外站著的鐵鞭蒙面人,忍耐了一會兒,終于不耐煩了,鉆過來走過去一把拎著小姑娘的衣領,往外一甩,小姑娘驚叫一聲,被扔下了山崖。那個婦人一聲長嚎,“我的兒??!”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榮寶兒趁亂,探頭往外看,這里的山崖下,跟其他兩面果然有所不同。只見山崖間長滿了藤蔓,大多都比手腕還要粗,層層疊疊,在樹木和山崖間糾結交錯,如同漁人捕魚所織的漁網(wǎng)。尤其是最上面的兩層,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工造就而成的,不但形狀規(guī)整,而且網(wǎng)眼十分細密,網(wǎng)中還有大量的落葉堆積。
伸長脖子,榮寶兒想再仔細觀察,卻被少婦一把拽倒,摔在地上,“你要是掉下去,會摔死的!”
榮寶兒揉著后腦勺,看著急紅了眼的少婦,苦笑了一下,就被蒙面人揪住了頭發(fā),厲聲喝道,“你想做什么?”
“我剛才是,睡著了,被不知道,誰的尖叫,嚇了一跳,就,摔倒了!”榮寶兒情急之下,也只能結巴著撒個謊求保命,至于蒙面人信不信,她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
蒙面人瞪著榮寶兒,榮寶兒腦補他現(xiàn)在的心理活動:馬上就要沒命了,竟然都能睡著,你是不是個傻子?。?p> 榮寶兒接著自己回答:是的,我就是個大傻子,求放過!
鐵鞭蒙面男聽到這邊的動靜,大步走過來,才注意到榮寶兒她們所坐的位置,“怎么回事?你怎么讓她們坐在這里?讓她們都退到里面待著去!”
“是!”揪著榮寶兒的蒙面人順手一甩,榮寶兒就骨碌碌的滾到了山壁邊上。隨后另外三個女人也乖乖的起身,走到榮寶兒身邊坐下。
榮寶兒頭昏腦漲的被少婦扶起來坐好,聽見她在耳旁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想害你的!”
“我知道!”榮寶兒嘆了口氣,真是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這么一來,她們離逃生的希望,又遠了三尺的距離。
“你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要說姜還是老的辣,明明應該是疑問句,中年婦人卻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口的。
榮寶兒示意她,往進來的縫隙處看,只見蒙面人正用石塊往縫隙里填塞,中年婦人的臉色就灰敗了,“原來,真的是個死局!”
“那可未必!”蒙面人的舉動,更讓榮寶兒堅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澳莻€手執(zhí)鐵鞭的人,曾經(jīng)在我面前訓斥手下說,‘想死也別拉兄弟們墊背’!可見他們并沒有抱著必死之志!可是現(xiàn)在,他們又把看起來是唯一的出路給堵死了!這說不通!”
“是說不通!”中年婦人立刻贊同道?!八??”
“若是真的到了要命的時候,尋找機會,回到西邊石臺那里,跳下去!”
“你瘋了?”少婦差點叫出聲。
“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放手試試!”中年婦人此刻對榮寶兒滿懷信任,甚至都不問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同意了她的建議。
這邊主意已定,就等著東風了。對面突然傳來了牛角號的聲音,身穿鎧甲的士兵,在四御殿前的廣場上井然有序的擺開陣仗,隨后一輛五彩云九龍文,黃綺朱漆八面頂寶蓋玉攆,緩緩駛進來。有個嗓音洪亮的內(nèi)侍臣,大聲宣布,“圣駕到!”
“來的倒是挺快!”鐵鞭蒙面人往榮寶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隨即三個蒙面人圍過來,分別拉起了中年婦人,少婦,和小姑娘,推往了四御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