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書的時候?qū)P狞c。”陸遠峰不滿地說道。
這斷句斷得叫人啼笑皆非,一聽就知道她沒有用心在看書。
阮小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認真地念起書來。
陸遠峰泡完了澡,習慣性地自己拿起衣服來穿。
他也怕自己這病會傳染給阮小滿,且不說這個,經(jīng)歷了一番變故之后很多事情他都習慣了自己動手去做。
他再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少爺了,大宅里多的是見風使舵的人。
阮小滿念完了書,低著頭,等陸遠峰穿好了衣服才去開了一點點窗戶通通風。
只是眼角余光掃到陸遠峰模糊的樣子,阮小滿總覺得似曾相識。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她怎么可能認識這樣的有錢人家,便沒有多想。
她還得叫人過來把洗澡水倒掉,然后清理一下地面的水跡。
這大宅里就她和陸遠峰兩個小孩,其他都是大人。
但也只是管事的和兩個粗使仆人,還有些工人住在山上,只是偶爾才會下山和管事的匯報一下重要的事情。
但阮小滿卻是陸遠峰跟前的丫鬟,領的是一等丫鬟的例銀。
一兩銀子,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夠做多久,阮小滿也沒想過要拿錢。
她怕她們娘仨拿不穩(wěn)那么多錢,便求陸遠峰換成了糧食和必須的東西。
廚房準備好飯菜了,阮小滿一個人去端那些飯菜回房間。
食盒里放著飯菜,也不算太重,是他們兩個人的份量。
但她也不可能和陸遠峰同臺吃飯,每次都是等他吃完她才開始吃。
剛開始她也是害怕極了,怕自己會染上水痘。
但這些天過去了,她什么事也沒有,阮小滿才慢慢的沒那么害怕了。
陸遠峰有自己的碗筷,夾菜的筷子單獨放開,也不會傳染給別人。
阮小滿在這里也學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大夫教會她的。
大夫也不想一下子有兩個麻煩的小病人,自然是仔細叮囑了一番。
阮小滿又偷偷地打量著陸遠峰的臉,雖然水痘癟了下去,可還是挺明顯的,但這也不影響輪廓。
陸遠峰輕咳了幾聲,又在偷偷地看著他了。
不過他還是不大想被阮小滿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
阮小滿夾著菜的手哆嗦了一下,肉都掉食盒里了。
她真不是故意想要偷看的,只是好奇而已。
這天底下真有這么相似的兩個人嗎?
阮小滿想起何碧蓮的臨終遺言,如果眼前這人是陸遠峰就好了。
但她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些大人只是喊他大少爺而已。
阮小滿也是跟著喊大少爺,她可沒那個膽量去打聽大少爺?shù)拿帧?p> “吃完飯把書上第一頁的字抄一遍?!标戇h峰冷冷地說。
“哦。”阮小滿紅著臉應了一聲。
讓她臉紅的是她的字有點不堪入目,她都沒拿過毛筆。
也只能是依樣畫葫蘆,那人似乎很樂意看到她出糗。
不過吃完了飯,阮小滿得先把食盒拿回去廚房那邊給她們清洗。
自己則是打了些熱水回房間打掃一下衛(wèi)生,地面,桌子,還有窗戶那些都得擦一遍。
每天都是在陸遠峰快要睡覺前才忙活這些。
等她忙完了這些,阮小滿便窩在屏風后面的長椅上歇息。
天微微亮,阮小滿便爬起來寫字了,每一筆每一劃都小心翼翼的。
在她看來這些紙張和筆墨都很珍貴,她不想浪費。
陸遠峰看到阮小滿認真的樣子顯得有些煩躁。
“你那么認真干嘛?你是女孩子,又不能去考科舉。”陸遠峰躺在床上不想起來,可仍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科舉很難考嗎?”阮小滿好奇地問了一句。
“難,萬里挑一也是說輕了?!标戇h峰嗤笑,該不會真在這做白日夢吧?
陸家也算是家大業(yè)大的,可是想從族人里挑一兩個人才出來走科舉的道路也是難得很。
也就旁支里有個二十出頭的考了個秀才,但那也是到了盡頭了。
他小的時候他父親也說過想讓他走科舉的道路的話。
但是也只是說說而已,誰也沒有當真,如今他都成了棄子,更加不可能了。
如果陸家回不去,這里可能就是他翻身的資本了。
但阮小滿卻是止不住好奇了問了許多關于科舉的事情。
沒辦法,她就見過那么一回,那人據(jù)說是個秀才,可是在里正面前都是橫著走的。
不過他最后也沒留在三道口,據(jù)說被人請到別處教書了。
里正本來打算請個教書先生回來在三道口辦個私塾的,也就只好作罷了。
愿意報名讀書,也能夠掏得出錢的人家并不多。
阮小滿卻是想著她不可以考科舉,但是阮小紀可以啊。
她現(xiàn)在識字了,等阮小紀大一點她便可以教他了。
如果阮小紀夠聰明的話,而她也有條件的話也是可以試一下的。
陸遠峰說了那么多,阮小滿心里的念頭就越發(fā)的清晰明亮。
如果阮小紀考上了科舉,不說大的,就算是個秀才也沒人敢小瞧她們了。
而且阮小紀能夠考上秀才,那他也有謀生的本事了。
她們連地都沒有,這未嘗不是一條出路,阮小滿越想越激動。
“你該不會真的想要去考科舉吧,女扮男裝去考嗎?
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你就別白日做夢了?!标戇h峰沒好氣地說。
“誰說我要去考科舉了?賺錢不好嗎?我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
他可聰明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會對著我笑了?!比钚M驕傲地說。
“哈,哈,哈哈……”陸遠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不說你家的情況,便是一個家族想要培養(yǎng)出一個秀才來得花多少錢嗎?”
“不想知道。”阮小滿連忙打斷陸遠峰的話。
雖然知道自己是癡心妄想,可好歹是有了個盼頭活著。
“真是個怪人?!标戇h峰無語了,也不知道是該說阮小滿什么好了。
這人怎么一會兒精明一會兒傻的,他都說得那么明白了,她還不敢面對現(xiàn)實。
阮小滿將寫好的字拿給陸遠峰看,心里有些話卻是遲疑著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