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尚未升起的時候。
云門寨里早已是人影穿梭,到處一片忙碌的身影。
大王羅曼的登基大典舉行在即,可還有許多的準備工作尚未完成。
人們還在緊鑼密鼓的埋頭苦干。
吳軍師卻閑庭信步的走在柔軟的草地上。
自從那日大王傳授了他“勞動要分工”的無上法門之后,他就將登基大典的籌備工作一分為三,分別交給了三個小組負責完成。
手里的羽扇輕松地搖擺,臉上的神情也是舒坦無比。
勞動上的分工非但讓他壓力驟減,也讓工作上的效率得到了大幅提升。
“大王睡醒前,各小組務必要將各自的工作準備就緒!”
這是吳軍師給出各小組的最后通牒。
張大彪最后檢查了一遍壘起的土臺,發(fā)現(xiàn)一切都完好妥當,這才終于長松了口氣,滿意地把頭點點。
向眾兄弟呼喝一聲“歇息了”,兄弟們立刻就像散了架似的東倒西歪在地上,一個個累得直哼哼。
九叔公的服裝道具組里都是飛針走線的身影。
一群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這會兒正頂著黯淡的星光,手拿細針給大王耐心縫制登基時候穿的袞服。
六嬸忙碌的將一摞摞的燒餌塊從廚房里送出,另外小推車上的鍋里還配送了滴了香油和香菜的蛋花湯。
大家已經(jīng)一夜未睡,這會兒可不能再讓大伙給餓著了。
昨日大王特意教授給自己這燒餌塊和蛋花湯的做法,就是為了要讓大家能夠在今日登基大典前,享受到這頓可口的美食。
雖然自己昨夜已經(jīng)燒了一夜的餌塊,這會兒身上累得腰酸腿疼。
可比起大王傳授自己手藝時的那份無私胸懷,這點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沒讓大家感受到大王對下屬們的一片關懷,那才叫罪過呢。
吳軍師見各小組都在有條不紊的工作,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自己的儀仗組,又與幾個相關人員溫習了一遍禮儀事項。
見他們都已熟悉到無錯了,這才笑著坐到一邊去,開始享用美味的蛋花湯和燒餌塊。
東方的山后已經(jīng)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淡紅色的光芒就要升起來了。
羅曼躺在床上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這才慢慢爬起了身。
早有侍奉的嘍啰端進來熱水,伺候著大王洗漱。
等到用熱毛巾為大王敷過了臉,這才端著臉盆快步走出。
羅曼披衣靸鞋走出樓外,拍著翠綠色的竹欄桿看向樓下忙碌的人群。
“你們怎么都起這么早???”
他對大家天不亮就都出現(xiàn)在院子里,顯然感到有些意外。
“大王,我等昨夜徹夜未眠,為的就是能讓大王的登基儀式顯得隆重一些。
這樣吃了大王的燒餌塊和蛋花湯,才不會覺得過意不去??!
哈哈哈……”
從大家幸福洋溢的臉上,羅曼絲毫看不出一夜辛勞帶給他們的疲累。
相反倒是因為剛剛享用過了美食,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快樂的滿足感。
羅曼沒想到,他們竟會為了自己的登基大典徹夜不眠。
見識到他們的這份誠心,對于登基大典到底會辦的怎樣,羅曼反倒有些不再掛礙了。
權(quán)力過渡的實質(zhì)在于能夠順利的交接權(quán)力,而自己在這方面基本上就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
之前之所以會對他們提出登基大典的事,完全只是想通過這樣一件具體的事情,在他們的心底樹立一種“本王的事,你們必須認真對待”的理念。
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從他們對待此事的態(tài)度里,羅曼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大家辛苦了,有勞大家!”
羅曼站在竹樓上,微笑著向下面的人拱手致謝。
下面立刻傳來一聲捶胸頓足的殺豬聲。
“大王,您這是要折殺我等嗎?小的們伺候大王,為大王辦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是再應該不過的本分。大王因何要謝我們?
倒不如您看我們哪里干得不好,罵我們一句,踹我們兩腳,也比這樣低三下四的謝我們,更讓我們心里舒坦??!”
羅曼詫異地看看眼前這個說話的小伙子,向站在不遠處正向這邊看的張大彪喊道:
“彪子,這是你的人嗎?”
張大彪雙手一叉,得意非凡。
“正是!”
“難怪都跟你一個臭德行,都屬于那種沒事就喜歡找抽的犯賤類型。
臭小子,別不識抬舉。
本王雖然是你們的王,可也是你們的兄弟。你們能為兄弟徹夜不眠,兄弟就不能對你們道聲謝謝?
多余的廢話都別說了,都快給老子滾回窩里睡覺去,登基大典推遲一個時辰再舉行?!?p> 羅曼的話語雖然飽含真情,但卻說的鏗鏘有力、不容反抗,下面梆梆梆的一陣磕頭聲后,就都含著眼淚回屋去了。
時辰過得很快。
羅曼正在屋里看軍師送過來的一些文書,兩位老奶奶捧著一件奇特的衣服走進了房間。
羅曼扔下手里的書卷,向她二人手里的托盤瞧了一眼,問道:
“這是什么?”
“這是奴家?guī)讉€昨夜特意為大王趕制出來的登基袞服?!?p> 倆奶奶嘿嘿一笑,移動身體就要上前給羅曼寬衣解帶。
羅曼這會兒身上就只穿了件囚服,里面空蕩蕩的一絲不掛,有些羞赧的推開她們。
“兩位奶奶的心意本王心領了。這穿衣服的事就不勞駕二位長輩了,本王自己來就行?!?p> 看兩位奶奶并沒要走的意思,羅曼咳了兩聲以示提醒,想告訴他們本王現(xiàn)在要更衣了,你們可以先行下去了。
可倆奶奶也不知是會錯了意,還是之前就在外面約定好了要以咳嗽為暗號一起動手。
羅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手腕上一疼,身子已被一位奶奶抱起來一個背摔,舒展的扔到了床榻之上。
衣服脫得也很利索,看來是慣犯了,以后見了這二位可千萬得躲著點。
可穿衣服你們倒是快點呀,怎么卻遲遲不肯動手?
羅曼捂著下.體不好意思的站在地上,問一聲:
“兩位奶奶,你們要是覺得不方便,就還是讓我自己來吧。畢竟我都——”
“老身活到這個歲數(shù),還有什么入不了眼的。若論起輩分來,老身還是大王的奶奶呢。
大王只管這樣羞羞臊臊不抬手,卻叫老身如何伺候大王穿衣?”
說完抬手往羅曼褲當里一巴掌,羅曼的兩只手就高高舉過了頭頂。
衣服終于在羅曼的慘叫聲中穿好了,可低頭瞧了瞧,這真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袞服嗎?
看到身上的這件衣服,羅曼腦海里涌現(xiàn)的第一個詞是“鶉衣百結(jié)”。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乞丐衣。
倆奶奶滿眼的淚水道:
“委屈大王了。山寨里缺衣少食,實在給您找不出那么多的布料來制衣。
就這,還是山寨里每個人都從自己的衣服上剪了一塊下來,才湊活著給您拼了套袞服出來。
您今日暫且先將就一下吧,等到日后山寨興旺發(fā)達了,老身一定再給您做套新的!”
羅曼聽了,雙眼有些朦朧。
窮苦人過的都是苦日子,山寨里現(xiàn)在還處于欠發(fā)達狀態(tài),人們的生活水準也基本就是個低保水平。
在這樣的條件下,大家為了能讓大王體面的登基,就只好把自己的衣服剪下來拼湊。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p> “好了,別說了。人間最貴重的就是真情,奶奶們的這番心意本王心領了。
衣服給我穿好,我這就登基去。等我登基了,我一定要讓你們過上這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
倆奶奶早已哭的不成人樣,滿臉的鼻涕抹了一袖子,就要伸過來給羅曼擦眼淚。
羅曼趕緊用力擤了點鼻涕出來,改變了他們袖子前進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