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媳婦，二媳婦你堅持住啊，你爹去找接生婆了，一會就到了，來，擦擦汗”趙婆急切的說道。“你說我生了姐弟十個，雖然后來就活了五個，但是我也沒這么緊張過啊，到了自己兒媳婦這我還不知道咋整了你說”

　　那個年代，計生條件不好，也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家家都有好幾個孩子。當(dāng)時，家家也都不富裕，可是都認那句老話“窮人不窮嘴”，孩子多了也就不愁了，等大了還能給家里干活，多好。

　　二媳婦叫楊素蘭，肚子里懷的已經(jīng)是第六胎了，之前那六個活了三個，有兩個趕上瘧疾，不大的時候就死了。還有一個是發(fā)生意外也走了。二媳婦長得瘦小，可這次懷孕肚子可挺大，老人看了都說能是雙胞胎，這可把趙老漢樂壞了，這一下填兩口子能不開心嗎，就是不知道是孫子還是孫女，最好是一丫一小，這就全貨了。

　　趙老漢借了一個二八自行車，嗖嗖嗖的登著，去隔壁村找接生婆。那個年代誰有一臺自行車那可了不得，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奔馳寶馬了。別說你沒有錢，就是有錢你也不一定買的到，全國供貨你得有票才能買。平時愛不釋手的自己都不舍得騎哪還愿意借給別人。

　　不一會接生婆接過來了，二話沒說就進了屋，二媳婦在屋里疼的咿呀亂叫，趙老漢這爺倆在門外是坐立不安啊，可這又幫不上忙。吧嗒吧嗒大煙桿子裹個不停，心里急啊。趙德發(fā)也是一樣，自己媳婦在里面自己也不知道啥樣了，急得滿地轉(zhuǎn)。

　　“你個臭小子，你瞎轉(zhuǎn)悠個啥，不能老實點站一會，這讓你轉(zhuǎn)的這個迷糊”趙老漢拿煙袋桿子照著趙德發(fā)腦袋敲了一下。

　　“爹，我這不是著急么，你還說我，你看你這都第幾鍋煙了，這院子讓你抽的像是著火了一樣”趙德發(fā)沒好氣的說著。

　　“我抽煙怎么了，你爹我這輩子就好這一口，怎么了，現(xiàn)在長大了開始管你爹了啊”趙老漢氣的又打了趙德發(fā)一煙袋。

　　“我和你說爹，以后少拿煙袋桿子打我，我都三十多了，大姑娘都快大專畢業(yè)了，你還這么打我，說不過去了啊，外人看著多丟人”趙德發(fā)小聲的反抗著，他是真怕這個爹，從小到大自己一犯錯了肯定一煙袋桿子過來，這都三十多歲了還沒事就打呢。

　　“怎么滴，老子打兒子天經(jīng)地義，長大了是不，翅膀也硬了哈，你爹的話都敢反抗了哈”趙老漢光著一只腳手里拿著一只鞋追著趙德發(fā)要打他。

　　這爺倆在外面鬧著，只聽屋里“哇”的一聲，一聲脆響的啼哭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不一會又是一聲。

　　“生了，生了，老死頭子，雙棒，兩個小子，二媳婦是老趙家大功臣啊，又填兩口子”趙婆扯著嗓子沖外面喊到。

　　“好，兩個小子好，以后老了有人養(yǎng)了，你個傻小子還愣著干啥，趕緊進屋看看去啊，二媳婦是功臣，你得好好對人家啊，不然我打死你小子”說著舉著鞋就要往趙德發(fā)屁股上打。

　　這上哪打的著，趙德發(fā)早就一溜煙的跑進屋了?？粗鴥蓚€孩子這給趙德發(fā)樂的啊。走到炕邊，看著滿頭是汗的楊素蘭“媳婦，辛苦了??！”然后就不知道說啥了，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哪有什么情啊愛的，不講那個，一句辛苦了說的都夠熱乎了。

　　虛弱的楊素蘭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太累了，這小身板一下子生兩個，太不容易了。

　　一切都收拾完了，孩子也洗干凈了。裹上被放到楊素蘭身邊，看著兩個兒子，一臉慈愛之色。

　　“老頭子，進來吧，趕緊看看兩個大孫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和老二小時候一個樣。”趙婆沖著門外喊著。

　　話音剛落。趙老漢一個箭步就沖了進來，手里拿著鞋，一只腳還光著呢，煙袋桿子也不知道扔哪去了。來到炕邊先是說了句“二媳婦辛苦了”然后就抱起了兩個孩子，一手一個，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喜歡的不得了。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來回看著兩個孩子。

　　“完了。這兩個長的一樣，哪個是老大哪個是老二啊”趙老漢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雙胞胎長得都一樣，這以后咋分啊。

　　“哎呀，我早想到了，老大那個被里我放了塊布，現(xiàn)在看著兩個都一樣，你們呢以后仔細看看，應(yīng)該有不一樣的地方，別到時候弄錯了?！苯由胚€是有經(jīng)驗，事先都準備好了。

　　“這可真得謝謝你了，今天要不是你二媳婦也不能這么順利就把孩子生了，這是一點小意思，你收下，買點好吃的”趙老漢從兜里掏出一塊錢往接生婆手里塞著，別小看這一塊錢，那個年代，花錢都是用分的，這一塊錢可是能買不少東西呢。

　　“趙哥你看你這是干啥呢，都不是外人，你這是啥事啊”接生婆象征性的拒絕著。

　　“哎呀，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以后還有用到你的時候，今天太晚了也沒預(yù)備飯菜，改日和李師傅一起過來，咱們一起喝點”趙老漢客套著。“老二啊，去送你李嬸回家，路上慢點，道上黑，有個閃失看我回來不揍你”

　　“知道了爹，趕緊給你孫子想個名字吧，我先去送李嬸，回來再說。走李嬸，我騎車送你?！壁w德發(fā)說完送接生婆去了。

　　趙婆這邊來到廚房煮粥去了，二媳婦生孩子折騰夠嗆，一天了也沒吃點東西，當(dāng)婆婆的不能虧了人家，弄點小米粥好好補補，又煮了兩個雞蛋，那個時候這就是好東西了，粗糧吃著都緊俏，何況這細糧呢，這些還是趙老漢托人換的。

　　趙德發(fā)回來的時候，楊素蘭已經(jīng)坐起來吃東西呢，那個時候的人沒那么矯情，生完孩子歇一會就該干啥干啥了。

　　“爹，想好名字沒呢?！?p>　　“想好了，就叫波濤吧，希望以后兩個孩子能像波濤一樣，別窩在這個小村子里。沒出息?！壁w老漢不知道從哪找到的煙袋桿子，也不點著，就那么吧嗒著。

　　“波濤，趙玉波，趙玉濤，好名字，兩個小家伙，以后有名字了，可是爹，不都說雙胞胎得起個小名么，好養(yǎng)活，你說叫個啥，狗剩子，還是二蛋子”趙德發(fā)逗著兩個孩子問著趙老漢。

　　“瞅你那熊樣我就想抽你，還狗剩子，狗能給你剩（生）兩個啊，不對二媳婦不是說你啊，我的意思是這個名不中。”趙老漢趕忙解釋著，生怕二媳婦誤會了。

　　“沒事爹，我生啥氣，狗剩子確實不好聽，既然是雙胞胎不如就叫大雙二雙吧，好記”楊素蘭這個時候吃點東西緩過來很多了，只是有點虛而已。

　　“行，就聽二媳婦的，大雙二雙，你是大雙，你是二雙。以后可得對你媽好點，生你們啊要了她半條命啊”趙老漢看著兩個孩子嘟囔著。

　　“行了，老頭子趕緊回屋睡覺吧，二媳婦累夠嗆趕緊讓她睡會，老二啊，你精神著點，看著點孩子?！壁w婆說到。

　　“知道了媽，明天我去河對面把老大接回來，素蘭也生完孩子了，就不讓老大在他姥那了，都那么大歲數(shù)了，老大還淘，看不過來?！?p>　　“行。那你明天去接吧，正好自行車沒還回去，接完老大你再給人家送回去，對了，給大孫女二孫女捎個信，看看能回來不，沒時間就放假再回來，有兩個弟弟了回來看看。”趙婆囑咐著。

　　“知道了媽，你倆也睡吧，明天早上我就去”說完關(guān)上門上了炕。

　　“媳婦，真是辛苦你了，你看這兩個小家伙，長大了一定差不了”

　　“凈扯，現(xiàn)在能看出來啥，別的我不求什么，他們兩個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啊，咱們兩個還能蹦跶一些年，盡量多拉扯幾年。”楊素蘭一臉慈愛的看著兩個孩子說道

　　“行，多干兩年都有了。趕緊睡吧，今天累壞了，這幾天你就別干活了，在家?guī)Ш⒆影?，生產(chǎn)隊那邊我知乎一聲。我和我爹去就好了。有啥事你就喊我媽，洗洗涮涮的就別自己弄了，該著涼了”趙德發(fā)體貼的說著。

　　“哪有那么矯情，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過兩天差不多了我就和你一起去生產(chǎn)隊，多掙點工分以后好給孩子買好吃的。”

　　“你啊你，都怪我沒能耐，要是在個富裕家庭你也不用這么累了。真羨慕他們，工廠上班多好，鐵飯碗啊，工資還高，退休了還有工資開，這輩子不愁了?！壁w德發(fā)看著棚頂說著。

　　“羨慕他們干啥，咱們不是也挺好么，兒女雙全，爹媽健康，這是錢買不來的，再說了，你要是有錢了我還不一定能看的上呢”楊素蘭安慰著說到。

　　“其實你知道嗎。當(dāng)年我爹說給我定了一個娃娃親，我激動壞了，問他是誰也不說，后來要結(jié)婚了，他把我?guī)У侥慵?，一眼我就相中你了，那個時候長得真俊啊，可招人稀罕了”趙德發(fā)回憶著。

　　“是啊，那年我才十八，十四歲和你定的親，可是一直沒看到你，剛開始我不同意，可是沒辦法，爹媽定的也就認了，不知不覺也過了這么多年了?！?p>　　“是啊，委屈你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姑娘都快畢業(yè)了，你也老了，都有皺紋了。”

　　“看你說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跟了你，就是一輩子，我不后悔。這樣的日子也挺好的”

　　“好了睡吧，明天我去接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