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對話終于在媽媽宣告她要準(zhǔn)備午飯后結(jié)束。
爸爸則吩咐我,將表哥帶到姐姐的房間,幫他整理行李,并且在午飯開始前帶表哥熟悉周圍的環(huán)境。
在表哥面前我假裝乖順地應(yīng)下爸爸的吩咐,并且主動提出幫他提行李上樓。
樓梯上,我費(fèi)力地拖著表哥的行李,顫顫悠悠地向上走去,一邊用和善的語氣提醒他注意腳下,一邊在內(nèi)心大翻白眼。
倆個大男人竟然就這樣,看著一個弱女子獨(dú)自一人,提著重大的行李箱跌跌撞撞爬樓!?
重大的行李箱吊墜在我手掌中,我漸漸開始感到手臂開始無力。
但表格此時就在我的正下方前進(jìn),為了挽住東道主的面子,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憋著一口氣快速地往上走去。
看著身前的階梯越來越少,我更是加快腳步往上邁步,就在我即將跨上最后一塊臺階時,我突然感到行李箱一沉,整個人就被行李箱拖住,直直往下墜去。
行李箱的輪子與臺階碰撞出沉悶的撞擊聲,我一時收不住手,感到箱子就要繼續(xù)往下墜去。
突然我感到一個溫暖的手覆蓋到我的手上,行李箱就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臺階上,不在向下跌去。
我狼狽地抬起頭,只見表哥嘴角含笑地打量著我,竟是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神情。
我僵硬地站在他上方的樓梯上,低下的頭直接對上了他的微抬的臉,感受到他的氣息噴灑在我面前。
而他覆蓋在我手上的雙手傳來陣陣的惱人的熱度。
一陣羞愧和無措的情感交織在一起,直沖我的腦門,然后從我臉上跑散,讓我的臉止不住地變紅。
我趕緊將手從他收下抽出,轉(zhuǎn)過頭掩飾般指向樓梯拐角處道:“這里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在前面!”
說完便快速地往前走去,一邊開始用雙手冷卻自己的臉。
在將他帶到房間以后,我有些手足無措,于是打算找個借口離開,就在我開始在腦中搜索各種理由時。
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書包,毫無征兆地用力握住我的手腕。
一陣劇烈地疼痛從我手腕中傳來,就像被千萬根針同時扎那樣,刺激我每根痛覺神經(jīng),我忍不住的叫出聲來,想收回手。
表哥見狀急忙道:“別動!“
然后將原本緊握的手放松,動作輕柔地托住我的手腕,抬起頭注視著我的眼睛道:“你的手扭傷了,需要冰敷,然后上藥。”
他的手心的溫度自手腕下方傳來,灼熱的溫度透過我的皮膚,通過血管流入我的心房,使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低下頭快速抽回手道:“樓下有冰袋,我房間有藥!”
說著便急忙地朝門口走去,才向前邁出一步就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擋住我前進(jìn)的路,于是我急忙收回腳步,堪堪地穩(wěn)住身體才不至于虎撞到他身上。
我抬起頭尷尬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讓路于我。
他的手卻就一保持著向上托的姿勢,而深邃地眼中似乎出現(xiàn)一絲落寞的影子,但緊緊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露出了慣有的暖笑,從容的收回空空的手,側(cè)過身道:“你回房間拿藥吧,我去樓下幫你取冰袋?!?p>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逃跑一般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后開始翻找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
藥箱前,我將藥膏取出,隨后托住扭傷的右手,試探性地捏了捏手腕。
一陣輕微地刺疼的確從手腕處傳來,但比起剛才針扎般的疼痛,現(xiàn)在的疼痛根本無法相比。
我詫異的看著已經(jīng)微微泛紅的手腕,回想起樓梯上行李箱掉落的場景,在那之后手腕并沒有任何不適或者疼痛。
難道是表哥握住我手腕的力氣過大,或者說......是我下意識的害怕他的觸碰。
可是我為什么要害怕他?
無端的煩躁感從心底升起,我緊緊地盯住發(fā)紅的手腕,咬咬牙將左手覆蓋到手腕,然后開始慢慢發(fā)力,打算直接通過觸覺,我驗證手是否真的扭傷。
當(dāng)我的左手開始越收越緊,我開始感到骨頭與韌帶相連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酸痛感,但這種痛感并不強(qiáng)烈,就在我繼續(xù)加強(qiáng)左手的力度時,表哥的聲音略帶陰沉從背后傳來。
“你想把自己的手捏廢嗎?”
我趕緊放開左手,慌張地轉(zhuǎn)過身去,面上帶著緊張的神色看向表哥。
他常帶的淺笑消失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嚴(yán)肅的表情,眼鏡下的神色稍顯陰沉。
我趕緊解釋道:“我的手好像沒那么疼了,所以我捏著試試看?!?p> 說完我繼續(xù)觀察著他的表情。只見他一言不發(fā)地低下頭,極其專注地用毛巾將冰袋包裹起來,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將整個冰袋仔細(xì)的包入毛巾中。
包裹完冰袋后,他騰出右手調(diào)整了臉上的金絲眼鏡,抬起頭時依舊保持著嚴(yán)肅的表情。
然后他緩慢地伸出手,將手放到我面前,眼睛注視著我。
我糾結(jié)地看著他伸出的手,再看他注視著我的眼睛,他的動作不容抗拒,但他的眼睛似乎柔情似水。
我僵硬著沒有將手伸出,而他也并不著急,右手穩(wěn)固伸在空中,沉默地等待著。
我看著眼前還非常陌生的表哥,對他熟稔地動作和表情,感到不適。
這個表哥有些奇怪!
我們就這樣互相沉默著,沒有任何動作。
幾分鐘過去了,我實(shí)在受不了著怪異的氣氛,終于忍不住將內(nèi)心真實(shí)的想法道出:“表哥,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其實(shí)比較認(rèn)生,我可以自己......”
但不等我說完,他便打斷我的話道:“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顧及到你的想法,你對我有所顧慮也是正常的。”
聽完他的話后,我感到放松的同時,又感到一陣歉意涌上心頭,或許表哥只是單純地想幫助我罷了,而我卻再三顧忌地推脫他的好意。
他落寞地將冰袋放到藥箱旁邊道:“你一只手不方便的話,我還是叫叔叔或者阿姨來幫你吧。”
說完即刻轉(zhuǎn)身,我看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一陣心慌沒來由地涌上心頭,想到要是就這樣讓他走了,自己一定會無比后悔,于是趕緊叫住他道:“表哥,還是你幫我冰敷上藥吧,我怕爸媽擔(dān)心!”
語畢,他轉(zhuǎn)過身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默默地走到藥箱旁邊,拿上冰袋后,示意我坐到床上。
冰冷地觸感從手上傳來,一陣麻木的感覺從冰袋接觸的皮膚開始蔓延向上。
從手腕處到手臂,最后我的臉甚至都感到冰袋帶來的麻木感。
我詫異地看著手上被毛巾包裹著的冰袋,以及低頭認(rèn)真替我冰敷的表哥。
心中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無論是對冰袋帶來的觸感還是表哥的行為......
冰敷過后,他開始為我上藥,藥膏刺激的味道從他指腹傳來,他均勻地將藥膏抹到我的手腕上,神情很是專注,而動作也非常輕柔。
就在他開始用修長的手指揉捏我手腕的韌帶時。
我清晰地趕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從我手腕處傳來,細(xì)細(xì)密密地針扎感從慢慢傳到我的心窩,我再也忍不住地收回了手。
他抬起頭,眼帶笑意道:“你怕疼嗎?”
我揉了揉手,不要意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為自己的怕疼而感到丟臉。
他卻突然伸手,然后捏住我的手,繼續(xù)開始用力地揉捏。
我被他猝不及防地動作驚到,隨后就感到一陣疼痛自手腕處蔓延。
我趕緊掙扎著想將手抽回,但他卻死死鉗住我的手,無視我的掙扎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然后搶在我發(fā)聲之前循循善誘道:“好好按摩,你的手才會好的更快?!?p> 我無奈地吞下口中罵人的話,強(qiáng)忍住疼痛。
隨著他手勁的加大,疼痛中我仿佛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就在我以為自己的手就要這樣斷裂時,媽媽提醒吃飯的聲音猶如天籟般自樓下響起。
我趕緊抽回手道:“表哥,我覺得我不疼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見狀,他抬起頭目光注視我的眼睛,我立刻感到有些心虛,但面色依舊保持著正常。
片刻后我們來到了樓下,桌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美食。
我拿起筷子向眼前的糖醋里脊夾去,隨著我的手的動作,一陣尖銳地疼痛從我手腕傳來。
我倒吸以后冷氣,松開筷子和夾著的里脊,握住顫抖的右手。
筷子正好掉到表哥碗上,碰撞出清脆地聲響,而里脊竟然穩(wěn)穩(wěn)地掉入他碗中。
我尷尬地看向爸媽錯愕的表情,解釋道:“我的手扭到了?!?p> 表哥見狀立刻幫我圓場道:“我正好想吃糖醋里脊呢?!闭f完從容將碗中的里脊夾起,放入嘴中。
媽媽速快地反映過來,將掉在表哥碗邊的筷子撿起,換了一個勺子給我道:“手沒事吧,吃完飯去看醫(yī)生吧!”
我接過勺子,飛快考量著去醫(yī)院的事情,想著手腕的疼痛竟然影響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應(yīng)該立刻去醫(yī)院檢查;但隨即又想到表哥已經(jīng)為我上過藥,要是馬上答應(yīng)去醫(yī)院會讓表哥難堪。
了?!?p> 于是我悶悶不樂地回答:“明天再說吧,已經(jīng)冰敷上過藥”
短短的一頓飯的時間,我開始擔(dān)憂自己的手腕,從毫無感覺到疼痛加重,不過片刻,自己的手究竟是扭傷的還是......
晚飯過后,我被爸媽吩咐帶表哥去附近逛逛。
我無精打采地走在他的面前,糊弄般地為他介紹了附近的店面以及道路情況。
就在我打算往回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后不遠(yuǎn)處響起,我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長年未見的朋友。
我趕緊向她打了招呼,并示意表哥等我一會兒,然后就走到朋友前面,與她簡單聊上幾句,她還邀請我們一起前往水庫邊散步。
水庫邊,一陣微風(fēng)拂過,深藍(lán)的天邊漸漸出現(xiàn)一輪彎月,我心情大好的呼吸著湖邊的空氣。
朋友不經(jīng)意地湊近我耳邊,伸手指向我身側(cè),神秘道:“你快看,你不覺得你表哥這樣很欲嗎!?”
我好奇地轉(zhuǎn)過頭去,他的雙手隨意地搭在褲袋中,臉上的眼鏡不知何時被取下。
他的眉毛舒張開來,眼睛輕輕合上,在微風(fēng)吹拂中,纖長濃密的睫毛顫動起來,暮色將他白皙的膚色襯得唯美和脆弱。
而他修長的脖子和微露的鎖骨使他又增添了一副魅惑的風(fēng)情。
我沉迷在眼前的美色中難以自拔,忽然他的睫毛一顫,那雙深邃地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柔情,明媚的雙眼似乎在對著誰述說著情意。
朋友趕緊拉了拉我的手,興奮地聲音從我耳邊傳來:“他在看你呢!”
我冷不丁地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正注視著我,而他眼中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我突然意識到從他睜眼以后,注視著的人一直是我。
我慌張地低下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驚慌不已,這有可能嗎?
朋友的驚呼聲音從我身邊傳來,她伸手指向壩腳處,昏暗的水庫壩邊趴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們趕緊上前湊近看去,竟然是一個莫約十來歲小孩,正費(fèi)力地扒在陡峭的水壩邊緣,大半個身子浸泡在水中,隨著湖水的波動,撞擊著石頭。
我掏出手機(jī)趕緊撥打了110與120,然后急忙地走到大壩上方,自上而下的觀察孩子的情況。
我發(fā)現(xiàn)孩子的眼睛半睜著,他的手扒在大壩邊緣突起的石頭上,身體隨著湖水拍打在大壩上,手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而且渾身也泡的發(fā)腫。
我趕緊朝他的方向大叫,想要詢問他的情況,但是孩子似乎太過虛弱,沒有任何力氣回答我。
就在這時一個大浪拍打了過來,他重重地撞上石壁,原本半睜的眼睛閉了起來。
我驚慌對朋友和表哥道:“他好像暈過去了,要是被卷入水中就完了!”
朋友開始急得跺腳,表哥則問道:“這附近有沒有人家,喊些熟悉水性或者工具來,或許能夠在警察趕來前將他救下。”
我快速冷靜下來,立刻想到從這里出發(fā)到達(dá)最近的人家回來大概需要15分鐘,于是趕緊告訴朋友讓她找人幫忙,而我留在這里以便接應(yīng)警車和救護(hù)車。
朋友二話不說地往下跑去,我開始在大壩邊緣尋找一些有用的工具,忽然一艘破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只破舊的木船正擱淺在沙上,而船上似乎綁著一只求生圈。
我指向湖邊,急忙對表哥道:“那邊有救生圈和繩子,你先看著孩子,我馬上回來!”
說完就飛快往湖邊跑去,湖邊被一些網(wǎng)攔住,我摸索著找到一個破洞鉆了進(jìn)去。
濕滑的沙陷入鞋內(nèi),逐漸變黑的天色,使我看不太清腳下的路。
我著急地向前邁步,突然感到重心不穩(wěn),整個踩進(jìn)了一個深坑中,腳和身子一下沒了冷冰的湖水中。
我驚慌子撲騰了一下,感到腳已經(jīng)踩到了底,趕緊松出一口氣,摸索到船上。
我站在破船上快速地將繩子解開,然后拖著救生圈和繩子爬出破洞。
天色漸黑,我拖著濕噠噠的身體,邁著沉重的步伐,一刻不停地往表哥那里跑去。
跑到表哥那里時,我趕緊詢問表哥孩子的情況,表哥看著我皺眉道:“他暈過去了,氣息很弱,大浪再打過來,怕是......”
我探下頭尋找孩子的身影,抬起頭看著表哥道:“你會游泳嗎?”
只見表哥再次蹙緊好看的眉,沒有回答。
我心中了然,于是將手中的繩子遞給表哥道:“你拉著繩子,我下去,至少把救生圈給他戴上!”
表哥接過繩子,張開口但最終都沒有說出一個字眼來。
我將繩子綁在身上,右手圈住救生圈,開始沿著陡峭的壩面向下滑去,沾了水的鞋面變得異常的滑。
所以我下去的速度非常的快,有好幾次差點(diǎn)滑倒,幸好身上帶著繩子。
片刻,我就在來到了孩子的前方,壩邊的湖水隨浪拍打到我的腳面,我站穩(wěn)腳跟,慢慢蹲下身子。
就在我即將伸手碰到孩子時,一個大浪拍打了過來,無情地將孩子拍到石面,發(fā)出沉重的撞擊聲。
而他原本抓緊石頭的手也因此松開,整個人松松地趴在壩邊。
一定要在下一個浪打過來前,將孩子拉?。?p> 就在我彎腰向下時,我突然感到腰上的拉力消失。
隨即感到重心不穩(wěn)地往下?lián)淙?,眼見就要滑入水中,我伸手扒住一塊石頭,堪堪穩(wěn)住身形。
然后我就看到繩子從上方掉落下來,隨波漂浮一陣,開始慢慢沉入水中。
我急忙將腰上的繩子解開,眼見整個繩子沒入湖中消失不見。
要是剛才沒有抓住石頭,我一定會跟這根繩子一樣沉入湖中,我抬起頭尋找表哥的身影。
但沒有找到他的身影,心想也許是夜色太黑也許是角度的原因。
于是我對著表哥的方向大喊道:“表哥,我沒事!”
然后費(fèi)力地移動到孩子的身邊,將救生圈套到他身上。
然后站穩(wěn)腳跟,左手抓著大壩上突出的石頭,右手緊緊拉住救生圈,等待救援的到來。
冰冷地湖水拍打在我的身上,周圍越來越黑,我聽到耳邊浪花的拍打聲,卻看不清腳下的情況。
漸漸的我開始感到右手傳來劇烈的疼痛,我費(fèi)力地拉緊手中的救生圈。
疼痛從手腕處蔓延至全身,我甚至聽到右手發(fā)出陣陣骨裂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使我渾身冒汗,在冰冷的湖水和黏膩地汗水中,我絕望閉上眼睛,內(nèi)心起祈禱著救援人員的到來。
良久我開始聽到身邊傳來人聲,一個個燈光打到我的身上,上方傳來眾多的呼叫聲。
然后我感到自己被人拉住,身體被拖離冰冷地湖水,而我的終于無力地垂下。
模糊中似乎看到表哥焦急地神情,又似乎看到他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費(fèi)力地想睜開眼睛看清他的臉,但很快我就感到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