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你爹兩個月前還能把棍子抽斷,身子骨看上去比你還硬朗,怎么會突然就出事了?”路上嬴蕩忍不住問了一句。
陸笙鼻子有些發(fā)酸,“這老頭真是活的不耐煩了?!?p> 旋即陸笙開始解釋起他老家所特有的一種蜂,雖然他也不曾有幸見過。
自懂事起,陸笙就喜歡去村口聽陸老頭講故事,也知道老家村子后面綿延幾十里的森林里流傳著死人蜂的存在。
翠神蜂就是被幾個村子神話后的蜜蜂,尾針蘊含劇毒,被蟄的人能瞬間毒發(fā)身亡,醫(yī)學上都無法有效的治療它尾針上所帶來的劇毒,從而也增加了它的神秘性。
至于陸棣被蟄后為什么能吊著一口氣,陸笙也不清楚,只能推測是陸棣在被蟄的瞬間就做了有效的自救。
翠神蜂的蜂蜜也有著異于常人的功效,延年益壽這四個字放在它的蜂蜜上一點都不顯得過分,也有人曾慕名來村子里收購翠神蜂蜜,可這種東西哪怕是村子里的人也只耳聞而不曾窺見,有也是自己藏的嚴實,哪里會拿出來遭人眼饞,這蜂蜜早已經不是錢所能買到的稀罕物。
陸笙曾聽老陸頭多嘴說起過幾句,他們村里的后山生長著一種名叫‘翠神’的花,人不可見,但翠神蜂卻能清晰的看到,每當翠神花開的時候,翠神蜂便會傾巢出動,四處找尋翠神花蜜。
雖然電話里陸笙并不知曉老爹到底是不是真的找到了翠神蜂蜜,可這被蟄的也太過于詭異,難道老陸頭所說的故事里翠神蜂真的存在?
“這么稀罕?”嬴蕩睜大了眼睛,他還是頭一次聽說翠神蜂這種蜜蜂。
“這世界上總有一些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翠神蜂就是其中一種,雖然我也沒見過,可村里人一直流傳它的傳說,就由不得別人不信?!标戵蠐u了搖頭,眼里有些自責。
按他的猜測,估計是老爹擔心陸笙配不上何藕這個讓他打心底滿意的姑娘,想鋌而走險去后山采翠神蜂蜜作為聘禮。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辟帗u了搖頭,感慨道:“比起你父母,唐婉秋的父母簡直就不能稱之為人,自私自利,把自己的女兒當作商品,生活在那樣的家庭,或許她的選擇也是一種解脫?!?p> 嬴蕩看了陸笙一眼,“倒是你,被你爹抽了一棍子后馬上就恢復了,還變得越來越灑脫,倒是出乎了我的預料。”
陸笙看著窗外快速掠過的景色喃喃道:“我那幾天的時間看了很多本書,也從其中一本書中悟到了一個道理?!?p> “哦?什么道理?”嬴蕩問。
“人生本就是一場空空蕩蕩的夢,我們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在這個夢境中,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生老病死的折磨,如果不能苦中作樂,用諧虐的態(tài)度去對待生活,恐怕就是自己在虐待自己了?!?p> 陸笙看了他一眼,“就像你一樣,心寬體胖,既然有些事無法預支阻止,那就在發(fā)生后再去彌補吧,人生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呢?”
“呵,看來這一場打擊對你來說確實挺大?!辟幮Φ?。
“人不能一直原地踏步啊,總是要往前走的!”
......
接下來的路途,嬴蕩開了半程后便換上陸笙來開。
陸笙的老家就在安寧市的隔壁城市,城市下面一個小縣城。
南風坳。
陸笙所在的村子常年會刮南風,南面環(huán)山,就像是一個拗口兜住了由南方吹來的大風,夜間也能清晰的聽到被大山擋住的狂風呼嘯作響。
“到了?!标戵辖行蚜舜蛑锏馁?。
南風坳雖然離鎮(zhèn)上比較遠,可也得到了鎮(zhèn)上的政策照顧,修了一條雙車道寬的水泥路。
村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豪華的轎車停在村口,當看到陸笙從駕駛位下來時,各自臉上帶著不同的表情。
陸笙掃了眾人一眼,當看到其中并沒有自己想找的人后,頓時有些失望,也失去了打招呼的念頭,快步朝著自己家跑去。
“是陸笙,嘖嘖,今年估計才是大學剛畢業(yè)吧,想不到開了一部這么好看的車,應該值不少錢吧?!庇腥藴惖搅塑嚺灾钢更c點。
“這是寶馬,你看到上面的BMW沒有,這部估計下來要七八十萬,你別亂摸,這里面有攝像頭看著,你任何動作都逃不開它的探照,要是弄壞了,你可賠不起?!庇腥思泵Υ蜃×擞腥松先崦哪铑^。
“寶馬?七八十萬?陸貞你就會說大話,六七十萬得是多少錢,咱們村才一百多戶人,恐怕一下子加起來都拿不出六七十萬吧,這車真的這么貴?”有人明顯不信。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話撂這里了,要是這車出了啥問題,把你剁成塊賣肉都不夠賠的?!背鋈ヒ娺^一些世面的陸貞冷笑道。
當看到陸笙從寶馬車上下來時,陸貞是挺羨慕的,可羨慕到了極致就是嫉妒,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人,憑什么你就能開上這么好的車?
一想到陸笙爹被翠神蜂蟄了一口變成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陸貞心頭有些幸災樂禍,“有錢有什么用?能買來一條命嗎?”
“陸笙,看你這副模樣,你和村里的人好像不怎么對付啊。“嬴蕩看了眼身后圍在他車旁的眾人,陸笙下車后連恭維的笑容都沒有,心細的他哪能看不出來陸笙對這些人不感冒。
“我努力賺錢的原因,就是想早日把我父母接出去,在外面頤養(yǎng)天年?!标戵献灶欁宰咧⑽椿仡^,眼神帶著堅定,極認真的說道:“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可這里終究是你長大的地方啊,不像我,從小就和父母到處跑,有時候一個學期還沒讀完,就跑到了另一個城市,就像無根的浮萍?!?p> “你看看他們那些人,和我們差不多一樣大的年紀,卻天天待在村里好吃等死,沒錢了就守在別人小學生放學的路上敲詐打劫,一天搞個十幾塊買包煙就能活,這種人甚至連活著的意義都沒有搞明白?!标戵蠐u了搖頭,冷漠道:“有時候一個人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窮的是思想,這是原罪!”
陸笙不由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自己的父母為了給他攢夠上小學的錢,去后山找藥材賣錢。
這一趟去了兩天還沒有回來,那兩天電閃雷鳴,天上下著瓢泊大魚,陸笙被嚇壞了,那時候老爹老娘都已經四十多歲了,身子骨哪能像年輕人那么利索?
擔心父母出事的他就懇求村里能安排幾個人出去找一找,可是那些人寧愿待在家中找人湊一桌麻將也沒人愿意出門幫忙。
陸笙幾乎是哭著一家一家跪過去,在每一家門口跪下就磕頭,每個響頭直接磕在對方大門上,一百多戶人家把他額頭都磕掉皮,到頭來也沒有一家愿意伸出援手。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陸笙便下定決心,這一輩子,終有一日要拖家?guī)Э陔x開這個窮了思想人心冷漠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