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雨白瀾
雨下得陰沉,黑色的夜空如重物般緊緊壓迫著大地,狂風(fēng)夾雜著雷電,零碎嘈雜的聲音將天地間的一切都淹沒在了其中。夜是春夜,雨是春雨。
一處小鄉(xiāng)鎮(zhèn),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然而此地卻有一個小酒吧,這很罕見。
奧利酒吧,這里算不上多高端,只儲備著市面上常見的一些酒而已。
酒吧內(nèi)有十幾人隨意地坐在一起,互相吹噓自己年輕時的輝煌,偶爾摻雜一句對這突如其來的暴雨的抱怨。
正在這時,門開了,兩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戴著黑色帽子的人走了進(jìn)來。酒吧內(nèi)的眾人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話音突然小了許多。
兩個黑衣人沒有多說一句話,徑直朝吧臺走去,到了另一個早就侯在那里的黑衣人身邊,朝酒保說了句:“來一杯白瀾酒?!?p> 酒保愣住了,擦著酒杯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疑惑道:“先生,您確定是白瀾酒?”白瀾酒是一種很罕見的酒,通體為略帶白色的清液,微酸,微甜,入口爽滑即化,后勁微猛。
黑衣人只是冷靜地看著酒保,并沒有說話。
酒保打了個寒顫,被那人盯著,仿佛自己突然受到了死神的威脅一樣,那雙眸子,似見慣了萬千生氣,隨時散發(fā)著死亡的殺氣。內(nèi)心一顫,酒保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這時,原本坐在旁邊的黑衣人發(fā)話了,笑了笑:“琴酒,你別為難他了,這個地方?jīng)]有那種酒的。嘿,小子,去拿杯血色富士山?!?p> 酒保用不確定的眼神看向琴酒,見他沒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趕忙朝后邊撤了過去,小聲地呼出一口氣。
“喂,我說,上頭又有什么吩咐?”早已存在于此地的黑衣人注視著身前的冰啤酒,輕輕喝了一口,緩緩朝琴酒說道。他是一個殺手,和琴酒一樣的殺手,沒有名字,組織給他的代號為白瀾。
“有事?!鼻倬频吐暤?。將雙手放在桌面,抱拳,心不在焉地注視自己的手。
白瀾朝他瞥了一眼,內(nèi)心雖然疑惑,不過沒有說出來,只道:“哦?!?p> 他們后面還有一個黑衣人,代號為伏特加,是琴酒的直屬小弟。
沉默了一小會,伏特加附在琴酒耳邊,輕聲道:“老大,時候差不多了。”
琴酒似被打擾,微微一驚,轉(zhuǎn)瞬便平定了下來,朝白瀾道:“走吧。”話罷,他率先離開了座位,和伏特加一起朝酒吧門口走去。
白瀾疑惑地看著他們,酒也不喝了,從口袋里掏出幾個酒錢,隨手丟在吧臺上,接著便跟著兩人的步伐,朝外邊走了出去。
“喂,琴酒,這不是你那輛保時捷!你什么時候換車了?”白瀾看著停在酒吧外的黑色保時捷,神色有些驚訝。
琴酒打開車門,坐到了后座上,朝白瀾罕見地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求我給你買輛車的嗎?這就是給你的?!?p> 白瀾大喜:“真的?太好了!不愧是我兄弟!比那摳門老板好太多了!”
琴酒笑了笑,沒說什么。
接著,眾人一起上了車。伏特加坐在前座,扮演司機(jī)的角色,白瀾和琴酒則坐在后排。車子開了大約兩百米,經(jīng)過一個拐角處,琴酒突然道:“停吧。伏特加,你先回去,我和白瀾有些話要說。”
伏特加看了眼后視鏡,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便下車,冒著大雨頭也不回地朝酒吧走去。
這里很偏僻,平時出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人都很少,更何況此時還下著如此大的雨。鄉(xiāng)鎮(zhèn)處于山區(qū),地勢較高,多不平。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白瀾臉上一直洋溢著的笑容消失了,他早已感覺琴酒的目的并不簡單。
琴酒沉默著,突然道:“你不該放走他們的?!?p> 白瀾臉上沒有驚訝,只道:“你們都知道了?”
琴酒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敢去看白瀾:“老板也知道了。應(yīng)該說,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沒有說透而已,這次,是他給你的最后機(jī)會,然而你沒有把握?!?p> 白瀾仰躺在座位上,放松了下來,笑了笑:“老板要你怎么處置我?”
“他讓我殺了你,無論使用什么樣的方法?!鼻倬粕晕⑵沉税诪懸谎?,見他臉上沒有半分害怕的神色,不由有些失望。
“哦?!卑诪戄p聲應(yīng)道:“看來老板也沒有完全信任你啊?!?p> 伏特加的身影早已消失,他們兩人的話也隨意了起來。
琴酒沉默了一小會:“老板對他的信任遠(yuǎn)不如對我的信任?!?p> “是嘛?!卑诪懶α诵?,視線透過車窗,只看到漆黑一片。接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里裝著一顆膠囊。白瀾輕輕將它咽下。
琴酒看著白瀾的行為,內(nèi)心有些疑惑:“你在做什么?”
“APTX4869?!卑诪懫届o地解釋。
APTX4869,這是種吃了能使人致死的毒藥,沒有解藥,而且尸體還不會被人檢查出任何異常,是組織新發(fā)明出來的毒藥。它的前身是銀色子彈計劃中的關(guān)鍵藥品,可到了后來,由于發(fā)生了特殊情況,“銀色子彈”的重要資料丟失,宮野志保在僅剩的資料基礎(chǔ)上繼續(xù)研發(fā),意外制造出了這種毒藥。
琴酒一驚,連忙用左手抓著白瀾的右肩,質(zhì)問道:“為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你是有可能逃走的!”
白瀾輕輕笑了笑:“不可能的。抓了這么久的叛徒,我自然無比清楚,想要脫離組織,唯有死亡才能做到。況且,我若是跑了,老板會對你很失望。”
琴酒語氣悲切了起來:“你真的,不適合當(dāng)一個殺手!”
“或許吧?!?p> 白瀾是一個殺手,而且是一個天賦異稟的殺手。酒廠一共有五個超級殺手,他們都是組織的王牌,白瀾便以25歲的年齡擠入其中,成了其中最年輕的人物。五大殺手,一個在老板身邊,貼身保護(hù)著老板,一個組織著酒廠的情報事宜,一個在FBI中喝茶,剩下的兩個,便是白瀾和琴酒,負(fù)責(zé)清理叛徒,以及處理一些重要的交接事項。他們,也是老板最重要的心腹!
然而,白瀾卻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在上層眼里,他有著婦人之仁的心腸,這點(diǎn)很危險。也許就是因為他的婦人之仁,他在組織里很受歡迎,在這個黑暗的角落,白瀾以自身暫未消失的一點(diǎn)光芒受到了大家的追喜。他所吸引的,也包括琴酒,于是他們常以兄弟相稱。
殺手,不該有情感!
“琴酒,希望你能早日脫離組織,真的?!卑诪懻Z氣微弱了下來,但還是注視著琴酒說完了這一句話。
藥效很劇烈,不一會兒,白瀾便停止了呼吸。
琴酒仿佛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躺靠在座位上,眼睛微微泛紅。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組織的。”琴酒輕聲喃喃道。
黑暗中僅存的一絲光明,就此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小一會兒,但琴酒感覺仿佛過了半個世紀(jì)般漫長的時光,曾經(jīng)一起玩鬧,一起殺人,一起笑,一起瘋。結(jié)果,他死了。琴酒暗自心痛,他還有許多話沒來得及說,還許多抱歉沒來得及道明,雖然他知道,白瀾明白他想說的話,但話語沒有說出口,總讓人無比遺憾。
最終,琴酒下了車,任天邊的雨流過臉頰,與眼中干涸的淚相混合,沉沉吸了一口氣,最后看了白瀾一眼,將車門關(guān)閉,掏出手機(jī)向伏特加通話:“過來安置炸藥吧?!?p> 白瀾曾經(jīng)很羨慕他的車,無數(shù)次乞求讓他幫忙買一輛,他一直沒有同意,如今,他同意了,算是完成了白瀾的最后一個心愿。
……
伏特加跑到琴酒身前,看了看車內(nèi)的人影。車內(nèi)的人安靜地躺在座位上,像是睡著了一樣。伏特加知道,白瀾并不是在睡覺,而是已經(jīng)死亡,從他已停止擴(kuò)張的胸腔上就能夠看得出來。
“老大,他……”
琴酒沒有回應(yīng),只是說道:“安置炸藥吧。”
伏特加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速從車子后備箱里掏出一個定時炸彈,連接好線路,設(shè)立時間為五分鐘。
五分鐘,已經(jīng)夠他們逃離爆炸現(xiàn)場了!
“老大,弄好了!”伏特加將臉上的雨水擦掉。
琴酒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走吧?!闭f完,他最后看了眼車子,接著整個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處。
伏特加緊跟在琴酒身后,也快速從此地離開。
沒人發(fā)覺,已經(jīng)停止呼吸的白瀾突然微微動了動手指……
“好熱!”白瀾努力睜開雙眼,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被融化了一樣,眼前一片血紅,仿佛面對著地獄之火一般。
忍著痛楚,白瀾沒有發(fā)聲,待雙眼再度清明,才發(fā)覺自己的身體變小了許多,變得無比稚嫩。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滴答滴答計時的聲音,擁有十幾年經(jīng)驗的白瀾瞬間便知道這是炸彈的計時器。
“終于,要死了嗎?”來不及驚訝自己為什么會變小,耳邊的聲音瞬間讓他頹廢了下來。
“喂,這是怎么回事!”變小的白瀾突然睜開眼睛,大聲驚呼。身子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用力掰開車門,努力一沖,將門推開后整個人沖出了好遠(yuǎn)。
他不想死!
一個個記憶片段浮現(xiàn)在腦海中,與當(dāng)世的記憶混合,糅雜起來,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到底哪個才是現(xiàn)實(shí)。
“轟!”定時炸彈的計時器最終歸零,直接帶動整輛車爆炸開來,龐大的能量直接將空中的雨水蕩開。氣浪一激,把小白瀾卷了起來,落在地上翻了幾個滾。
“好痛!”白瀾痛苦得地皺著眉頭,看著身上被擦壞的衣服和與石頭接觸后割傷的傷口,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他叫辰青,一個普通的高三狗,趁著放假,偷偷躲在家里看動漫,哪想突然到了這個鬼地方。
“完了,我該不是回不去了吧!”燃燒著大火的車子旁,小孩子模樣的家伙用力抱著頭哀嚎。
總之,先找到主線吧,按主線劇情走,然后通關(guān)。擁有兩種記憶的辰青盡量將腦袋里不良的思緒丟掉,馬上便清楚了當(dāng)務(wù)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