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布特從行李中拿出一個銀色瓶子,從中倒出一小杯紅色液體,然后一口服下。
這份是備用的療傷藥,起初著手準(zhǔn)備時,她自己都不認為會有用到的機會。
幸好自己心思縝密,常常做好第二手準(zhǔn)備!
這趟純粹是被巨大利益蒙了眼,她居然聽信了盧瑟與羅森那兩個蠢貨的鬼話!等這趟安然返回科維坦,哪怕殿下抱著她的腿,她也要好好收拾那兩個蠢貨!
等備用療傷藥的藥力被吸收,三個療程結(jié)束,露娜·布特感覺自己身上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全身酸痛,骨裂的地方都開始隱隱愈合。
民間傷筋動骨一百天,可在一名合格的煉金術(shù)士的面前,他們能將這段時間大大縮減。
每一位合格的煉金術(shù)士,都是一名優(yōu)秀的醫(yī)師!
露娜·布特聽到隔壁傳來開門、關(guān)門聲,頓時意識到隔壁那位應(yīng)該是恢復(fù)的差不多了。
她其實很不解,當(dāng)時那男人明明已經(jīng)被他們聯(lián)手制伏,更是被這位廢去了四肢關(guān)節(jié),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任何威脅才對,那這位為何會待在房內(nèi)整整三天?
難道他從那人身上得到了莫大好處,這三天一直躲在房內(nèi)偷偷消化?
這似乎并非不可能!
當(dāng)時他讓他的從者將她帶回房間,美名其曰是療傷,之后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貨艙內(nèi)干了些什么。
而就船上傳播的消息來看,馬丁·威爾遜醒來后貨艙內(nèi)并沒有那中年男人的蹤跡,只有滿地血肉殘渣。
這被那位船長絞盡腦汁地解釋為“邪教徒肉體爆炸”。
等等。
沒有那中年男人的尸體,只有滿地血肉……
滿地血肉……
露娜·布特突然感覺背后一片發(fā)涼,寒意瞬間就籠罩了她,就如掉進了冰窟。
他難道在她離開后舉行了邪神祭祀?!
不然地面上為何會鋪滿了一層血肉!
殺人……碎尸?!
別忘了,他本身就是頂尖邪教組織血色兄弟會的一員,還自稱為下一任圣子!
露娜·布特渾身僵硬,一個個恐怖的念頭浮出水面,從腦海深處冒出頭。
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拍著胸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也許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這樣。
對了!
就在那中年男人使出暗手,馬丁·威爾遜向他開槍時,有五道空氣屏障接連浮現(xiàn),為他擋槍,削弱層層動力,最后被自己給他的半成品煉金物擋下!
而對方顯然沒任何理由保護他,那么只有一個解釋,他的精神或者靈性被干擾了。
是精神控制,還是精神迷惑?
而他事后長跪在地,久久未有動作,可能就是因為動用了遠超自己境界的能力導(dǎo)致靈性枯竭,遭受反噬!
可是他不是還沒步入超凡嗎……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那他真實的位階一定在自己之上!
沒徹底圓過來的露娜·布特忽然聽到門口處傳來敲門聲。
“篤篤?!?p> “您好,露娜小姐,我們能聊聊嗎?”
溫和的男聲傳進屋內(nèi)。
露娜·布特瞬間緊張起來,雙手緊緊抓住床單。
是他!是他找來了!
她想裝作房內(nèi)沒人,可是她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出過門,而這艘船就這么大,逃避肯定是逃避不過去的,只得強自鎮(zhèn)定地回應(yīng)道:
“請稍等?!?p> 露娜·布特飛快從床上跳起,無聲落地,翻開一旁的行李箱,從箱子最低處找出了一枚金色的戒指,摩挲了一圈,戴在了右手食指上。
戴上金色戒指后,她深吸了口氣,底氣一下子足了起來。
一件煉金器物抵御負面狀態(tài),再加上自己的黑日,她相信對方哪怕真的是高序列超凡者,并擁有精神屬性的恩賜,也別想悄無聲息地解決自己!
同時,她又在心底嘀咕著,自己是不是太過警惕、敏感了?
對方也許并沒有惡意,也許只是一次閑聊,或者找自己商討收拾那怪異的計劃?
可是殿下與老師曾多次說過,對待邪教成員,怎樣的防備都不為過!
露娜·布特走到門口輕輕打開門,門外站著的赫然是自稱血色兄弟會圣子的安文·梅塔特隆。
她神色鎮(zhèn)定地問候道:“下午好,安文殿下?!?p> 這種頂級大邪教的圣子,稱一聲殿下不丟臉!
紀(jì)長安訝異地望著她,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改了稱呼。
他稍微觀察了下,發(fā)現(xiàn)露娜小姐今天有些異常。
她的目光一直在躲閃著自己的視線,神態(tài)也略微有些不正常,她好像在害怕著什么。
忽然間,他的神色一凝,注意到了這位右手上的金色戒指。
沒看錯的話,這就是露娜·布特那件壓箱底的煉金器物,在夢中她就是憑借此物抵御住了那怪異的精神污染以及疫病感染。
露娜·布特右手下意識一縮,藏在了身后。
紀(jì)長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微笑地邀請道:“露娜小姐,我即將離開,在我離開之前,你有興趣陪我在船上走走嗎?”
即將離開?
露娜·布特一怔,神色不解地望向比穿上高跟靴的她還要矮上幾分的年輕男人。
這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想象過數(shù)種開場白,卻唯獨沒想到這位竟然說他即將離開!
露娜·布特下意識問道:“你要離開了?那船上的怪異呢?你難道準(zhǔn)備任其行動?這艘船上可是還有數(shù)百位……”
“這艘船上已經(jīng)沒有危險了,祝你在接下來的旅途中愉快。對了,很抱歉,我并沒有找到你所說的異質(zhì),這一趟你的付出可能注定要打水漂了?!?p> 紀(jì)長安微笑說道。
露娜·布特怔怔地停下腳步,感覺這番話信息量有些大,自己一時難以接受。
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危險……沒有找到自己說的異質(zhì)……
再聯(lián)想到他待在房中三天未出門,他的從者說他正在養(yǎng)傷,露娜·布特腦海中閃過一個驚人的想法。
他獨自一人在那天晚上解決了怪異!
難怪之后這幾天里那頭怪異再未行動,她一度以為祂正在消化血食!
露娜·布特久久說不出話來,紀(jì)長安走在前面,她緊緊跟著他的腳步,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此刻明明只有四點多,船頭甲板上卻詭異的沒有一位船員。
紀(jì)長安忽地開口問道:“露娜小姐,你怎么看你的家鄉(xiāng),那座號稱水上王都的倫格爾敦?!?p> 露娜·布特眉宇微微蹙起,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在這時問這個問題,難道他準(zhǔn)備旁擊側(cè)敲看待自己對待家族、帝國的態(tài)度,作為是否拉自己入會的依據(jù)?
可惜她已經(jīng)加入了殿下組織的隱秘組織,不可能背叛。
她斟酌了下語言道:“那是一座繁華而神秘的城市,貴族與富人齊聚,超凡的力量籠罩在城市的上空?!?p> “那么你有關(guān)注過倫格爾敦的貧民區(qū)嗎?”他輕聲問道。
露娜·布特一愣,倫格爾敦的貧民區(qū)最早可以追溯到這個世紀(jì)之初,黑石被正式大規(guī)模運用于人類生活的時候,那是一個掀起變革的時代。
那片區(qū)域一直被詬病為王都的毒瘡,據(jù)說那里混亂而骯臟,每天都有人犯罪、吸毒,因為饑餓寒冷而死,讓人難以想象那里屬于帝都的一角。而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問題,以及王室某些人對其的特殊情愫,導(dǎo)致帝國一直沒有動手徹底整頓那片區(qū)域。
“看來是沒有了?!蹦贻p人自顧自地說道,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等露娜小姐你回到倫格爾敦后,再想了解可能也沒機會了。”
“這世界中的每個人都活在規(guī)則之下,這是好事。但總有些人想打破規(guī)則,認為自己理應(yīng)站的更高,認為自己生來就超然于他人。為此,他們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千方百計來達成自己的目標(biāo)?!?p> “這個時候,可憐而無助的人民就成為了他們的工具?!?p> “因為無助,所以人民會竭盡全力地抓住手邊能觸碰到的東西,哪怕那是一條由野心家精心編織的長滿尖刺的荊棘藤……”
“而這樣的人……都該死去!”
他背對著她,目光眺望著遠方的大海,喃喃道:“露娜小姐,你感覺到了嗎?”
“北方的大風(fēng)終于來了。”
露娜·布特還未來得及去思考他話語中的深意,就感覺到虛空中有某種“波動”在沸騰,在咆哮。
只見天地之間一道紫色的光自虛空中綻放,紫色光環(huán)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它們劃破了浩渺天空,硬生生在這艘商船前方開辟出虛空之門,架起一座橋梁!
周圍空氣中的超凡之力在歡呼雀躍,在俯首稱臣,它們源源不斷涌向前方的橋梁,成為其延伸的一部分。
由紫光形成的橋梁盡頭連接著一道黑色的大門。
黑色大門緩緩打開。
“啪嗒。”
高跟鞋觸地的聲音。
一位身穿黑色風(fēng)衣的高挑女人率先從門內(nèi)走出。
她腳下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靴,黑色風(fēng)衣在海風(fēng)的吹動下獵獵作響,猶如戰(zhàn)袍加身,她的嘴角似乎永遠都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七位黑袍人緊隨簇擁在她的身后,如羽翼般擴散,臉上都戴著不同的假面。
他們身形各異,有如鐵塔般的高大漢子,亦有身材火辣的女子,身形佝僂的老者……
身穿風(fēng)衣的高挑女人率領(lǐng)著七位黑袍人站在橋梁的中間,靜候著某人。
露娜·布特瞳孔驟然收縮,她認出了那女人身后七個黑袍人臉上的假面!
那是血色兄弟會的七位神使,代表著血色兄弟會超凡力量的頂峰,亦是這個龐然大物的真正掌權(quán)者!
極少在外面顯露真身的他們,竟然在今天齊聚此地!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人……難道就是當(dāng)今血色兄弟會的總座?!
“露娜小姐,很榮幸與你相識在此地,希望我們能在倫格爾敦相逢。”
溫和的嗓音從身前傳來,將露娜·布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呆呆地望著那個自稱血色兄弟會圣子的年輕人。
他輕笑著撫胸微微鞠躬,與她告別,轉(zhuǎn)身邁上了身前的橋梁,他的從者從他的影子中走出,低頭跟隨在他的身后。
露娜·布特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震撼難言。
他真的沒有說謊,唯有新一任的圣子,才有資格讓血色兄弟會總座與七位神使聯(lián)袂而至,迎接這位注定在未來登上那張空缺了百年的寶座的男人!
紀(jì)長安大步邁上紫光構(gòu)成的光橋,向停留在橋中央的那個女人走去,目光中毫無猶豫與彷徨。
也許從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冥冥中注定了很多事。
“決定好了?”
身穿黑色風(fēng)衣的高挑女人目光深幽地注視著年輕人,輕啟唇瓣。
“弱小的我們,并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彼p聲說道。
女人沉默了片刻,嗓音低沉道:“那么從今天起,你將拋棄你的名,拋棄你原有的身份,成為血色兄弟會第九十九任圣子?!?p> “你將獨自行走在陰影與光明的交界處,你將成為無數(shù)人眼中的邪魔,你將時刻面臨來自身邊的背叛與猜忌……”
“但這些與你所要做的相比,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p> “從此以后,血色兄弟會將成為你最堅強的臂助。千百年后,自有公義的冠冕為你留存?!?p> “你的名字是……”
“安文·梅塔特隆?!?p> 安文·梅塔特隆面色平靜,從容地跨過高挑女人的身邊,向著門后走去。
七位黑袍神使撫胸行禮,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為新一任圣子讓開道路。
……
從今天起。
他的名字是安文·梅塔特隆。
他將前往人類三大帝國之一的科維坦帝國,找到并引導(dǎo)四個人。
他將成為迷路羔羊眼中的圣者。
他將成為新王的領(lǐng)路人。
他將謀奪混沌舊神利維坦的權(quán)與力!
那年大明湖畔
這章開始進入主線劇情…… 這一段海上情節(jié)算是練手吧,不過有些鋪墊伏筆肯定用得到的。 然后自我總結(jié)下:個人感覺就是后期與前期鋪墊有些不相稱……有些不敢放開寫,怕情節(jié)太慢,少了些緩和,導(dǎo)致后期轉(zhuǎn)折好像有點快。怪異的結(jié)局出場就顯得有些草草收局……吸取教訓(xùn),吸取教訓(xùn)emmm 看官們給兩張推薦票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