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將軍府收到拜帖一封?!叭贍?,那些文官向來不屑與我們武臣打交道,這司馬羽厘怕是來者不善??!要不還是等老爺和大少爺回來再會面吧!”將軍府大管家趙至清看著桌上字跡工整的帖子皺起了眉頭,思索道?!澳牛思也贿^是來與我們交好的,見見也無妨?!睖貪櫟穆曇舨粠鹨唤z漣漪,三公子南宮翌如沐春風般笑著,嘴角的弧度彎的剛剛好,眉眼之間盡顯柔和。趙大管家聽南宮翌這么說后便沒有再阻攔,只是心里想著,司馬羽厘頂多也就一個從四品侍讀學士,應不至于翻攪起什么大浪。遠處,跟隨著仆從緩緩走進來的男子著一身淡綠色曲裾深衣,墨綠色腰帶上環(huán)了一個通透精白的圓形玉佩,玉佩上的淡黃色流蘇隨著人體的走動而不斷搖晃。跟在男子身后的,還有被抬進來的兩只大箱子。到了正堂,聽完仆從的簡單介紹后,男子便自報家門:“初次登門叨擾,有勞久等,在下司馬羽厘,現(xiàn)任翰林書院侍讀學士。”“司馬先生無需客氣,家父近日與大哥奉命在邊境平定叛亂,家中一切暫時由我代理,司馬先生若是有要事不妨等家父回來后再議?”南宮翌緩和平靜的說道?!鞍?,是這樣??!原本就是在下唐突,其實我今日就是想遵守約定把這個贈送給貴府南宮曄公子的,不知曄公子可在?”司馬羽厘開始進入正題,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南宮翌一聽這話料定準是自己小妹與小弟又給他惹麻煩事兒了,無奈,只得差人去把那兩個“罪魁禍首”請出來。
“三哥找我有何事?”五公子南宮思塵疑惑地望著前來通知的小廝?!皳f是有位司馬公子前來探訪,為了遵守與什么曄公子的約定的,可我們府中并沒有這位公子啊?!毙P抓了抓后腦勺也同樣疑惑。南宮思塵一聽,立馬就明白了,原是昨天晚上的客套之言。那位司馬公子倒也是性情中人,居然真的直奔我府來了,我到要去瞧瞧!南宮思塵心思邊動著,邊差人去通知小妹南宮寰曄。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我聽聽?”“三公子和五公子囑小姐去前廳會客,說是有一位姓司馬的公子,專來贈禮的?!蹦蠈m寰曄貼身丫鬟可兒一字一句重復道,完了還賊兮兮地問南宮寰曄:“小姐,那個司馬公子是不是就是昨夜讓小姐十分開心的那個男子呀?”“可兒,你說什么呢,這要讓人家聽去了可是要誤會的!”南宮寰曄佯裝生氣,可兒捂嘴偷笑:“小姐,是可兒失言了,可兒這就幫你扮起,好去見司馬公子,嘻嘻。”“你個可兒!”南宮寰曄確實,昨夜沒有睡安穩(wěn)。從小,她周圍所能接觸到的男性,包括自己的哥哥們,個個都是健碩無比,面貌也是略帶粗糙,一瞧皆是男子氣概十足??伤抉R公子不一樣,白面小生般的面貌,杏眼撩人,額頭間的美人尖襯托得整付面容更為飽滿,談吐之間舉止亦不失優(yōu)雅。不知,這樣的男子,會中意怎樣的女子呢?如若他看到我是女子,不知會作何感想?還是他其實中意男子!想到這,南宮寰曄不免有些慌張,不管了,她先去前廳看看再說。
前廳,南宮思塵與司馬羽厘客套過后,便開始打量起司馬羽厘搬過來的那兩只大箱子?!斑@個該不會就是昨夜那個似又不似孔明燈的巨物吧?”“猜的不錯,正是此物。昨夜曄公子拔得我的頭籌,我當言而有信,這才今日來叨擾了?!彼抉R羽厘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司馬公子有心了?!敝灰姀钠溜L后緩緩走出一位身著粉色交領襦裙的少女,少女笑靨如花,膚色透白晶瑩,眼角處隱約襯出一顆黑痣?!斑@位是?”司馬羽厘瞧的怔住了,覺得顯些眼熟,這姑娘不似玫瑰般嬌艷,不似牡丹般珠光寶氣,卻有雛菊般清新又極有生命力的樣子?!斑@是我家小妹,南宮寰曄。曄兒,這是司馬公子,想必你也已有所耳聞了。”“曄兒見過司馬公子。”南宮寰曄乖巧地行了個禮便坐下了?!皶瞎?,不,南宮姑娘有禮了。”司馬羽厘緊接著回禮,臉上無意泛起一絲紅暈,輕走到木箱旁,“這是在下帶來的小禮物,不知是否合南宮姑娘的心意?”南宮寰曄心中暗喜,表面卻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行吧,不過這物件兒還是司馬兄較為熟悉,不如司馬兄陪我去練習練習?”“曄兒,你也太調皮了,你一個姑娘家,還是讓你五哥陪你一起去吧?!痹疽恢膘o坐在堂上的南宮翌突然開了口,面容仍不帶有一絲情緒,讓人捉摸不透。“不要,我又不出府,更何況還有那么多下人在,三哥,你還怕我被人擄去不成?”南宮寰曄對南宮翌眨了眨她那雙靈眸。“哎,拿你無法,那便隨你意吧!近日,迎春盛旺,繁櫻紛飛,曄兒你可帶司馬公子去園子賞悅。讓連成跟著你們,有什么事吩咐他就好?!蹦蠈m翌扶額,他這小妹從小就受盡寵愛,嬌蠻慣了?!澳菚蟽壕椭x過三哥啦!”南宮寰曄轉頭看向司馬羽厘:“司馬公子,請吧?!?p> 廳內,等南宮寰曄與司馬羽厘走后,南宮翌瞇起眼睛,手一揮,從內堂出來個身著一襲黑衣,劍眉駑張的男子。男子躬身傾于南宮翌耳旁,私語著些什么。只見南宮翌臉色愈發(fā)凝重,良久,才又吩咐道:“你再去幫我打探一個人的底細,翰林書院侍讀學士,司馬羽厘?!蹦凶狱c頭后隱身而去。
園中,司馬羽厘命小廝將“巨物”一步一步組裝起來。趁著空擋,司馬羽厘與南宮寰曄攀談起來?!澳蠈m姑娘,你可知曉這個東西叫什么?”“我當然不知,對了,以后司馬公子喚我曄兒就好?!薄昂?,曄兒,這個啊,叫熱燈,它主要依靠燒出來的熱氣而升空的。”“哇,好厲害啊,司馬公子,你那里還有些什么新鮮好玩的東西呀?”“那有很多了,欸,我最近剛好收了一副張千古大師的名畫,改天我拿來給你鑒賞?!薄拌b賞談不上啦,司馬公子取笑曄兒了。我家呢,是武將出身,皆是粗俗之人,對文字書畫只是略懂而已。司馬公子,你愿意教曄兒嗎?”南宮寰曄抱著些小期許,司馬羽厘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怔住了。眼前的這位女子正值風華時,他真的要那樣做嗎?會不會太殘忍了?不!成大事者應當不拘小節(jié),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名女子而已,而他司馬家已經沒落了這么些年,眼看出頭之日要來臨,絕不能一時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