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容他們?nèi)笋R不停蹄地趕路三天三夜,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山東的東部,眼看再行半日就能到達(dá)東海了。路途雖順,可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對他們?nèi)藖碚f卻甚是震撼。山東位于京城的東南部,兩地之間的距離也不算遠(yuǎn),平常時候也算是富庶的地方,可是如今這里已經(jīng)是民不聊生、尸橫遍野的狀況了。在這寒冷的冬日里,沿途的經(jīng)過見到的都是無數(shù)的難民在逃荒,餓死的人遍地都是,萬畝良田雜草叢生,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讓他們?nèi)擞X得是陣陣寒心,不由得放慢了趕路的速度。
‘這山東原本是富饒之地,沒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這樣的慘狀,可憐了這里的黎民百姓。’陸游原不禁深嘆道,大夏王朝既不是天子苛政猛如虎,也沒有亂臣賊子擾國,單單就是這天災(zāi)人禍把它弄成如今的局面,這些年來多少奇異天象預(yù)示著大夏時不久矣。
‘可能真的是上天不放過我大夏吧??刹徽撎煜笤僭趺达@示,若不是之前的那幾位先帝無能,又怎么會有今日這般模樣。’步容說道,他的語氣不重不輕,讓陸游原看不透他的心思。‘我不相信天命,如果可以我要逆天改命!’陸游原說的不卑不亢,心中滿懷興國抱負(fù),興他的理想國。然而現(xiàn)在三條批語中的‘英雄劍亡’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面對如今的大夏,有時候陸游原自己都不相信后面的預(yù)言會不發(fā)生。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是多么的不易!步容突然想,倘若有一天大夏王朝真的亡了,自己的唯一親人怎么辦,她定會被這天下所不容,然而她不過是一介女流而已。她托付了他太多,他怕自己承擔(dān)不下。
‘哈哈,你們既是武林俊杰又是朝廷命官的,肯定行的?!饺萆砗蟮哪饺菹赏蝗徽f道,因為這些天陸游原都有給她運紫陽真功,所以她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說話也再不是那么的無力,在這一路上她都靠在步容身后,已沒有了當(dāng)初對步容的排斥,他們二人對她都很是關(guān)照的。
‘你怎么知道?’陸游原一驚,其實細(xì)心地他總有種慕容仙對他們二人了如指掌的感覺,現(xiàn)在聽她這么一說,陸游原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倒是步容還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
‘呃,’慕容仙被這么一問,先是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隨后就胡謅了一段,‘我前幾天逃到京城的時候,看到了城外張貼的封賜皇榜,上面是你二人的畫像,所以才知道的?!?p> ‘真的嗎?’陸游原怎么也不相信她說的,滿臉的疑惑。
慕容仙給問住了,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回答?!隙ǖ陌?,金刀王家都知道我們二人的身份,她知道也實屬正常的?!@時候步容想當(dāng)然地說道,打斷了陸游原的提問,他心中自以為很了解慕容仙這個女人。陸游原見狀便不再問了下去,慕容仙的那張美顏倒是沒有顯出什么,但是心中則五味雜陳復(fù)雜萬千。
‘對了,你知道蓬萊島究竟在何處嗎?’步容問慕容仙道,他只知道無極門在蓬萊仙島之上,而這蓬萊島又自古以來都是傳說之中的仙境,其玄幻之處絕不下于他蜀山。
‘我當(dāng)然知道,不然怎么逃得出來?’慕容仙驕傲地回答道,顯然她對去那蓬萊島是極其自信的,她接著又說,‘再往前面五十里就是東海了,東海之上有兩座仙島,一個蓬萊,一個東瀛,傳說它們是上古神魔大戰(zhàn)中被蚩尤用八十一件神器從中土大地劈開的。這兩座仙島神秘至極,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漢為了尋島,葬身在那碧波東海中,外人若沒有島上人指點是萬萬找不到的。直到千年前無極門掌門余絕得到英雄劍之后,才找到了這蓬萊島并且占山為王,開山立戶,那島上仙氣縈繞,萬物復(fù)蘇,是一個練武修身的絕佳之地。’
‘那我們怎么上得去蓬萊島?’陸游原問道,他考慮事是極其仔細(xì)的。
‘我曾無意中偷聽到他們無極門與中土來往是有一條專門的水路,只要走那水路就是無風(fēng)無阻,無波無浪,而且他們在東海邊有掌舵人,我們只要去綁了那掌舵人就能上島了!’慕容仙回答道,那張芙蓉臉上甚是得意,仿佛這消息都是她的聰明才智換來的。
‘看來這上島還要費一番功夫?!犕晁f的話,步容冷冷地說道,顯然他對這綁架掌舵人的事一點興趣都是沒有的,對于他來說他要的是強敵,他不屑于殺這種不堪一擊的船夫,于是把這爛攤子甩給了陸游原,‘兄弟,交給你了,我不與弱者動手?!?p> ‘大哥,好說?!瘜﹃懹卧瓉碚f,這不過是要殺幾個無極門的外家弟子罷了,他答應(yīng)地也是爽快。
‘哈哈,你們當(dāng)真以為這么容易?’這慕容仙大笑道,她心中怎么也沒說自己當(dāng)初是用了家傳的迷藥才將那掌舵人控制起來的,要是真的武力制服可能還是需要花很大的功夫。
‘怎么說?’步容被她這么一說,忙問道。
‘你真的是呆子!’慕容仙回答道,一旁的陸游原大概明白可能要有一場苦戰(zhàn)了,而這步容還是沒有聽明白她為什么要罵他。
‘趕路吧?!懹卧砰_馬背上的韁繩,快馬奔了出去?!謥硐扰苓@一套!’步容得不到解釋,只得帶著慕容仙也快馬追了上去。
悠哉辟疆理,東海漫浮云。步容他們?nèi)藳]用半日就到了東海邊,他們下了馬,望著無窮無盡的碧綠海水,只覺得這東海比中土仿佛還要遼闊得多,那滾滾海浪翻來覆去、永不停歇,無情地拍打著岸邊,不停地發(fā)出‘啪啪’的撞擊聲,清脆而響亮。
這是步容第一次看見大海,他自小畏水也不會水,這一刻卻被這東海深深吸引著,水能容萬物,然而他能容得下自己嗎?慕容仙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是否波瀾。
而站在海邊的陸游原不禁感慨,愈發(fā)覺得自己渺小,漸漸地他仿佛悟到了什么,他閉上雙眼,那張有棱角的臉上表情凝重,步容與慕容仙二人看見陸游原身上紫氣環(huán)繞,他在緩緩地提起全身最大的力量,在他身后隱隱現(xiàn)出八卦之陣,他雙手揮得很慢很慢,突然,他猛地一瞬用盡全力地朝大海拍出雙掌,那威勢真的是毀天滅地一般,渾身紫色的真氣像狂龍般呼嘯地對著海水宣泄出去,‘轟隆’的若炸雷般,那浪花足有數(shù)十丈高,生生被擊起久久不落下!海水從中被劈開的痕跡也足足有數(shù)百張遠(yuǎn),遲遲不得合攏。在擊中的那一瞬間,在岸旁的步容立即從背后御劍而出,‘閉蜀式’!一道金色的劍盾擋在他與慕容仙二人的身前,直接阻斷了氣流,他怕這驚威掌力傷了重傷未愈的慕容仙。‘好強!’在劍后的慕容仙抬著頭見此壯景不禁嘆道,她想真的是自古英雄不絕,他日陸游原定是站在武林頂尖之人。步容更是看呆了,自己的兄弟竟然是這樣強,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強,是自己所不及的!
過了很久,那被擊起的海水才終于是落了下來,那東海之面是又恢復(fù)了往常,一切歸于平靜!這時候陸游原才緩緩地睜開雙眼,顯然是剛才他悟道了,在他們武當(dāng)八卦門,練功最是講究修心修神,他們的內(nèi)功心法遠(yuǎn)強于外在的硬功,有時候一個小小契機就可是一輩子都換不來的一段領(lǐng)悟。今日陸游原領(lǐng)略了這東海的浩瀚,感悟了這海水的生生不息,他頓悟了。
‘一泊沙來一泊去,一重浪滅一重生。我的八卦掌正是對應(yīng)著這濤濤東海水,由無到有,由生到滅,無窮無盡,不死不休。相攪相淘無歇日,會教東海一時平。要我停下夙愿,除非我死或者東海水止?!饺菖c慕容仙二人聽到陸游原這么說,都為陸游原有這樣的機緣感到高興,步容更是對陸游原最后所說感到羞愧,對于大夏,他身為一個皇親國戚竟然還不如陸游原這樣的大夏百姓。
‘你這好掌力!’被沖亂了頭發(fā)的慕容仙走到陸游原的身旁由衷地夸道。
‘哈哈哈,慕容姑娘,雕蟲小技罷了,見諒亂了你的秀發(fā)。不過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能打出真正力量的六十四掌了?!懹卧臼且桓备呱钅獪y的樣子,但是這一輕佻的說話就暴露了他那不正經(jīng)的本性。
‘兄弟你是真的強?!饺葸@時也上前說道。
‘跟大哥的深藏不露相比,小弟還是差了一截!’陸游原回答道,可這不是他謙虛,因為他在悟道之時神入虛空,他的神識在剛才能夠?qū)⑻斓亻g的點點滴滴都洞察入微,明顯能感覺到步容的功力不在他之下,甚至要強于他!在步容那骨子里仿佛潛伏著一種魔力,然而這是步容自己都不知道的?!覀冏甙??!懹卧瓰t灑地捋了捋衣袖,說話間他已經(jīng)扭頭離開了岸邊。
‘他怎么每次都走得這么急?’慕容仙好奇地問步容道,步容搖了搖頭,顯然他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陸游原這樣說走就走。
大約過了一兩柱香的時間,步容他們?nèi)吮愕搅诉@無極門掌舵人的住處。他們?nèi)艘宦飞侠@得很,所到之處甚是隱蔽,果然這地方一般人是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懊婢褪橇恕!麄冸[蔽在一片樹林之中,慕容仙指著林外的不遠(yuǎn)處說道,步容與陸游原二人順?biāo)謩菘吹降木褪且婚g普普通通的房子,若不仔細(xì)看絕對以為是哪位漁夫的住所。
‘你去吧,我跟呆子在這里等你?!饺菹蓪﹃懹卧隽艘粋€割喉的動作,那雙柳眼中的流露出意思是讓他將那掌舵人綁來。陸游原一個躍身飛了出去,身形迅速,腳尖微微點地卻又不留痕跡,隱隱約約有大師風(fēng)范。
到了那房子前面,陸游原看那破舊的門是緊鎖,從外面能聞到那種非常刺鼻的海水腥臭味,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最后還是出于禮貌的扣了扣門。
‘少主,您回來了!’里面?zhèn)鱽硪粋€粗獷的男人聲音,陸游原不應(yīng),只是繼續(xù)敲門,聽到‘嗒嗒’地腳步聲,里面人是來開門來了。
‘嗵’的,門突然被一個銀白色魚叉從里面炸開,直生生地沖著陸游原刺去,說時遲那時快,陸游原還好反應(yīng)迅速,一個側(cè)身輕輕躲過魚叉,那人殺了個空手。
‘你!’陸游原怒道,他沒想到自己沒等到開門,卻等到了殺機。
那掌舵人真的是一個漁夫模樣,脖子上掛著一串晶綠色骨牙哨,上身赤裸,腹肌九塊,下身被皮草裹著,腳著木十字,再看他的臉是傷疤道道,已經(jīng)是失去了原來的面相。不等陸游原說完,那魚叉又劈了過來,對他迎頭一擊,力道十足,這次陸游原也不躲了,舉掌向上就是反打!二人硬生生地撼了一擊,直震得那房子都搖晃了,陸游原暗下內(nèi)力,讓那魚叉難以再下分毫,那人見狀提起魚叉再來橫劈他的腰部!‘蛟龍入海!’那人怒吼道,身上的青筋爆得老粗,手臂仿佛跟充了巨力一般,那魚叉如蛟龍般排山倒海地劈了來!
陸游原大驚,立即運起紫陽真功護(hù)身,將八卦掌直接升到一十六掌,他雙掌如疾風(fēng)身形如閃電,仿佛每一掌都重合在空氣之中,然后又聚合在了一起,最后打在那撲來的‘蛟龍’之上!陸游原足足打滿了一十六掌,才將那‘蛟龍’打得魂飛魄散。
‘慕容姑娘說得輕巧,這人不簡單?。≡缰雷尨蟾鐏砹?!’陸游原心中暗暗作氣,他感覺是被慕容仙騙了,可是仔細(xì)想想慕容仙好像并沒有說掌舵人不會武功什么的。不過陸游原現(xiàn)在來不及想這么多,那魚叉雖然已經(jīng)被他打斷成了幾段,但是那掌舵人又赤手空拳的向他沖來!好不可怕!陸游原凝心屏氣,右腿向后稍稍退了一步,雙手則是呈上下狀畫圓,最后歸于丹田的前方,身后那張八卦之陣又隱隱約約地浮現(xiàn)出來,那掌舵者已經(jīng)沖到了他的面前,跳起來砸下那沙包大的拳頭,沖著他的面門就是一拳!陸游原搖頭微微一側(cè),只聽到那拳頭在他的耳旁就像刮風(fēng)般地劃過,掌舵人擊空了,這邊的陸游原雙掌立馬拍出,‘大海無量!’這是陸游原在那東海邊悟出來的新招,掌法如破濤洶涌的東海般勢如破竹地宣泄出去,那掌舵人只覺得自己被大海淹沒,枉他在東海上待了一輩子,卻第一次有種被海水窒息的感覺。掌舵人眼看自己是活不成了,那眼睛里的恐懼暴露著他求生的欲望,陸游原在拍打到他身上的前一剎那立刻收掌,那無量的招式在瞬間消失在屋子中,掌舵人已是瑟瑟發(fā)抖地跪在陸游原的身前,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著什么。
外面的步容與慕容仙二人四目相對,他們都在剛才的某一個瞬間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壓力,可又是好奇為何會在剎那消失殆盡,料想里面肯定房子中的大戰(zhàn)已經(jīng)分出勝負(fù)?!タ纯矗 饺萁辜钡貙δ饺菹烧f道,二人便沖到了前面,看究竟怎么了。
‘兄弟你沒事吧!’步容看到那屋子的門被打得稀爛,忙在房子外喊道,喊完便破門沖了進(jìn)去,慕容仙也是緊隨其后。只見房子中的桌子雜物什么的都被打得粉碎,那掌舵人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人,顯然是被陸游原制服了。見到此情此景,步容‘哎喲’一聲嘆息,心想自己怎么把這么一個強敵讓給了陸游原。
‘問題不大,解決了?!懹卧谵圩约旱囊滦洌吹讲饺菖c慕容仙二人來,不禁一笑,心想他們太小瞧他了,接著他又對著掌舵人問道,‘你剛才為何要殺我?’
‘我知道剛才在門外的不是少主,所以才有歹念的。我們門主下令,凡不是無極門的來此都是格殺勿論?!贫嫒嘶卮鸬?,那一身肌肉仿佛都軟了,整個人看起來像軟了的泥攤在地上。
‘你的意思是無極門少主還未回蓬萊島?’陸游原聽他這么一說,忙問道,若無極門的少主不在島上,他們上島后就會少個很大的強敵。
‘是的,他自從上次追殺一個黑衣人之后,尚未歸來,我在此就是等他回來的。’
‘哈哈哈,那黑衣人就是本姑娘!’慕容仙聽到掌舵人這么說,大笑道,那柳眼都快笑合了起來,嘴角的梨渦陷得越來越深,那掌舵人驚訝地瞪大了銅眼死死盯著她,那張沒了面相的臉上寫滿了驚愕。慕容仙拿著她的黑夜櫻花刀抵在掌舵人的脖子上,說道,‘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的目的,帶路吧!’
‘我不能帶你們上蓬萊島,掌門有規(guī)定,外人不得入島,否則殺無赦,連我也要葬身魚腹!’掌舵人顫顫巍巍地說道,顯然是在做最后的抵抗?!凇饺菹删褪且坏?,櫻花綻開,劃開了掌舵人的脖子,‘啊!’他捂著脖子向后倒去,那鮮血就像是泉水般涌了出來,濺了一地,掌舵人活生生地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徹底地死去了。
步容與陸游原二人一驚,他們沒想到慕容仙一句廢話都沒就割了掌舵人,陸游原感覺自己之前費力的降服都白費了。
‘慕容姑娘,你為何殺了他?’陸游原甚是不解,他不明白慕容仙為什么要殺地上這個人,現(xiàn)在去蓬萊島的方法就沒了。
‘他是無極門門徒,當(dāng)殺!’慕容仙冷冷地回答道,她對無極門追殺她之事耿耿于懷。
‘那這掌舵人死了,我們怎么上島?’步容在旁問道,他也心中困惑慕容仙為什么非要殺這個掌舵人不可。
‘我自有辦法,別忘了我不僅上過蓬萊島,還成功從島上逃了出來?!饺菹勺孕诺卣f道,顯然她是有了方法上島。她一邊說,一邊用手中長刀將掌舵人脖子上的項鏈給挑了上來,將那骨牙哨取下,然后遞給了陸游原,她又說道,‘有了這個,我們?nèi)o極門便易如反掌?!?p> ‘怎么說?’陸游原好奇地問道,他跟步容二人都甚是不解。
慕容仙極其自信地笑道,‘跟我來!’于是轉(zhuǎn)身離開了這房子,步容與陸游原二人只得跟了上去。
在慕容仙的帶領(lǐng)下,步容他們?nèi)擞只氐搅诉@東海邊,慕容仙示意陸游原將剛才得到的骨牙哨拿出來,‘對著東海吹響它,我們就能出發(fā)了。陸游原很是不解,不知道慕容仙的葫蘆里賣著什么藥,不過還是依照她所說將哨吹響。嘹亮的哨聲在東海的碧波之上傳遞出去,傳了很遠(yuǎn)終于是消失在滾滾海水之中。
‘轟’!步容他們?nèi)酥灰娔菛|海突然涌動,一只白色的巨影在海底緩緩地升了上來,那巨影真的是大到無邊無際,步容一眼都看不到盡頭,就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它就浮出了海面,足足是在這東海岸邊掀起了萬丈巨浪。步容與陸游原二人被眼前的怪狀驚得目瞪口呆,瞠目結(jié)舌。這是一條巨大的魚,渾身純白,魚尾翹得高不可及,魚身至少長千里以上,一聲嘶鳴震耳欲聾。
慕容仙知道現(xiàn)在步容與陸游原二人肯定是一肚子困惑,也不等他們問,便先開口說,‘剛才那位掌舵人其實是被無極門余絕收入座下的東海原著人后人,他們當(dāng)年有能召喚這鯤的能力,后來將這能力鎖在這骨牙哨之中,所以我們就是剛才將它召了出來。它會帶我們?nèi)ヅ钊R島?!?p> ‘鯤?’陸游原難以置信地問道,他激動的身體微微顫抖,鯤可是上古時代的生物,身體奇大無比,可日行萬里,傳說其修煉千萬年就會化身為鵬,飛入九天,一般人窮盡一生也是聞所未聞的,沒想到自己今日有幸在這東海邊看到這上古奇獸。步容則是傻愣愣地在那盯著鯤看,目光呆滯表情凝重,他之前從沒有聽說過世間竟有這么大的魚。
‘呆子,你在想什么?’看到步容仿佛不曾見過世面的表情,慕容仙心中甚是得意,故意用力拍了拍他,然后大笑道,‘哈哈哈,你們兩個人真的是沒有見過世面?!?p> ‘這鯤是神獸,我們?nèi)绱俗鍪遣皇菚@擾到它?’步容擔(dān)憂地問,在他看來自己仿佛是觸犯了天神,他害怕神明的責(zé)罰。
‘你別瞎說,這鯤千年來一直是運輸無極門的人來往,無極門不都是好好的。只要有這個骨牙哨,我們也是一樣的,否則如果按你這么說,那他們這門派的人豈不是早就全部葬身魚腹了?!饺菹纱鸬溃f罷她一個躍身,輕輕地跳到鯤的背上,然后向岸邊的步容與陸游原二人招了招玉手,讓他們也上來。步容與陸游原隨后也躍了上去。又一聲清脆悅耳的哨響,鯤直直地向東海中央游了去。
俯首無齊魯,東瞻海似杯。這東海是在中土大地的最東邊,一直是緲無人煙的,更別說這東海海面之上了,除了點點小島之外和海下的生物之外,再無絲絲生機。即使東海的波濤再狂再野,也擋不住鯤在平穩(wěn)地游行著,即使中途遇到大風(fēng)大浪,也不會使它動搖分毫。在鯤背上的步容三人穩(wěn)如泰山,談笑風(fēng)生。步容特別開心,因為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接近海的時刻了,更別說是坐在傳說中的神獸鯤背之上。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陸游原能坐到這鯤,真的是萬分感謝慕容姑娘?!懹卧蚰饺菹傻乐x道,他臉上笑得燦爛,再無剛才她殺掌舵人時候的不快。
‘跟著我走,只要我們找到了黃冢御龍訣,后面還會有更多你沒見過的呢。’慕容仙也笑著回答道,顯然這御龍訣對她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
‘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你找到?!饺菰谂圆遄斓?,不過他有點點地頭暈,這鯤在海上游地甚穩(wěn),比他們騎馬還要穩(wěn),可是步容滿眼都是海水在蕩,看久了便不禁自己暈了自己。
‘多謝二位了?!饺菹烧f道。
‘我是為了大夏,這黃冢御龍訣絕不能落入賊人之手,否則后患無窮!’陸游原咬著牙,他跟步容二人都商議好暫時不跟眼前這個女人說君子劍之事,他怕萬一有人打著驚天的算盤,即使是再美麗的女人也不能例外。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月底,寒冬臘月,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明天便是新春了,步容他們?nèi)颂匾鉀]讓鯤游得快起來,因為他們不僅是想在上島之前讓慕容仙的傷勢完全恢復(fù),更是想在這碧海藍(lán)天之中過個新年,他們江湖兒女,一輩子能有多少悠閑呢?步容本是想下山之后回家與父母團(tuán)聚一桌過個年,可沒想到老天爺作弄人,讓他們?nèi)齻€本互不相識的人聚在這東海上,他想他的父母了,想他的師妹了,想他的大姨了。步容看著眼前的人間絕色慕容仙,看著不遠(yuǎn)處的謙謙君子陸游原,心中不知是欣慰還是無奈,他不知道以后他們?nèi)藭性趺礃拥慕Y(jié)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不知不覺間,東海之上飄起了小雪,雪花是落在那海面之上,落在了步容他們?nèi)说纳砩?,其實氣溫是異常寒冷的,然而他們卻欣喜得很,海上飄雪的景象甚是美麗少見,雪花落在慕容仙的芙蓉臉上,映得蒼白純凈,步容不禁看得著了迷。步容怕慕容仙受涼了,不時地用劍氣給她抵御寒風(fēng),這一切慕容仙都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感激,只說到‘呆子’。
陸游原慢慢走到鯤背的另一邊,他已經(jīng)是換了一套衣裳,一身青衣大襖上面紋著彩云的花案,被他架在身上,他腳上的一雙銀狐長靴閃閃發(fā)亮,他故意遠(yuǎn)離了步容二人,他是個孤兒,當(dāng)年若不是善虛掌門將他抱回武當(dāng),可能他早已死在路邊了,在他心中這不遠(yuǎn)處的二人已經(jīng)是他最重要的摯友了。不過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已經(jīng)淪落到用紫陽真功烤魚給他們二人吃的境地了。
其實人生在世,幸福是短暫的,平淡是可遇不可求的。與兩三個萍水相逢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