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太陽緩緩升起,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射進了權(quán)珩的辦公室,權(quán)珩正坐在椅子上翻著一份綠封面的雜志,雜志上一堆莫名其妙又無比詭異的圖案,直讓人想起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的小說里描繪的那些怪物,這份雜志還是他從簡雅那里要來的。
盡管他不是很理解簡雅之流那種刻在靈魂上的對知識的狂熱和偏執(zhí),但是他對這些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恐怖的知識的好奇心卻同樣旺盛,他艱難地拼讀著那些學會成員的自造詞,以及比正文還要長的注釋。老實說,這種看著半懂不懂的書最容易打發(fā)時間了,因為光一個詞的意思,你就能糾結(jié)上十好幾分鐘。
他正在等人,對他來說,這個人至關(guān)重要。
他翻幾頁書,就會停下來,輕輕用鼠標在鼠標墊上劃幾下,在屏幕前看幾眼,然后低下頭再翻書。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亮的門鈴聲,將他從書里拉了出來。他按了一下手邊的按鈕,門緩緩打開,一個矮個子少女走了進來。
權(quán)珩從座位上站起來,滿臉帶笑,他本來就套著顧桓的臉,這樣一看顯得很僵,就像整容失敗了一樣。
“凌一小姐,請坐。”他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凌一客氣地道了聲謝,擺擺手說:“不用,我站著就行?!?p> “這樣啊,請便?!睓?quán)珩笑了笑。
“顧先生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凌一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表情,確保自己是一副溫和又乖巧的樣子。
權(quán)珩沒有坐回去,而是找來一把椅子,坐到了凌一對面,兩只胳膊自然地搭在大腿上?!拔蚁胂葐栆幌?,凌一小姐到底對這個地方了解多少呢?”他的眼神很尖銳,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一般,嘴角卻又是向上翹的,看起來仍舊是滿面笑意。
職業(yè)假笑,凌一想到了這個詞。
“這怎么了解?我昨天才來的!”凌一反問道。
“那您是怎么這么快就找到我的辦公室的?”權(quán)珩注視著凌一,眼神里帶著幾分玩味的意思。
“女人的直覺,然而我還沒有成年,所以是女孩子的直覺?!绷枰簧衩氐匾恍?。
權(quán)珩“噗嗤”一笑,“凌一小姐還真是幽默?!币皇撬宦氛{(diào)監(jiān)控看著凌一徑直朝這邊走過來,還在門口故意逗留了半天,他沒準還真就信了。
“那,你見過李奇嗎?”權(quán)珩又問。
“見過啊,”凌一回答道。
權(quán)珩心里一緊,真的與她們有關(guān)?
“吃飯的時候,他就坐在蒂妮塔的旁邊啊。您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這與加入我們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凌一問。
“沒什么,只是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就不在崗了,這里他還有工作沒做?!睓?quán)珩嘆了口氣。
“不是有監(jiān)控嗎?”凌一說,“查查監(jiān)控,看他去哪兒了,不就行了?”
權(quán)珩站起來,嘴里念叨著:“好辦法”這類夸贊之辭,一邊念叨,一邊走到辦公桌后面,開始擺弄起電腦,“不過呢,他估計也跑不了多遠,我們先來說加入你們的事好了,“他蹲了下去,不知道在做什么。“其實我是有東西給凌一小姐看的,不過,你瞧那些人,什么東西都往桌子底下塞?!弊雷雍竺?zhèn)鱽硭穆曇簟?p> 這時,凌一腦海中警鈴大作,她的一只腳已經(jīng)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她不能跑,她得給瑪格麗特一點時間,給李奇和白楠一點時間。
她的手不知不覺中滑到了腰間,握住了槍。
她緊皺著眉頭,死死盯著權(quán)珩,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來。
隨后,怪異的,肉眼看不見的波以光一般的速度穿過了凌一的身體。她開始陷入有生以來從未經(jīng)歷過的巨大痛苦之中,隨后,她就像一只已經(jīng)制作完畢的蝴蝶標本一般,被牢牢釘在原地,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這一切發(fā)生的如此之快,她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霸撍溃 彼偷偷刂淞R了一句,她剛才就該直接開槍!
“凌一小姐,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把我的秘書藏到哪里了嗎?”權(quán)珩從桌子后面鉆出來,優(yōu)雅地走到凌一面前。
凌一的眼球臌脹的就像是缸里的金魚,上面布滿血絲,權(quán)珩就站在她面前,眼里滿是輕蔑,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鋼鉆在鉆她的耳膜。
“你把我松開,我就告訴你?!睅讉€字從她嘴里艱難地擠出來,她慘白的額頭上都是冷汗。
權(quán)珩發(fā)出一陣冷笑,“不說,也沒關(guān)系,反正,很快我們就不需要了?!?p> 凌一瞥了他一眼,權(quán)珩對這樣仇恨的眼神絲毫不以為意,他緩緩地走向那張椅子,輕松地坐下來,拿起了剛才看過的雜志。
凌一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嘗試移動右手,然而,這嘗試很快就以失敗告終,即使只是一絲顫動,都讓她承受著刀割一般的痛苦,以及,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的強大拉力。
她還剩一個辦法,她緩緩地讓自己的異能在體內(nèi)運行,這個過程讓她切身體會到了血管里有蟲子爬是一種怎樣的體驗,這蟲子還不是一般的蟲子,是比她的血管的尺寸還大一號,身披尖銳重甲的巨蟲。
她又失敗了,那股拉力牢牢地將她的狀態(tài)固定了下來,只要凌一想有任何的改變,它都會回饋以巨大的痛苦。
他們到底有什么目的?凌一在腦海里翻來覆去地想這個問題,她感到了大腦被一陣亂攪的滋味。
“我要死了嗎?”凌一虛弱地問著坐在椅子上的人。
權(quán)珩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開始翻那本雜志。
“求求你,讓我死個明白吧?!绷枰灰琅f痛苦的不行,她的話里已經(jīng)聽不出感情了。
“放心吧,你不會死。”權(quán)珩朝她笑了笑。
凌一直勾勾地盯著他,心里泛起失望,還以為能從他嘴里套出點什么。
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掙脫出去呢?
她絞盡腦汁,但依舊大腦空空,試想,一個雙腳離地,無法行動,連思考都被禁止的人,要如何打敗一個行動自由的健壯成年男人?
她想要放棄了。
直到她看見閃閃發(fā)光的如同血管一樣細密的紅色的線,從門縫里滲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