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幸中的萬幸
“屠城了，這是被屠城了嗎？”
看著地上匯聚在一起的殷紅的鮮血，李文勝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早就聽聞蒙古人嗜殺成性，而且動輒屠城，如今居然能親眼看到這一幕殘酷的景象！
小巷里堆滿了宋軍士兵的尸體，東倒西歪，橫七豎八，仿若人間煉獄。
運糧兵們雖然也上過戰(zhàn)場，沖殺過敵陣，但面對如此慘烈的一幕，扔是心有余悸！
即便是當(dāng)初三百騎兵突出蒙古韃子的重圍時，李文勝也沒有像今天這般窒息的感覺。
空氣中滿是血腥的氣味，令人幾欲作嘔，有幾個運糧兵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抬起手臂，捂住口鼻！
陸勝的臉上也滿是震驚的表情，他曾想象過屠城是怎樣的場景，但卻依舊被眼前的尸山血海所沖擊。
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士兵們的表情都很凝重，許多士兵都已經(jīng)捂住了口鼻。
陸勝沉聲道：“不準(zhǔn)捂住口鼻！”
眾運糧兵聞言都愣了一下，但還是都將手放了下去。
李文勝有些不解地問道：“陸大哥！這是為何？這里的味道……”
“這是咱們大宋男兒鮮血的味道，也是你身體里流淌著的味道！”
陸勝一句話便將李文勝堵了回去！
李文勝愣在當(dāng)場，半晌做聲不得。
小巷一直往里延伸，通往一條青石道上，青石道一側(cè)有一處水塘！
但此時的水塘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水塘了，只能說是血塘！
無數(shù)的宋軍尸體堆積如山，被扔進了水塘中，鮮血早已將水塘里的水染成了紅色。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包括陸勝！
真陽城內(nèi)很安靜，安靜的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只有風(fēng)聲吹過水塘邊的柳樹，發(fā)出一絲沙沙的聲響，順帶將水塘里的血腥味吹向了眾人！
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已經(jīng)濃烈到了極點，李文勝突然干嘔一聲，跑到一旁，不停地嘔吐起來！
有幾個勉強還在支撐的運糧兵聽到這干嘔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也跟著跑到一旁嘔吐了起來。
陸勝強忍著胃里的排山倒海，屈膝跪在了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道：“各位弟兄一路走好，大宋的江山由我們來守護，若有一日蒙古韃子鐵騎踏來，定以血肉之軀相抗，不負弟兄們在天之靈！”
身后的十幾個運糧兵也都跟著跪在了地上，寥以告慰數(shù)千亡靈！
接著陸勝等人又在城中轉(zhuǎn)了幾圈，卻發(fā)現(xiàn)城中很少有百姓的尸體。
“勝！你說蒙古韃子是不是又將城中的百姓帶走了，如若不然怎么只見士兵的尸體呢？”
陸勝搖了搖頭道：“我用千里眼觀察蒙古騎兵之時并未發(fā)現(xiàn)百姓的蹤影！”
此時李文勝終于是緩過勁來，于是便大聲喊道：“城中可有百姓！蒙古韃子退兵了，我們是鄂州城前來馳援的宋軍！”
見李文勝突然喊話，陸勝愣了一下，但此舉到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也就沒有多加阻攔。
“城中可有百姓！蒙古韃子退兵了，我們是鄂州城前來馳援的宋軍！”
“城中可有百姓！蒙古韃子退兵了，我們是鄂州城前來馳援的宋軍！”
李文勝一連喊了三遍，卻毫無回音，也是有些悻悻然。
這時他一瞥眼看到了身側(cè)的張長遠，于是拍了拍張長遠的后背，說道：“長遠！你來喊一聲唄，你知道我是個書生，這種事不在行，還是你的嗓門大！”
張長遠愣了一下，卻轉(zhuǎn)頭看向陸勝，陸勝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張長遠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張口喊道：“城中可有百姓！蒙古韃子退兵了，我們是鄂州城前來馳援的宋軍！”
他的嗓門粗獷，且中氣十足，可謂聲震數(shù)里！
一行人走在城中的青石大道上，兩旁的屋舍全都是大門緊閉！
“城中可有百姓！蒙古韃子退兵了，我們是鄂州城前來馳援的宋軍！”
張長遠見還是沒人，于是又加大嗓門喊了一聲。
片刻之后，青石道旁一扇門中突然有了動靜，眾運糧兵都是一愣，紛紛轉(zhuǎn)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戶人家兩扇大門后的門栓突然輕輕響了一下，接著大門緩緩打開，從門中探出一個腦袋，卻是一個青年！
眾運糧兵見狀大喜，全都沖了過去。
那青年還未看清眾人的模樣，但見腳步聲突然響起，一群人影沖了過來，嚇得他連忙又關(guān)上了大門，將門栓栓了起來！
張長遠一馬當(dāng)先，跑到門前用力叩了幾下門環(huán)，喊道：“兄弟！咱們是鄂州城前來支援的宋軍，你可是這真陽城中的百姓？”
那青年聞言支支吾吾地道：“我正是這真陽城中的百姓，你們當(dāng)真是鄂州城前來支援的宋軍？”
李文勝在一旁喊道：“那是自然，你沒看到我們穿著什么衣服嗎？”
那青年在門后喊道：“我沒看清！”
此話一出，眾運糧兵都愣住了，看來這青年也是被嚇破膽了！
陸勝也忍不住喊道：“敢問兄弟，真陽城中的百姓都去哪兒了，為何只要將士的尸體，蒙古韃子當(dāng)真屠城了嗎？”
陸勝這一句蒙古韃子立刻讓青年減輕了疑慮，青年緩緩打開兩扇門，見眾運糧兵身上的服飾果然是宋軍的服飾，臉上是驚喜交加！
“你們真的是宋軍！鄂州城派大軍前來馳援了嗎？”
陸勝笑道：“不錯！我們是鄂州城過來的斥候，數(shù)萬大軍隨后就到！”
青年聞言，激動的渾身顫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咱們大宋的軍隊終于來了！嗚嗚嗚嗚……”
正當(dāng)此時，隔壁一戶人家的圍墻上突然探出一個頭來，卻是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到了門外的運糧兵們，也驚叫一聲：“咱們大宋的軍隊可算來了！”
說罷，頭又縮了回去，隨后隔壁的大門也被打開了！
“敢問這位大人！鄂州城來了多少軍隊！”中年男子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么問的。
陸勝愣了一下，答道：“一萬之眾！”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卻對陸勝道：“據(jù)說蒙古韃子來了三萬騎兵，但不知為何卻突然撤兵了！可憐那些守將的將士們，據(jù)說已慘遭韃子的毒手！”
說到此處，眾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