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霏五指收攏,緊了緊握住的瓷杯。
她微微傾身向前,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嫁妝?”
陸晚霏眉頭一擰,登時神色冷冽,一記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白晟月的后脖子。
白晟月微晃了晃,倒下了身。
“哼,還敢惦記我的嫁妝,你這小屁孩膽子不小啊,真當(dāng)我是嚇唬你的不成?”陸晚霏拍拍手,揚(yáng)聲道。
“不過你這小子也真是單純,你怎么知道我沒說謊呢?”
“在方才那二人眼中,只怕我就是個惡人?!标懲眦戎杷灶欁缘卣f著。
白晟月眉眼低垂,一張俊臉在安靜時竟顯出幾分清冷來,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就這么把你放這兒似乎不太好,若是有人推門而入,一眼便能瞧出端倪來。”陸晚霏嘆了口氣。
眼睛一轉(zhuǎn),陸晚霏起身將白晟月的一只胳膊抗在自己肩膀上,又扶著他的腰,才勉強(qiáng)將他弄到了床上。
“呼,累死我了。”陸晚霏松了松筋骨,只見白晟月的神情似乎發(fā)生了細(xì)微的變化。
陸晚霏湊近瞧了瞧,又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客房外頭,白霽月同星雪已趕了回來。
星雪規(guī)規(guī)矩矩立于門前,隨時準(zhǔn)備沖進(jìn)里頭救自家姑娘。
白霽月抱著疏月坐在臺階上,抓了抓它脖子上的短毛。
“疏月,你說大哥和陸二姐姐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呢?”
能夠這么自然就獨(dú)處一室的,可見關(guān)系不一般啊。
疏月低頭舔了舔自己的貓爪,仿佛沒聽懂。
方才差點(diǎn)就抓住后院蓮花池里的錦鯉了,真是遺憾。
什么?吃慣了秋刀魚還惦記著人家的錦鯉,太不講究?
連清粥饅頭都吃不起的寺廟,它還能指望什么呢。
做貓嘛,就要能屈能伸。
“算了算了,你也聽不懂。”白霽月抱起疏月,無奈看了一眼。
姑娘看它這眼神,怎么像在看一個白癡。
疏月抖了抖嘴角的長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吱呀一聲,木門突然被打開。
“姑娘!”星雪一臉歡喜。
陸晚霏側(cè)身出來,順手將門帶上。
“晚霏姐姐。”白霽月跟著起身走了過來,沖陸晚霏后頭張望兩眼。
怎么就晚霏姐姐一個人出來,我大哥呢?
“白姑娘莫急,是白公子顧及我的名聲,擔(dān)心我與他二人多次一道出入會惹人閑話,這才叫我先出來,與白姑娘換一處地方說話。”陸晚霏溫聲解釋道。
“原是如此啊?!卑嘴V月如恍然大悟一般,打消了疑慮。
“那便去我房間吧?!卑嘴V月拉起陸晚霏的手,往前走去。
穿過月牙門,另一處院子是專為女施主設(shè)置的客房。
“白姑娘似乎對百福寺很熟悉啊。”陸晚霏借機(jī)問道。
“我從小身子弱,母親聽聞這山寺清幽,便讓大哥每月帶我過來小住幾日,說是對我的身子大有益處。”
“說起來我也算是這兒的熟客了。”白霽月甜甜笑著,一雙杏眼澄澈無比。
如此說來,今日之事當(dāng)真是個巧合呢。
陸晚霏暗暗想著。
白霽月心里卻犯嘀咕了,平時都是月初之時上山來,這個月不知為何,大哥竟將上山時間提前了幾日。
“喵!”
陸姑娘莫不是將我忘了?
疏月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不滿地大叫一聲。
“疏月莫不是餓了?”陸晚霏好奇問道。
“晚霏姐姐竟認(rèn)識疏月?”白霽月倒是大吃一驚。
大哥似乎沒有將自家疏月介紹給他人的癖好,看來這晚霏姐姐的身份當(dāng)真是不同尋常啊。
“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陸晚霏訕訕笑道。
“姑娘,奴婢帶了秋刀魚來。”星雪順勢從懷中掏出一包小魚干。
三人一貓頓時止了腳步,目光均落在星雪身上。
什么情況,星雪也染上了隨身帶秋刀魚的癖好?
什么情況,大哥連疏月喜歡吃什么也告訴人家姑娘了?
什么情況,無邪那小子當(dāng)真將秋刀魚送了一個姑娘,不是他自己偷吃了?
這驚恐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這秋刀魚有問題嗎?
星雪身子一僵,滿臉疑問。
“喵!”疏月舔了舔牙。
看著黃燦燦的小魚干近在眼前,簡直像是做夢。
“快將秋刀魚給疏月吧。”陸晚霏掩嘴對星雪笑道。
星雪點(diǎn)點(diǎn)頭,拿出一根秋刀魚遞給疏月。
“等等!”白霽月突然按住星雪的手。
“好歹是佛門重地,如此開葷只怕佛祖要責(zé)怪的。”白霽月一臉認(rèn)真、規(guī)矩的表情。
疏月猛地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秋刀魚離它遠(yuǎn)去。
它都聞見味兒了!這樣對一只小貓咪未免太殘忍了些。
疏月一臉無辜地望著陸晚霏,求同情。
這貓怕是成精了,還懂得裝無辜。
陸晚霏有些不可思議。
哼,疏月這家伙居然敢知情不報,小魚干可沒有了!
“我還有許多話要同晚霏姐姐說呢,咱們快走?!卑嘴V月干脆捂住疏月放電的雙眼。
怎么辦,好想咬人。
疏月舔了舔自己的一口白牙。
秋刀魚濃郁醉人的香味從頭頂飄來,作為一只貓實(shí)在抵擋不住。
算了,貓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作為一只貓,眼光自然要看得長遠(yuǎn)一些。
“晚霏姐姐快坐,我去沏盞茶來。”到了客房,白霽月笑著說道。
這丫頭年紀(jì)不大,為人處事卻已然有了大人的模樣,心智之成熟早已不是一個孩童。
“白姑娘不必麻煩了,讓星雪去吧。”陸晚霏輕聲說道。
星雪作為一個婢女,自然是有覺悟的,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白霽月也不做阻攔,任由她去了。
“白姑娘上山靜養(yǎng),身邊怎么連一個伺候的婢女也沒有?”陸晚霏問道。
“人多了反倒容易擾人心神,那這靜養(yǎng)可就沒什么意義了?!卑嘴V月淺淺笑著。
陸晚霏盯著眼前的少女反復(fù)看了看。
她當(dāng)真有些懷疑白霽月如自己一般是重生歸來,才會如此成熟。
“晚霏姐姐,你怎么啦?”白霽月睜著一雙疑惑的大眼睛,癡癡問道。
“沒什么,不過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你我如此投緣罷了。”陸晚霏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看來我大哥的眼光還不錯。”
陸晚霏一個激靈,被入口的茶水嗆得猛然咳嗽起來。
眼光不錯?不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