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砸了

　　三年，被一場考試徹底終結。我們也在不知不覺悄然改變。尤其在這個年紀經(jīng)歷了生死離別后，瞬間會成長不少。離去的已然離去，現(xiàn)在的仍然繼續(xù)，未來的正在路上。

　　“我們去學校里拍點照片留作紀念吧，下午都要走了！”這次是我先說出來。

　　“好呀！”

　　“阿卉，拿你的相機，拍出來好看！”思思不忘臭美。

　　“OK！”

　　“那還不換衣服？”妮子也開始興奮起來！

　　“走著！”阿卉打了個響指。

　　接下來的畫面就是四個人搶浴室里的半人鏡，以后或許沒有這機會了吧？我很清楚，我考的不好，雖然我很努力的備考，日夜奮戰(zhàn)在題海里但臨場發(fā)揮的太差，有些題目不是不會做，可做著做著心就亂了，最后也就匆匆了事。我不敢問她們也不敢說……所以想跟她們多拍點照片，多留下點回憶……

　　“好了，就這樣了！都不準換了！眼都花了！”阿卉只換了一次，而我們總覺得下一套更好，結果還不如上一套。

　　“阿卉，你…要不要試試穿裙子呀？”思思起了個壞心眼，不過也是我們想看的。我們三緊緊地盯著她還不停打趣著。

　　“對呀！兩年了，總是男裝打扮，你長得又不丑干嗎不留長發(fā)，穿裙子？”妮子助攻加一。

　　“都畢業(yè)了當是送給我們的畢業(yè)禮物唄？”我再來一波攻擊。

　　“才不要！你們想都不要想！”她有些慌亂也有些緊張。

　　“就在宿舍給我們看一下，不穿出去我好期待看穿裙子的你！”思思開始迂回戰(zhàn)術。

　　她沉默了，眼神亂跳，她是在糾結……思思見狀又對我倆使眼色，我們自然心領神會！我們直接把她架進廁所，思思扔過來一條淑女連衣裙。

　　“怎么著？要我們倆幫你脫嗎？”我和妮子壞笑的盯著她，她不好意思的把我倆往外推。

　　“不就是穿個裙子嗎？不用你們親自動手了！”砰！門被狠狠地關上了，我們三笑的更歡了！原來她也會害羞，還這么的可愛！哈哈哈……

　　十分鐘后，我們笑不出來了，難道從廁所跑了？就一個小窗戶應該是跑不了的！思思等不及了，開始連環(huán)奪命催！

　　“卉！你是換裙子還是生孩子？半天還不出來，磨磨唧唧的！”

　　“好，好了……就是挺別扭的！渾身不舒服！”看來還是跑不掉！

　　“別扭？你出來讓我們看看呀！”我滿心疑問，頂多就是尺碼有點偏差吧，怎么會別扭？

　　“你，你們再等一下！”

　　“再不出來我們就撞門了??！”妮子故意威脅著。

　　剛說完沒一會，門就打開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捏著裙邊，緊張的看著我們，我們卻看呆了！

　　“我就說挺別扭吧！你們還不信！我還是換了吧，裙子真不適合我！”她轉身，我們才回過神！

　　“哪里別扭了？挺好看的，都把我們驚到了！是吧？”我拉著她的手，“卉，你應該留長發(fā)穿裙子，做回女孩子真正的樣子，就像現(xiàn)在的你，很漂亮！”

　　“對呀！對呀！真搞不懂你每天打扮的像個假小子干嗎？明明女裝很nice！再留個長發(fā)，就是女神般的存在了！”妮子緊跟其后！

　　“女神！我拜倒在你的淑女裙下了！真的太好看了！來來來，一起拍一張！”

　　咔嚓，這是我們和卉唯一一張她穿裙子的照片，還好思思機靈先拍了一張，因為卉死活不肯穿出去拍！不過有的東西正因為珍貴所以才更美好！

　　把相機拍到?jīng)]電，我們才回宿舍，都各自地收拾東西誰都不想打破這份沉默?？?，離別是逃避不了的！這就是生活。沒有誰能陪你一輩子，有些路終究要一個人走，有些風景終究要一個人看。

　　“天下無不散筵席，后會有期了，朋友們！”阿卉先站起來。我們四個緊緊擁抱在一起，都只說了句后會有期，因為說太多心里反而更難過！

　　回到家，又開始了米蟲般的生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中午做個飯，下午又睡個午覺，晚上出去散散步一天就完事?？晌业男睦锲鋵嵰恢倍检话?，而且越臨近高考成績公布這種感覺越明顯——我知道我考砸了！

　　終于等到成績公布的這天。506分，連二本都還差幾分！我躲進房間鼻子一酸淚一下就飆出來了！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爸媽？怎么面對他們期待的眼神？怎么對得起他們?yōu)槲腋冻龅囊磺校?p>　　臨近中午老爸才回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褲腳上沾滿了泥，胳膊和臉曬的特別黑，頭上的舊草帽也懨懨的。整個人看上去比他實際年齡要顯老的多。

　　我給他打了一盆水遞過去。

　　“爸，洗個臉再去洗個澡，衣服都濕了！反正媽媽去鎮(zhèn)上了就我們倆吃飯，我等你！”

　　他一邊擦臉一邊問我：“不急不急，今天分數(shù)出來了吧？怎么樣？”他一臉既興奮又期待的表情。

　　我的笑容僵住了，“爸，你先去洗澡！洗了我再告訴你！”

　　“喲！還這么神秘！好，那你先吃飯，我吃的快！”看老爸一臉的憨笑，他可能以為我會給他一個驚喜吧！

　　“好！”

　　想到分數(shù)，我真的愧對爸媽！放下筷子，靜靜地等老爸出來。心里卻糾結不清，真的有點開不了口，太害怕看到老爸失望的樣子……

　　奇怪的是，老爸出來后并沒有再問我也沒再說話，直到吃完飯！

　　“我知道，你很努力了！可能臨場發(fā)揮的差強人意，所以你也別太難過了！”他拍拍我的肩膀。

　　“老爸，你！你知道了？”我很驚訝！

　　“我是你爸呀！如果你考上了，肯定興奮得巴不得昭告天下了，還能忍住不說！所以猜到了，行了！我來洗碗你去看電視吧！”

　　“哦！”我的心越發(fā)的忐忑，電視放的什么都沒接收到，算了還是回房間吧。

　　手機顯示兩個未接電話，三條信息！都是李亦然的。正準備回信息，他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喂！”

　　“怎么樣？”

　　“你說我這有氣無力的聲音是不是跟考砸最配了！”

　　“少來！你蒙我的吧！我不會介意我女朋友比我高學歷！反正你已經(jīng)比我高了！”

　　“這次真沒蒙你！才考了506分，連二本都夠不著！”我有些急了，聲音也有點抖！

　　“好好好！我信了！你別急！你看啊我高中都沒進，已經(jīng)比你矮一截了，你再讀個大學那以后我在你面前都不敢抬頭，只能任憑娘娘差遣了！”

　　“那按你這話的意思現(xiàn)在你不能任我差遣唄？”

　　“能！必須能！但現(xiàn)在不用跪嘛！”

　　“討厭！人家現(xiàn)在心情這么低落還拿我開唰！”但我嘴角是上揚。

　　“好了！那就正經(jīng)點，你有想過接下來什么打算嗎？”

　　“不知道，我現(xiàn)在腦袋一片空白！”

　　“我給你三個選擇！一，復讀。二，打工。三，來我這打工！”

　　“復讀？我沒那個勇氣！打工？還沒想好！”

　　“你是得好好想想！好了，我吃飯去了！”

　　掛斷電話，回想李亦然說的選擇，我到底該如何選擇呢？手機滴滴響起，是思思發(fā)來的——你考上了嗎？我和妮子都在華東但不同專業(yè)，阿卉已經(jīng)去國外了，就差你了！大學見哦！

　　真好，她們都考上了！還是同一個學校，是的就差我了！可惜不能再和你們繼續(xù)同學這個身份了！

　　恭喜恭喜，以后你們要互相照顧。我好羨慕你們還能在一起。對不起，我要失約了！我，考砸了……

　　發(fā)完信息，心里好不失落。我真的努力了，每天只差把書吃了，可臨場發(fā)揮真的太差了！甚至比模擬考還差！

　　看著窗外，腦袋一片空白，我是誰？我在干嗎？我要干嗎？撲通一聲，我順勢倒在床上，不想去想了了，結果已經(jīng)是這樣了把自己糾結成瘋子也改變不了……

　　晚上，爸媽把我叫出房間，說有事商量！一出房門，看到他們正襟危坐在沙發(fā)，二臉的嚴肅，心里大概知道了……

　　“爸，媽！”我在他們對面坐下。

　　“嗯，沫沫，爸媽叫你出來是想跟你商量下復讀的事！”

　　爸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說話間還看了看媽，媽只附和著點點頭，沒有說話！一副聽你爸的態(tài)度。

　　“復讀？”我有些驚訝，家里什么情況我是知道的，尤其爸現(xiàn)在身體還不適合出去做事，只能在家干點小活，全靠媽媽一個人，太苦了！自責的情緒越來越重……復述了這兩個字，我低下了頭。

　　“對呀！復讀你才有出路，爸爸媽媽不希望你和我們一樣，一輩子待在農村種田割草，連外面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現(xiàn)在社會發(fā)展的越來越好，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

　　老爸語重心長地跟我說了很多，可我想的還是爸的身體和媽的辛苦，萬一復讀還是考不上呢？復讀的壓力比高三正?？嫉膲毫Ω螅池摰钠谕哺啵∥液芎ε逻@個結果。

　　見我不說話，媽也有些急了！她拉住我的手。

　　“沫沫，你爸爸說的對！只有復讀你才有未來，我們才有希望呀！就當你為了爸媽再復讀一年吧！”

　　“我……我再想想吧！”說完我就溜回房間，關上門滑坐在地上。老爸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沫沫，不著急你好好想想！”

　　想想，想想……大學，你說不期待吧是假的！可現(xiàn)實讓我覺得離大學真的太遙遠，遠的就像個華而不實的美夢。高三我每天都那么努力，那么廢寢忘食的啃題，可換來的呢？我沒有重來一次的勇氣，更害怕再次失敗的結果。我承受不起這種賭上一切卻還是個未知的恐懼……是的，這次我就是退縮了，懦弱了，因為我輸不起，我怕自己真的會崩潰！可是不復讀，那我又能干什么呢？未來跟這個夜晚一樣漆黑，看不到光明……

　　不知道怎么的坐在地上就睡著了，醒來還是半夜四點多，脖子特別酸手也麻了。躺回到床上，卻再也睡不著了……

　　六點媽媽敲門，我閉上眼睛假裝睡著，媽媽沒聽到聲音就走了，還聽到她跟爸爸說還沒起，讓她睡吧。

　　我居然連面對他們的勇氣都沒有了，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的懦弱了？多對不起他們每天起早貪黑的只為你！夏沫，You are the loser??！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一個星期。這天晚飯后，我看到老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楓樹下抽煙，一根又一根，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被拉長，心里酸酸的，好想去抱抱他！

　　“老爸！你身體還在休養(yǎng)期，還是別抽了！”

　　我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煙。他沒有生氣，依舊滿臉笑容！

　　“好，聽我們沫沫的！來，坐！我們聊聊！”

　　我呼了一口氣，還是好好跟爸爸說吧，逃避也不是辦法。

　　“嗯！好！”

　　“復讀的事想好了嗎？”

　　“老爸，我不想復讀，不是我不想努力，而是我怕會再次失敗！這一年我每天都很認真也很努力的去學去做題，可是到了考試就是做不好，我太緊張了，緊張到會做的都能做錯！如果，復讀還是沒考上我怕自己會承受不了這份壓力！”我把自己的顧慮坦白的告訴老爸，希望他能懂。

　　“你還沒試怎么就知道還會失敗呢？這次考砸了不代表下次也會??？

　　老爸拍拍我的肩，好像在給我力量。

　　“可是萬一……”我低下了頭。

　　“好，那我問你不復讀你準備干嗎？”

　　“我……我可以出去打工！這樣你和媽媽就不用這樣起早貪黑的了！”

　　“打工？你以為外面的錢那么好掙？而且你一個女孩子去外面我們怎么放心？”

　　老爸收回了他的手，又點燃了一根煙……

　　我知道他心疼我，所以不想我去受累，但是我看到他們每天起早貪黑我也難受，最重要的是復讀真的壓力太大了……

　　“老爸，我不是一個人，我初中同學也在那邊呀！我們可以相互照應的，他都過去三年了，對那邊肯定很了解！”

　　老爸沉默了，他狠狠地吸著煙，似乎忘記我的存在……臉上的表情很復雜。

　　“那你也讓我想想吧！不早了先去睡吧！”

　　“好！老爸你也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