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翻臉

　　“老爸！”

　　我拉著行李箱向他飛奔。圍巾也被吹落，風吹進胸口，讓我打了個冷顫！家里比花市還要冷！還好沒有下雨！

　　“慢點！慢點！”老爸也快步走來，嘴角上揚的弧度是他掩飾不了的高興！

　　“你怎么來市里接我了？”久別重逢擁抱是必須的儀式。

　　“想來就來了唄！我看看！還好，沒瘦太多！”老爸接過手中的包和行李箱。

　　“是因為太想我了吧？哈哈哈哈……”至于瘦那是不可能的，李亦然把我養(yǎng)的可好了！不過這只能放在心里。

　　“你媽比我想！畢竟你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離開過這個家！”

　　“可我終究是會長大，你們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呀！”我出口無心，老爸卻聽著有意。他看著我，半響才開口。

　　“沫沫，這半年你過的真的好嗎？”老爸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也許是聽出了話中的無奈。

　　“我很好呀！老爸，我們怎么回家？好想吃老媽做的飯菜！”

　　“皓子去送東西給別人了，他要我們在外面的公交站等。”

　　“皓哥也來了？”

　　他可是當了我高中三年的專職司機呢！想想就覺得幸福！

　　“是呀！這小子還挺上進，已經(jīng)換小車了呢！”

　　“老爸，以后我們家也會有的！”

　　“那是！我相信你！”

　　“你餓不餓？要不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不要，我要留著肚子吃老媽的大餐！”

　　“好好好！你媽今天也忙活了一天，就等著你回呢！”

　　“老爸，我現(xiàn)在才知道回家真好！”

　　我挽著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跟他撒嬌，感覺好安穩(wěn)！在外這半年看到的經(jīng)歷的是我有些抗拒的辛酸和不得不面對。開始明白，離開爸媽的保護傘獨自成長得承擔多少，付出多少，甚至失去多少……

　　“皓哥，你這車好好呀！半年不見而已，你就換這么好的車了！祝賀祝賀！”

　　我不安分的車里這里摸摸，那里看看。

　　“主要是要結(jié)婚了，所以才換車！”皓哥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藏不住的笑證明他很愛那個女孩——我的嫂子！

　　“結(jié)婚？！什么時候？真好奇是什么樣的女孩能得到你的青睞？”

　　“年初！過兩天我會帶她回家，到時候你就能看到她！你們應(yīng)該合的來！”

　　手機鈴聲不適宜的響起。李亦然！

　　“喂！”

　　我撇了一眼前面的老爸和皓哥，悄悄移到角落才小心翼翼的壓低聲音接通！

　　“嗯？你怎么了？聲音怪怪的？”

　　“我不買保險，謝謝！”

　　“What ？保險？”

　　估計那家伙在看手機是不是打錯了，真不能怪我，實在風險系數(shù)太高了！

　　“好的，先這樣！有需要再找你！”

　　匆匆掛斷電話，長舒了一口氣。李亦然，只能先對不起你了～

　　透過后視鏡，老爸一直看著前方應(yīng)該沒有察覺什么。

　　當時間的鐘走向八點，我也終于回到那淳樸的小鄉(xiāng)鎮(zhèn)。不知道什么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雨。

　　“老媽！我回來了！”

　　咦！怎么沒人應(yīng)？難道不在家！

　　“進去吧！你媽應(yīng)該在家！”

　　門口葡萄樹的藤已經(jīng)爬上了墻頭，燈光灑在上面，有點突兀，有點嚇人！

　　“姑娘！快進來呀！”

　　老媽小跑過來！拉著我的手。

　　“瘦了，不過白了更漂亮了！”

　　哪里瘦了？都說瘦了！但我怎么感覺胖了呢？

　　“哇！好好吃！媽媽的味道，無數(shù)次只能懷念！”

　　“多吃點！你在外面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吧？我看你要不回來吧？一樣也能上班，離家又近。”

　　老媽一直幫我夾菜，眼里透著心疼。

　　“我這么愛吃怎么可能虧待自己！哎呀！你們就放心吧！只是外面的東西再好吃也會懷念媽媽的味道呀！”

　　我也幫他們夾菜。

　　“一起吃呀！我又不是菜看著就能填飽肚子嗎？”

　　“你呀你！”老爸無奈的指了指我。“不過這個家沒有你調(diào)皮搗蛋還真冷清，真不習慣！”

　　“現(xiàn)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爸，媽吃飯了！”這是以前的用餐習慣。每次動筷子時都要說這一句。

　　“欸！吃飯。”

　　“吃飯！”

　　曾無數(shù)次聽那首在他鄉(xiāng)，想象自己重回故鄉(xiāng)的場景，回家的模樣，終于在這個飄著雨的夜回到這個溫馨幸福的港灣了！心，終于不再有空白了！

　　洗澡出來，撥打李亦然的電話卻一直都打不通。這家伙難道真的生氣了！

　　對不起，我錯了！不該說你是賣保險的！也不該掛你電話，只是當時我爸在旁邊我怕露餡嘛！

　　按下發(fā)送鍵，可信息仿佛沉入了大海。直到睡著都沒有回復(fù)。

　　熟悉的鳥語在窗前啼叫，眼睛還沒睜開，披上衣服就外走！摸到人影。開口就問：“李亦然，你今天想喝粥嗎？”

　　“誰？你剛在叫誰？”老媽聲音讓我瞬間清醒。

　　完了完了，這半年每天都會先問問他想吃什么連潛意識里都習慣了，卻忘記已經(jīng)回家了??！

　　“媽，早呀！我剛剛做夢來著！”我心虛的笑笑。

　　“那你夢里叫的是誰？好像李什么然？”

　　“李怡然！我同住的那個女孩子！也是我同學！”

　　“哦！看來你們還挺照顧的！”

　　“嗯嗯！”

　　這謊算是圓了吧！

　　溜回房間，從被子里翻出手機，上面沒有新消息也沒有新的來電。這家伙，至于這么生氣嗎？？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什么鬼？居然還關(guān)機！！”

　　我對著手機一頓喊，說完又隨手將手機丟回被窩。

　　“哼！看你關(guān)機到什么時候？”

　　我只顧自己生氣，卻不知道他在承受著什么。

　　“聽說夏沫回家了？”男人闖進李亦然的傻笑中。

　　“嗯，昨天走的！爸，你怎么來了？是那個工程出什么事了嗎？”

　　李亦然將手機放在桌上，起身倒了一杯熱茶。

　　“不是！工程進展得很順利！我來找你是說私事?！?p>　　他抿了一口茶，看了看李亦然停頓了一下。

　　“私事？”

　　“算了，還是吃飯的時候再說！七點，洞庭華府！”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好的，爸！”

　　當李亦然滿懷期待的推開那扇門后，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跌落谷底。

　　“你是小然吧！快過來坐！”

　　一個精致面容的陌生女人微笑的跟他打著招呼，略帶生硬和討好。

　　包廂里除了她只有爸，看到他們同框的樣子，李亦然猜到了所謂的私事?？赡苌底佣贾澜酉聛淼膶Π祝?p>　　“這是華姨。”

　　“然后呢？”李亦然站在門口，不打算進去，眼神也冷了下來。

　　“你先過來坐！”被他這么一問，身為公司副總的爸感覺有點掛不住面子！語氣里帶著命令的口氣。

　　“沒事我就先走了！”李亦然一臉不屑，轉(zhuǎn)身就走！

　　“你敢！”身后的男人拍案而起，額頭暴起的青筋證明他有多么憤怒！

　　“我不管你有多少個女人，但我只有一個媽！她叫秦詩！任何女人都無法也別想取代她的位置！”

　　他轉(zhuǎn)身盯著那個女人，斬釘截鐵說完就走了。

　　“這小子！真是氣死我了！”男人無力的坐下，表情復(fù)雜。

　　“我猜到了！畢竟這么突然！以后肯定會好起來的！”那女人耐著性子安慰著。

　　李亦然站在門外，總覺得這個女人好像在哪里見過只是現(xiàn)在想不起來！

　　離開餐廳，他回了那個很少回去的家。媽媽的照片已經(jīng)被收起來，媽媽喜歡的書也不見了，就連陽臺那些花花草草也沒了，窗簾也換成了他討厭的風格。

　　原來，這個家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已經(jīng)有了新主人。

　　他費力的從儲物室里找出所有關(guān)于媽媽的東西，箱子上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他小心翼翼地將媽媽的照片拿出來，用紙巾輕輕的擦干凈。

　　媽，如果你還在多好！

　　李亦然拿著照片癱坐在地上，對母親的思念一觸即發(fā)。

　　窗外，暴雨來襲！打在窗戶卻落在心里，真是應(yīng)景！他想著。地上不知不覺多了一堆煙頭，因為他抽的不是煙，是思念。

　　“這天氣，說變就變！還好回來的快，不然肯定被淋濕！”

　　屋外有人說話，應(yīng)該是他們回來了吧。

　　“老李，你看！”那女人指著門縫處的燈光。

　　“小然，是你回來了嗎？”男人敲了敲門。

　　李亦然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煙，起身，開門！

　　“我媽的項鏈呢？”

　　“在我房間的抽屜里！你突然要它干嘛？”

　　“怕你都給丟了！”他直接轉(zhuǎn)向樓上。這時李衛(wèi)國看到了桌上的照片和書。他不解的看著身旁的女人！

　　剛想發(fā)問，樓梯處又傳來李亦然的聲音。

　　“你把我媽的項鏈拿到哪里去了？還有其他東西！”

　　“我就放在床頭柜抽屜呀！”李衛(wèi)國邊說邊往樓上走。

　　“我問的是她！”李亦然犀利的盯著眼前這個鎮(zhèn)定自若的女人，雖然跟父親的關(guān)系一般，但他知道，父親是不會這樣隨意丟棄媽媽的東西的！

　　李衛(wèi)國也順著兒子的視線看向身后的女人。

　　“老李呀！我是怕丟了，所以才自作主張把那些東西都藏起來了！小然現(xiàn)在還小，這些東西那么貴重萬一被騙了或是丟了不就太可惜了嗎？”

　　她走過來，不慌不忙的挽著李衛(wèi)國的手，言下之意就是不給。

　　“‘貴重’的東西就好好‘保存’，其他的東西就像垃圾一樣丟棄，您可真是煞費苦心呀！”

　　華姨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又氣又惱。

　　“什么意思？”李衛(wèi)國大概明白了。

　　“你把我媽的項鏈給我！”李亦然不想跟他廢話了。

　　“美華，去拿出來吧！”

　　“可是……”那女人一臉的不情愿。

　　“去拿出來！”李衛(wèi)國也急了！

　　她磨磨蹭蹭的上樓，半天才拿下來一個盒子。

　　“項鏈呢？”

　　其他的首飾都在，唯獨少了那條姥姥祖?zhèn)鞯捻楁湣?p>　　媽媽說過，它比什么都重要！本來是傳女不傳男的，可她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所以以后就傳給兒媳吧！當時的他剛好十歲，雖然不太懂這件事的含義，但他卻永遠記得媽媽說過的話。

　　“我，我，我抵押了！”華姨被他嚇了一跳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

　　“什么！！你憑什么動我媽的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動？”李亦然暴跳如雷。

　　“你抵押干什么了？”李衛(wèi)國低氣壓冒出一句，一臉的沉重。

　　“峰兒說要買車，所以就抵押銀行貸款了！”

　　“李衛(wèi)國，你看你找的好女人！以后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小然，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條項鏈對你那么重要！”

　　“貓哭耗子，假慈悲！走開！”他甩開她的手，可能有點用力過猛她身子一倒不小心撞到了臺階上，血瞬間從臺階上汨汨流淌下來。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甩在了李亦然的臉上！可他不是故意的呀！再說他又不知道她居然都有了父親的孩子??！

　　“混小子！”

　　“美華，你還好嗎？”李衛(wèi)國趕緊過去扶她，緊張到聲音在顫抖。

　　“救……孩子！”華姨一臉慘白，捂著肚子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了三個字，然后就暈了過去。

　　“我們馬上去醫(yī)院，你撐住?。　?p>　　空蕩的房子只剩下李亦然一個人。他征在原地，不為華姨的財迷，震驚的是孩子！他們居然都有了孩子！那團血真的刺痛了他！

　　已是深夜，雨卻越下越大！又是一地的煙頭。李亦然終于起身，他把媽媽的東西都放進箱子里，然后用透明膠全部膠上。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家，沒有回頭！因為這里已經(jīng)不是他的家了！

　　抱著箱子，獨自走在暴雨中，一身都被淋透，可他一點躲避的意思都沒有！

　　回到單身公寓，一頭倒在沙發(fā)上。滿屋都是夏沫的氣息，他也冷靜下來！可翻遍口袋也找不到手機。

　　啊切！噴嚏突如其來。算了，先去洗個澡吧！

　　凌晨三點，依舊睡不著！打開電腦，登上QQ信息鋪天蓋地而來?？磥碚媸翘脹]登了。

　　李亦然，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為什么電話打不通？

　　小氣鬼！

　　你最好了！肯定舍不得我擔心。看到回我電話好不好？

　　你居然關(guān)機！哼！

　　你還好嗎？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是吧？肯定是我想多了。。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你的消息？我好擔心呀！

　　李亦然仔細的瀏覽著，大部分都是丑媳婦的，看著看著忍不住笑起來。也許這個世界只剩她真的關(guān)心他好不好？真的在乎他！

　　媳婦，我剛看到你的留言！我沒有怪你也沒生氣！沒接電話沒回信息是因為我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不見了，什么時候弄丟的都不知道？關(guān)機應(yīng)該是你打到關(guān)機了！今天好累好累，你在就好了！

　　信息毫無征兆的回了過來！

　　笨蛋，手機丟了都不知道？害我還以為你是在生氣！可后面好久沒有你的消息又變得不安和擔心。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想你！

　　你怎么還沒睡？

　　擔心你呀！

　　我沒事，快睡吧！

　　那你也早點睡?。?p>　　在這個寒冷的夜，他坐在電腦前呆呆地看著她的每條信息，感覺終于找到了一絲溫暖！明明才兩天而已，卻如隔三秋！尤其在這個深夜。

　　明天，雨會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