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仲衍

　　漠漠春色好，一步一思朝。

　　春天的清晨帶著一點點涼意，露珠凝固在草頁上，濕了阿善的裙擺。她有清晨練劍的習(xí)慣，帶著涼涼一身薄汗回來，正巧撞上懵里懵懂的睡意未熄的卓沅沅在妝臺前梳頭。

　　“小姐起的早啊。”阿善隨口問候，一面將擦拭好的長劍放回原處，一面站在桌邊，添新茶倒熱水，盈了滿室茶香，細(xì)風(fēng)卷著竹簾，朝陽時斷時續(xù)的，代表今日將是個多云的天氣。

　　“我正在和文娘討論，該給仲衍尋個什么樣的學(xué)堂，你怎么看啊，阿善?！?p>　　卓沅沅的眼睛在寸縷陽光下瞇成縫隙，昏昏欲睡的在桌上撐腮，一句話的功夫已經(jīng)打了三個哈欠。

　　文娘的手在卓沅沅背后不停忙活，嘴卻不肯閑的插話道：“學(xué)子入學(xué)可是件大事情，你雖是好心，只怕人不領(lǐng)情！”

　　阿善沉默了一刻之后也表示贊同，“文娘說的是?！?p>　　卓沅沅接過阿善手中晾的溫涼的茶，茶香味濡濕了眼角，她張開圓亮的瞳仁，徐徐望著面前的阿善?！澳阏娌虏坏轿业哪康模俊?p>　　阿善面色如水般沉靜，毫無波瀾也毫無停頓的回答她：“小姐想要說服公子，思來想去耳聽不如眼見，不過是想借這件事的由頭解那件事的困局罷了?！?p>　　卓沅沅露出滿意的笑，她最喜歡阿善了，懂的多卻不愛說，假意嗔怪的往后推了推阿善的胳膊，責(zé)怪她：“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同文娘一伙？”

　　阿善的胳膊被她推的秋千似的一晃一晃，她遲疑的望向卓沅沅身后的文娘。

　　“我曉得你是怪我老太婆多話，只是可憐我們阿善白白受了你的責(zé)怪……”

　　文娘的陰陽怪氣的聲音一起來，卓沅沅就飛速轉(zhuǎn)身，一巴掌封住了文娘自怨自艾的嘴，露出標(biāo)志性的笑眼，討好的在她身上蹭了蹭，“文娘才不是老太婆，這屋子里的三個女人，就屬文娘最好看了！”

　　文娘一面念著阿彌陀佛，一面將卓沅沅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嘴角上忍不住透出笑來，“嘴甜的孩子有糖吃，我瞧你是泡在了蜜罐里，說話才能說得既這么假惺惺，又這么甜絲絲，阿善啊，好孩子，你可莫要同她學(xué)，沒個正經(jīng)?！?p>　　阿善立在一邊，縱是再不愛笑的苦臉上也不著意的露出一絲絲適意來。

　　文娘是卓家的老資格了，因此也帶了些卓家的傲氣，只是她雖嘴上厲害些，卻是個實在有能力的人，因有了文娘護在卓沅沅后頭，這個莽撞不知退的小丫頭方可大刀闊斧去外面拼搶天下，再不用擔(dān)心別的。

　　三人正這么鬧著，外面忽然傳來若有若無的斥責(zé)聲。

　　“你哭什么哭，沒得滅了咱家的威風(fēng)，讓他人瞧了笑話去！”

　　“二哥哥，不然咱們?nèi)デ笄蟀⑸?，沒準(zhǔn)她有辦法呢?！?p>　　“別再說這種話……我……我能撐得住?！?p>　　卓沅沅隔窗聽音，朝阿善做了個“仲衍”二字的口型，阿善也覺得是，遂點頭應(yīng)答，卓沅沅將耳朵貼近在了窗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