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機感的脅迫下,長宿不敢再讓魚多多他們說話聊天了,一概禁言,為了趕在晚飯之前畫完回家,長宿加快了筆速。
盡管不能說話聊天,魚多多也很開心,因為秦樞一直用左手臂支撐著她傾斜的身體。她靠在秦樞的肩頭,嗅著他身上的淡梅香,魚多多覺得周身的空氣都有著幸福的味道。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長宿上好最后一筆顏色,不由長舒一口氣,滿意的看著自己的畫作。
“畫已作好,秦老夫人您可以起來活動一下身體,坐這么久應該累了?!?p> 秦老夫人笑著應道:“好的好的,先生作畫應該也累了,現(xiàn)下也快到晚飯時間了,還請先生留下來吃頓便飯吧?!?p> 長宿連忙推辭道:“老夫人好意我心領了,原本今日突然造訪就多有叨擾,現(xiàn)下畫已作好,不好再行叨擾了。”
秦樞將魚多多扶到涼亭石凳上坐好后,朝長宿挽留道:“還請先生賞臉留下來吃個便飯,還望先生莫推辭?!?p> 長宿還想客套推脫兩句,哪知魚多多張嘴就堵死了他的客氣:“義兄我餓了,中午吃得少……”
“……”
長宿尬笑兩聲,被迫轉了話頭:“那我就卻之不恭了?!?p> “先生多禮了,這是在下應盡的地主之誼。”
秦老夫人也笑著點頭道:“懷桑啊你讓廚房多備些酒菜,要讓先生吃盡興了,還有麗穎她應該餓壞了,多做一些辣菜吧,麗穎愛吃辣?!?p> 一直在一旁當透明人的向凌恒聞言眉頭微皺,表妹今早高燒剛退,吃不得太辛辣的食物。但是現(xiàn)在他又不方便出言提醒。
秦樞轉身對候在一旁的秦管家說道:“秦管家老夫人的話都聽到了吧,你去安排吧?!?p> “我們先去前廳吧,這里離前廳有些距離,我們慢慢走過去吧”,秦老夫人說完就想去牽魚多多的手,但是被秦祐一把攔住。
“奶奶我扶著您走,她腳還疼著呢,咱先走,她還有我爹看著呢!”
秦祐有些霸道的牽著老夫人的手,沒好氣的說完,朝魚多多瞪了一眼就頭也不回的先走了。
秦老夫人也頗為無奈,只得朗聲笑道:“先生您收拾好就過來,讓懷桑給您作陪,老身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就先行過去了?!?p> 向凌恒幫著長宿收拾畫具,長宿將畫作遞給秦樞,秦樞接過畫作只看了一眼就摞不開眼了。
“先生之畫爐火純青,出神入化。將我祖孫幾人畫的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的躍然紙上,發(fā)梢眼紋等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也是纖毫必現(xiàn)。先生之才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
秦樞此時不僅言詞帶著幾分激動,就連眼里也閃著奪目的光彩,這讓旁觀的魚多多莫名的有些心虛浮躁。
她心想:秦樞是個愛才之人,他一定喜歡那種驚才卓絕的女子,而她不僅沒有驚世之才,就連世家子女應該掌握的琴棋書畫都是一竅不通,而且她還癡名在外……
如此想著情緒不免低落了許多,她如果現(xiàn)在開始學這些東西會不會太晚?
“秦大爺過獎了,今日有些倉促,如果是閑時,我應該可以畫的更好?!?p> 秦樞聞言微愣,但很快就應承道:“以先生之才,所作之畫定是一次比一次好?!?p> 這廂向凌恒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抬眼看了一眼魚多多,好像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想起方才她說餓了,還有她以前吃飯的豪放形象,以為她是真的餓了,于是出言提醒長宿先去前廳再聊。
因為魚多多說自己腳扭了,秦樞想上前好意攙扶一下,但被向凌恒搶了先。
“不必勞煩秦大公子了,小魚干算下來應該與我?guī)煶鐾T,師兄弟之間相互幫襯是應該的”,向凌恒轉而對魚多多說道:“你說對吧?”
向凌恒的話仿佛如一記響亮洪鐘,讓魚多多茅塞頓開,連忙應道:“對對,師兄說的對極了!”
秦樞目光冷淡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什么都沒說就轉身朝著長宿走去。
“先生我們先去前廳吧?!?p> “好,走吧!”長宿就著秦府丫鬟打來的水,洗手擦干之后就跟著秦樞大步流星的向前廳走去。
向凌恒踟躕了一下,伸出白凈修長的右手。
魚多多不解的問道:“干嘛?”
向凌恒的桃花眼往她腳上掃了一下說道:“你不是腳扭了嗎,我扶你?!?p> 貓哭耗子假慈悲,他是忘記自己之前怎么對她的嗎?他忘了?魚多多可記得清楚,她就算是腳廢了也沒乞求過他的施舍,何況現(xiàn)在她的腳并沒有扭到。
魚多多避開向凌恒的手,動作利索的從石凳上站起身,在向凌恒不解的目光下走出涼亭。
“你沒事兒?”向凌恒還是不太放心的問道,他知道表妹愛逞強。
魚多多不耐的回道:“你走不走,長宿他們都走遠了?!?p> 向凌恒大跨兩步追上魚多多,還是不太放心的問道:“表妹你腳疼我…我可以扶你的?!?p> 魚多多斜著眉頭瞧了他一眼,好笑的問道:“你很想扶我?”
向凌恒剛想開口說話,這時走在前頭的長宿突然回頭朝他們喚道:“小魚干凌恒你們快點?!鼻貥幸哺仡^望向他們。
“哎喲,我腳疼,快快扶我”,魚多多突然身形不穩(wěn),歪靠在向凌恒的胳膊上。
“……”
向凌恒好看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抽,特想將靠在他身上的某只魚甩開,但是想到她確實是大病初愈,強忍著內心的無語,扶著她向長宿和秦樞二人走去。
長宿和秦樞幾步一回頭,向凌恒也不好發(fā)作,魚多多也沒舒適到哪兒去,被向凌恒扶著怎么比得上被秦樞扶,一個是男神,一個是魔鬼。
但是她一想到秦樞看長宿畫的畫像時的神情,她就心塞塞,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他們之間確實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表哥,長宿的琴彈的怎么樣?”
魚多多沒頭沒尾的話將向凌恒問的有點懵,但很快回道:“老師自然是熟諳音律的,曾經在宮宴上演奏過一曲絕響《廣陵散》,皇上還贊譽過‘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我也有幸聽過片段,曲貫憤慨不屈的浩然之氣‘紛披燦爛,戈矛縱橫’?!?p> 魚多多不禁咂舌:“長宿竟會《廣陵散》,不是瞎忽悠人的吧?”
“什么?”向凌恒沒聽清她說什么。
“沒什么,那長宿的棋下得怎么樣?”
“老師棋藝精湛,與同晚輩皆能大殺四方,與長輩則能和棋而恭,很多嗜棋如命的官老兒都愛找老師下棋?!?p> 向凌恒說完看到魚多多有些呆怔的模樣,口若懸河的說道:“老師不僅琴棋了得,書法和畫技也是不俗,就拿書法來說吧,秦老爺?shù)臅üΦ咨詈?,所書牌匾入木三分,你知道秦老爺師承何人嗎??p> 魚多多想了一下,不可能師承長宿吧,兩人年紀差太多了,秦老爺寫這牌匾的時候,長宿都不一定出世了。
猜不出來,索性問道:“何人?”
“前國子監(jiān)祭酒元廷禮元老先生”,向凌恒面帶自豪感的說道。
魚多多聽著覺得耳熟,突然憶起好像聽梅香說過這人,不由問道:“是在言家教書的那位老先生?”
“正是”,向凌恒詫異的看向魚多多,問道:“你知道元老先生?”
不待魚多多回答,向凌恒轉念想道:“你知道也不奇怪,既然老師認你做義妹,自然會跟你講他家里的情況?!?p> 魚多多懵了,這是哪跟哪啊,疑惑的問道:“關長宿什么事?”
“你不知道?”向凌恒腦殼有點疼,他想得有點多了,耐著性子解釋道:“元老先生是老師的祖父,亦是已故秦老爺?shù)睦蠋煟粌H如此,現(xiàn)任國子監(jiān)祭酒元仁德是老師的父親?!?p> “啥?”魚多多有點驚訝長宿的家世身份。
“長宿竟然是個官二代,不不,他是官三代?”
“嗯,不僅如此,皇上早已有意讓老師接任其父國子監(jiān)祭酒的職務,只是老師現(xiàn)在意不在官場,皇上惜才,讓其父任職期滿后,再由其接任。”
魚多多拍了拍小胸口:“這祭酒之位竟然被元家三代壟斷了,都快成世襲的官位了?!?p> 向凌恒連忙伸手捂住魚多多的嘴,警惕道:“小心隔墻有耳,這話不可亂說,皇上向來都是賞罰分明,選賢任能的明君,豈是我等可以妄言的,表妹謹慎些好。”
魚多多連忙點頭應下,這劇情的走勢讓她預感到,不久的將來,她可能會見到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