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很快,也足見關修正在刀上下了一定的功夫,而且這把刀,也構造得獨一無二。
上官無情沒有動,他似乎也沒有想到,關修正會一刀砍向他。
但當森寒的刀鋒,眼看就要劈開上官無情的頭廬時,刀突然停了下來,關修正的雙眼已死魚般凸了出來,接著就倒了下去。
黑暗中他的臉色變得和黑夜一樣的黑。他的眼睛卻是看向那個車夫的,他似乎還不相信,這個車夫的出手,會快過他。
只見上官無情輕嘆了口氣,道:“看來‘關外刀神’,也只是浪得虛名。”
車夫慢慢的走了過去,黑暗中,只見他用一只戴著手套的手,蹲下來拔出關修正咽喉上的毒蒺藜。
就在此時,上官無情突覺不對,因為載著卓一劍的馬車,竟無一人下來。
他忙瞧向那輛馬車,只見黑暗中,有一條修長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
這一下,上官無情大驚,但他卻很鎮(zhèn)定的看著這個身影。
當花枝艷看到這個身影時,臉上就露出了喜色,并驚呼道:“卓一劍!原來你是裝的?”
那個拔毒蒺藜的車夫,臉上立即露出了驚訝之色。
卓一劍背負著雙手,慢慢的道:“因為你們想我倒下,所以我就倒下了?!?p> 花枝艷道:“都怪我,不肯下重藥?!?p> 卓一劍道:“因為我每喝一杯酒,都是用袖子擋著,所以是我的袖子喝了你的酒。”
花枝艷又驚又喜道:“但最后你嗆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藥力發(fā)作了?!?p> 卓一劍道:“如果我不那樣做,而讓你看到我的袖子是濕的,這就很不妙了?”
花枝艷嬌笑道:“沒想到你人不大,還挺鬼精鬼精的?!?p> 卓一劍笑道:“如果不長一個心眼,那我既不和關大俠同道了?”
上官無情此時卻笑了,道:“原來卓一劍真的很難對付,我剛收到你的信息之時,我還不信,原來信息還是不假?!?p> 卓一劍道:“原來我在你們上官堡,已經有名氣了?”
上官無情道:“是的,就連上官如雪都說,如果嫁給你這樣的男人,一定很不安全。”
卓一劍笑了,道:“唉!武林傳言,都不可信,但今夜希望沒讓上官無情兄失望?!?p> 上官無情冷冷的道:“我當然沒有失望,因為你那輛車的二個人,被你殺了,我都沒發(fā)覺,但我很想和你真正的決一死戰(zhàn)?!?p> 卓一劍望著他,道:“很好很好!我還沒有和你們上官堡,真正的決戰(zhàn)過,我也正有此意?!?p> 上官無情看著卓一劍,但見他背負著雙手,似很放松的樣子,似乎自己只要一出手,他就會倒下去,但又覺卓一劍全身密不透風,無處下手。
車夫突然道:“無情哥,我們不能以決戰(zhàn)的方式來決戰(zhàn),天已亮了,我們要速戰(zhàn)速決?!?p> 上官無情淡淡的道:“我們雖然以毒縱橫武林,但我的劍法,卻不能被忽略?!?p> 車夫道:“今晚阿豪和阿志已被他殺了,連我們的大伯,上官帶刀都被他殺了,你不能和他對決。”
上官無情道:“我練劍三十載,而卻總是要我放下劍,而用暗器,那我學的劍還有什么用?”
他剛說完,突然“嗤”的一聲,他的右手上,已經多了柄劍,而這把劍是從他的腰間抽出來的,竟然是一把軟劍。
軟劍是冷兵器,也是四大名器之一,自古享百刃之君,將真氣運用到劍上,劍就會立即變直,既可刺,又可割,那怕穿上盔甲,軟劍也可似匹練,絞殺盔甲蓋不到的地方,如咽喉!
上官無情手上的軟劍一抖,軟劍立即發(fā)出“咻咻咻”的聲音,猶如匹練。還發(fā)出閃閃的寒光。
卓一劍不禁道:“好劍!”
上官無情道:“我劍上沒毒,你放心!請你亮出你的兵器來?!?p> 卓一劍道:“我練過很多兵器,但卻沒有一樣適合我用的,所以我后來就不要兵器了。兵器看上去威力無比,但這要看在誰的手上用,像‘關外刀神’關修正,他的刀的確打造的別具匠心,可以伸縮,但他一招沒用完,就倒下去?!?p> 上官無情道:“有道理,那你看我這把劍如何?”
卓一劍道:“上官兄的劍,雖然沒有關修正的刀,打造的別具匠心,但你的劍比他的刀,危險多了。很容易讓人掉腦袋?!?p> 上官無情道:“那你卻還不亮兵器?”
卓一劍道:“我并不是輕視兄臺,實則不懂兵器?!?p> 上官無情聽到他這話,突然一驚,道:“你真的已練到了‘手上無招,心中有招’?那你現在是‘手上無兵器,心中有兵器’?”
卓一劍還是背負著雙手,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
上官無情突然舞動著他的軟劍,突覺劍光四散,呼嘯而至,如鬼魅如毒蛇,向卓一劍攻去。
卓一劍沒有動,還是背負著雙手,看著上官無情的軟劍,直向他的要害攻來。
花枝艷雖然知道卓一劍的武功高強,她也不懂武功,但她看得出上官無情的劍法,是那么精堪,那么狠毒的,也不禁驚叫起來。
車夫看到上官無情的劍法,不禁露出了欽佩的表情。
但很多情況,總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就像這一刻。
卓一劍突然出手,卓一劍的手就像鬼魅般,面前竟然出現了無數雙手,然后身形一轉,只聽見“當”的一聲響。
軟劍竟然被彈得晃向一邊卷去,然后卓一劍已驅身到他的跟前,一掌已拍向他的胸膛。
上官無情一向自負劍法高超,對用暗器,一向少用,總覺用暗器不夠光明磊落,而現在他才知道,上官堡為何一直以毒和暗器為主,其他它武功為副。
上官無情此時大驚,想要閃躲,但卻又覺這只手實在太快了,猶如鬼魅般,突然就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后面還有一連串的殺著,都用不上。
就在此時,這一掌突然收力,只在他的胸口輕輕的拍了一下。卓一劍就立即退開了,站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背負著雙手,又似乎沒有動過般。
上官無情收起劍,望著卓一劍,卻說不話來。
車夫見勢,可不理那么多,突然將伸進腰畔的手,并以最快的速度,抓了一把毒砂,而毒砂里面還包括有毒蒺藜和毒針。
車夫突然出手,以他最拿手的一招,發(fā)出毒器。
而毒砂是厲害的暗器,毒砂中還夾雜著,毒蒺藜和毒針,任有多厲害的高手,也難以閃避開,這一招毒手。
但突然毒砂和毒蒺藜以及毒針,卻在中途,就慢了下來,并沒了勢頭,卓一劍只輕輕一滑,就閃開了這些毒砂毒針毒蒺藜。
而車夫雙目已經死魚般凸起,看向上官無情,咽喉里似乎有啖塞住了他的咽喉般,有啖響聲,卻說不出話來。
卓一劍與花枝艷都看到了,車夫的咽喉里有柄鋒利的劍,是一柄軟劍,是上官無情手中的軟劍。
上官無情手中的軟劍,竟然刺入了車夫的咽喉里。
上官無情的雙目是無情的,冰冷的。
他劍一收,軟劍就發(fā)出了“咻咻咻”的聲響。
車夫立即雙手按向脖子,而他那只戴有手戴的手,卻是最先觸到了他的咽喉,因為他練的本就是他戴手套的手,而這一時,他本能的用這只戴有手套的手,先觸到了咽喉的傷口,而見血封喉的毒,立即隨著咽喉劍刺出的窟窿處,進入了他的血液,他的臉也似關修正一樣黑,但他卻比關修正命要長些,因為他天天觸到毒,也聞到毒,對毒自然會有一些抗體。
但他還是會倒下,這倒下雖然比關修正慢了點,但一樣是倒下去了,他咽喉里沒有流血,而他的血卻從他的口中流了出來,血竟然是黑色的。
這一下大出卓一劍與花枝艷的意料之外。
上官無情并沒有望向車夫,而是望向了卓一劍,本來冰冷無情的眼睛,此時慢慢的變得溫暖了起來。
卓一劍也用溫暖的眼光看著他。
東邊的天邊,有了紅色的太陽光澤,就似血一樣的紅,染滿了那個天邊。
上官無情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突然很想喝酒?!?p> 卓一劍道:“我們現在可以去找個地方,好好的一醉方休的?!?p> 花枝艷真想不明白,剛剛還是你死我活的,為什么突然二人可以去喝酒呢?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多年的好朋友般。
上官無情沒有動,突然卻笑了,道:“你我去喝酒,這不是天大笑話嗎?”
卓一劍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上官無情突然低垂下頭來,慢慢的道:“如果你不是風云莊的人,而我也不是上官堡的人,我們一定可以好好的喝酒的?!?p> 卓一劍這時,也不免長嘆了口氣,道:“是??!為什么要對立呢?為什么不可以好好的共存呢?”
上官無情冷笑了幾聲,卻沒有說話。
命運總是這樣愛捉弄人,總是讓人性出現沖突。
上官無情突然道:“我輸了?!?p> 三個字剛說完,突然揮動軟劍,軟劍就似獨蛇般,刺入了他自己的咽喉,但他卻笑了,連眼睛都是帶著笑的。
他舒出了最后一口氣,人就倒了下去。
這一下來得突然,卓一劍根本來不及阻攔。
花枝艷卻看得大為驚訝,不明白上官無情,會將劍刺入自己的咽喉。
卓一劍望著倒下的上官無情,臉上出現了敬佩之意。他知道,要將自己的劍,刺入自己的咽喉,那需要很大的勇氣。
誰不想活下去?蟻螻都尚且偷生。何況人?
花枝艷望著卓一劍道:“他為什么會殺了他的同伴?為什么又要自殺?”
卓一劍道:“因為他是一個大俠!”
花枝艷道:“我可不會這么傻!”
卓一劍望著花枝艷,沒有說話。
天越來越亮,早晨的露水,已打濕了他們的頭發(fā)。
卓一劍找了一個獵人丟棄的鐵鏟,開始給上官無情挖墓穴。
在他的心中,上官無情就是一位英雄,也是一位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