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門外的小允子高聲喊著,彼時的姜小羽還依然坐在床幃之中,一頭青絲未挽,眼底還有剛剛睡醒的懵懂之意,看著著實嬌柔可人。
皇上吩咐小允子在門口等著,推門而入。攏了攏垂著的淡青色紗幔徐徐坐下,而后又將小羽披在身上的被子攏得更緊了一些,方才說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外面忙翻了天,你卻賴床到這個時辰,倒是樂得清閑?!?p> “有你和知書在,我再瞎忙活那不是咸吃蘿卜淡操心嘛,我才不要呢”她笑意盈盈,唇邊的梨渦淺淺。
云珩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子道“縱是你再會躲懶這會子也該起來了,御繡坊特意為你生辰定制的宮裝已經(jīng)送到巧心那處了?!?p> 小羽半瞇著眼睛,小腦袋在云珩的肩膀上蹭了又蹭問著他身上好聞的龍涎香,方覺得稍微清醒一些。云珩瞧著她撒起嬌來嬌俏可人的模樣滿心歡喜,眼里亦是快要溢出來的寵溺。
云珩是這云國之主,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殺伐決斷,太多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鐵石心腸,可就是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無比柔軟。
“娘娘穿上這身衣裳真好看,平日里娘娘總是喜歡穿青色的常服便覺得娘娘還是個孩子,如今倒真是個大人了?!鼻尚目粗∮鹧壑袧M是欣喜。
“到底是云珩知道我的,宮宴是要穿蜀錦制的金銀線鳳鳥褶繡明黃色宮裝的,這條宮裝仔細瞧了去竟然還有極淺的淡青色暗紋繡牡丹紋樣?!彼嗍乔浦砩系膶m裝很是高興的模樣。
華燈初上,月至夜空,姜小羽的生辰晚宴便開始了。
雖說賢妃把這宴會準備地極是周到妥帖,歌舞是用心編排過的,一應吃食也都是賢妃親自精挑細選過的??尚∮鹣騺硎遣幌矚g這有些拘謹?shù)膶m宴的,漸漸的便有了困倦之意。坐在云珩身邊小腦袋開始不自主放入搖晃起來。
云珩微微一側(cè)臉便看到她迷迷糊糊嬌憨的模樣,嘴角控制不住地漾開了笑意。暖黃色的燈光柔柔的打在她的臉上,云珩似乎感覺心也要在這一片暖意里漸漸融化了去。
就在姜小羽即將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宮宴終于結(jié)束了,一應宗親貴族和重臣親眷都一一退走而去。
毫無預兆,云珩將她一把橫抱起來,小羽的睡意頓時去了大半。
“云珩,你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向來是不喜歡宮宴的,宮宴只是規(guī)矩這會子才是你的生辰?!?p> 說罷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聽雨閣之上,聽雨閣是這皇城最高的地方視野極好,可以看到滿城的燈火夜微明。
今夜的聽雨閣很不一樣,回廊處掛滿了大小各異的夜明珠,在靜謐的黑夜里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好一片小星空在微風的拂動下宛轉(zhuǎn)翻飛流光溢彩。
云珩將小羽輕輕放下而后在她身邊坐下,將姜小羽圈入懷中。好聞的龍涎香撲面而來,姜小羽幾乎要沉醉在這一片溫暖繾綣的情誼之中。
兩人相互依偎著坐了片刻,云珩便從衣袖里拿出了一卷帛書和一支碧玉簪子。簪子是并蒂蓮花的樣式,仔細瞧了去簪棍上還精細的雕刻著三個字“予吾妻”三個字。小羽能認出來,那是云珩的字,蒼勁有力,傲骨天成。
云珩取過簪子緩緩為她帶上動作溫柔且鄭重,大約帝王這一生的溫情柔和云珩都給了眼前這個女子。而后云珩又展開那卷帛書輕啟薄唇緩緩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姜氏有女,宜室宜家;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謹以白頭之盟,永結(jié)同心之好。”
云珩的聲音清冷語氣里卻揉著萬般深情,夜明珠的柔光隨風而動,云珩的眼睛長得極好是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秉承云氏一族清雅疏離的氣質(zhì),此刻眼波里卻婉轉(zhuǎn)流連著熾熱的欣喜。姜小羽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冬日里初融的冰雪,在云珩溫暖的懷抱里化成了一片。
“小九過了生辰便到了可以嫁娶的年紀了。聽聞民間男子求娶心愛的女子是都要親手書寫聘書,并附上定情之物方可成事。春天的時候著急迎你進宮,只匆匆下了一道圣旨,你莫要怪罪才好。”
“你怕是席間酒吃多了有些糊涂,有書記載“女子十五及笄,以簪子挽發(fā),許嫁之”。可今日是臣妾十八歲的生辰?!?p> “莫要理會這些,今日我很高興便是了?!痹歧裣仁且徽?,而后才開口說道。
姜小羽也只是隨口一問,在這樣的美好的夜晚,所有的疑心憂慮都會隱匿在這一片柔和溫暖之后。
還未來得及反應,彼時的兩人已經(jīng)置身于鳳鳴殿的床幃之內(nèi),姜小羽只記得她和皇上回來路過正殿時看到好大一個盒子,巧心說那是賢妃送來的生辰禮物。她急急地想去看,云珩卻將她一把摟住,只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禮物就在那里,明日看也不遲。
云珩早已讓宮人準備好沐浴所用之物,一陣慌亂過后,便是此刻兩人于這一室靜謐之中相擁而臥。
姜小羽和云珩成婚已半年有余,新婚那日云珩只是溫柔且鄭重的吻了吻她的額間,繼而擁她入懷,兩人靠得極近,她可以聞到云珩身上沉靜綿長的龍涎香,云珩亦是在她獨有的香甜氣息中安心地睡去,而后每每都是如此。
從未有人同她說過新婚之夜應當如何,但她也知道理當不是如此。
小羽依然還清晰的記得那是成婚將近一個月的時候,正是極熱的大暑天,四周滿是悶熱的空氣,坐臥亦或是站著都難受得厲害。
往年這般熱的天氣,她都是要到山間里一處冬暖夏涼的山泉處躲熱去的。如今在這深宮高墻里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只能是脫了繡花鞋和錦襪,又將寢衣的褲管卷至膝蓋處,在夏日里微微有風的夜晚里,坐在秋千上偷得一絲涼意。
姜小羽有一雙羊脂白玉般柔嫩白皙的纖纖玉足,腳踝纖巧只堪堪一握,在柔和的月光映襯之下更是美得動人心魄。皇上走進院子時看到的便是小羽在秋千上輕輕晃動著雙足,收斂了氣息過后在小羽背后輕輕幫她推了秋千。
“巧心,不是早前就跟你說過天色已晚,讓你早一些去歇息嗎?又跑出來做什么?”
聽得身后的人沒有答話,姜小羽緩緩轉(zhuǎn)過身而來,只看見云珩好看的薄唇就認出了他,霎時間笑意盈盈。
云珩一把將她橫抱而起,“既知道天色已晚,還在這胡鬧?!?p> “房里悶熱,我實在睡不著?!?p> 說話間,已至房中,“覺得熱就把中衣脫了便好。”云珩似乎微微有些氣惱。
聞言姜小羽真的開始麻麻溜溜的脫起中衣來,她和云珩既然是夫妻,那便是夫婦一體的,無需顧及這許多,雖說有巧心時時在耳旁念叨著中宮娘娘需要端莊持重儀態(tài)萬千,但這會只有云珩在這里。
那日她穿的是淺綠色海棠花暗紋錦緞繡淡粉色清荷紋樣的肚兜,稱得她膚若凝脂,一雙玉足還是俏皮地在床沿邊晃來晃去。
姜小羽一抬頭就看見云珩有些不自然的神情,雙手更是有些局促不安,好看的丹鳳眼里是翻涌的熾熱。
“云……”珩字還未出口,云珩便欺身而上吻住了小羽的唇,成婚將近一個月以來云珩也是親過她許多次,但都是克制而憐惜的,從未像此刻般急切熱烈。
一切來得太快,姜小羽不知該作何種反應,只是睜大了一雙圓滾滾的杏眼怔怔地瞧著云珩。
片刻過后,不知為何云珩又似乎冷靜下來,將小羽隨意扔在床沿的中衣?lián)炱?,披在她的身上,又細細地攏好,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早些歇息。”云珩只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身影已然消失于視野的盡頭處。
成婚將近一月的那一晚是姜小羽第一次在感受到溫潤的云珩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占有欲。此刻姜小羽看著云珩的深眸相較于那晚更加情深炙熱?!靶【拧痹歧窨粗⑽⒂行┌l(fā)愣的小羽,低低喚了一句,聲音沙啞低沉不似往日的清冷。話語落下,云珩小心且滿是鄭重的吻上了她的唇。
姜小羽還有一些呆呆的,瞪得很圓,眼眸里全是云珩好看的面容,鋪面而來的亦全是專屬于云珩的氣息。今晚種種,她再怎么反應遲緩亦是察覺的到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
師傅的囑托姜小羽自踏進皇宮的那一刻起便時時謹記,不敢有片刻的忘懷。她亦是清楚地知道自古圣心薄涼,圣意難測。可自己的一顆心自見到云珩的那一刻起,便半分由不得自己做主,往后種種不過是越陷越深罷了。
她想賭一把,拿自己的一顆真心去賭一場與云珩的花好月圓地久天長。即使在偶爾一些不經(jīng)意的瞬間,她會疑惑云珩毫無由來的深情,此刻都早已拋之腦后。
不過片刻的發(fā)呆,姜小羽便摟上云珩的腰間。得到她的回應,云珩如墨般的深眸里滿是欣喜,加深了方才的吻。
夜里微涼的風輕輕佛動鳳鳴殿里竹青色的紗幔,月光柔柔的灑進窗格映出繁復好看的花紋,一室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