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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階春庭雪

38.鴻嘉

玉階春庭雪 臨冬飄雪 3676 2020-11-17 19:24:12

  洞外已經(jīng)是明媚的三月,久違的如盛春光,天氣一回暖,她就更不想動彈了,無論墨蛉怎么勸,最后還是出關(guān)的姥姥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她抖了三抖才算徹底走出家門。

  原本姥姥見她修成人形甚是高興,但是墨蛉那傻大個一時得意忘形說漏了嘴,姥姥得知他倆大鬧闋宮的珍寶閣,還險些被御林軍捉??!一時之間發(fā)了大火,罰他倆跪在御花園的那座假山前,當(dāng)著全族的人面前行家法。

  “族規(guī)第一條是什么?背給我聽!”

  “不涉世俗事,不惹世俗人!”看著姥姥一臉怒色,她乖乖俯首做小。梁吟心里快要把墨蛉給罵死了,他這個大嘴巴!

  墨蛉心里也很是無辜,他只不過是想和姥姥邀邀功,怎么一時嘴快把什么都給交代了,他懊惱的給了自己一嘴巴。

  挨了三十下家法,她又被姥姥關(guān)在洞府里學(xué)習(xí)“稷傾”之術(shù)不準(zhǔn)出來,姥姥的原話她什么時候把“稷傾”之術(shù)的三萬宮商角徵羽背下來,什么時候才放她出來。

  這次態(tài)度堅決,因為她發(fā)現(xiàn)梁吟性子實在是太過于頑劣,如果不再加以約束,她現(xiàn)在剛換成人形,就敢大鬧闋宮,那以后等她繼承她的位置,觀星司夜代天巡狩的時候,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還不觸怒天帝,招來滅族之禍嗎?

  幸虧她命里的冤家離了闋宮,不出幾年等她練成“稷傾”之術(shù)可觀星預(yù)勢,等他們徹底搬離這里,她才能徹底安心……

  整個鴻嘉元年,梁吟都被關(guān)在洞里背那三萬該死的宮商角徵羽,一首首,一曲曲,無論盛世華章,還是亡國離殤,只是《玉樹后*庭花》那一首姥姥始終都沒有教過她,對于這一點梁吟甚是奇怪。

  由于族里還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有為青壯年,不止要負(fù)責(zé)保家衛(wèi)族,每夜還要輪流在她家門口站崗,只是當(dāng)墨蛉守衛(wèi)的時候,梁吟總是有機會半夜跑出去。

  看看曾經(jīng)輝煌的華陽宮,陳貴妃已經(jīng)成為太妃被移到別院,至于她肚中謝池的遺腹子是男是女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心了,但還是被周太后賞了一碗藏紅花,永絕后患,是一個已經(jīng)成形的小公主……

  看看被封了很久的玉明殿,殿外的合歡樹重新發(fā)了芽,不日就會郁郁蔥蔥,開滿粉色的合歡花,梁吟再也沒進去過那間書房,再躺一下那張睡榻。

  她只是有些寂寥的看著燭火全無毫無生息的玉明殿,似乎他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只希望他在崇陽,能年年如意,歲歲合歡。

  至于雍國朝堂上的那些云波詭譎都和她沒有關(guān)系,聽說司賢良更肆無忌憚的安插黨羽,朝中官員人人自危,怕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抓緊東廠,全家滅門。

  姥姥越發(fā)的年老體弱,對于觀星常常心有力而力不足,往往不足半個時辰就頭昏眼花,累的氣喘吁吁,這些她都看在眼里,也漸漸懂事,不出幾月便又是盛夏,到時又要司夜,姥姥的身體恐是支撐不住。

  為了姥姥,也為了不被關(guān)在洞里發(fā)霉,不出幾月她就記下了三萬的宮商角徵羽,起起伏伏,錯落有致,她本就天資聰穎,初掌“稷傾”之術(shù)觀望星空,她一眼便看清楚而今的天下大勢。

  兩宸星并立,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異景象。北邊的翟國國勢日盛,所以北宸帝星紫光絢爛,而象征雍朝謝淵的那顆宸星卻日益黯淡,大有搖搖欲墜的錯覺。

  這樣說雍朝國勢難復(fù),難怪她偶然聽見姥姥嘟囔遷族之事,只是她現(xiàn)在的“稷傾”之術(shù)剛剛小成,只能窺看大勢,要是想達(dá)到姥姥那種見微知著,預(yù)測未來的水平她還需好好修行才是。

  日子一天天的過,聽說謝泓到了崇陽之后,果然像謝池給他的封號那般,安分守己,恭敬安定,月月上表,恭請陛下圣安。

  鴻嘉二年,司賢良連同百官,以“后宮不得干政”的罪名,將周太后送往駟陵替先帝謝池守靈,謝淵閉口不言,表示默許。

  鴻嘉三年,三年孝期滿。雍帝謝淵先娶蘇丞相的嫡長女謝叢珊為后,九月又納北翟的玲瓏公主元境為貴妃,一后一妃,盡享齊人之福,次年將要進行大選,凡七品以上官員家中未出閣的十三歲到十七歲之間的少女,都必須參加充盈后宮。

  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飛逝,眼下已經(jīng)是鴻嘉三年的深秋。

  不同于墨蛉化成人身之后外形不曾改變,梁吟竟如同人族十三四歲的少女般生長,三年時間,她的身量竟抽條不少,原來尚不足墨蛉的肩頭,而今高度竟差不多到了他的耳根。

  伴著時間推移,梁吟成長的不只是身量,還有性情。隨著她漸漸開始處理族中的要務(wù),了解自己的責(zé)任,性格便穩(wěn)重了不少,很少再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但還是還是那個靈動活潑的梁吟,這就是她的本性。

  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南天與秋色,氣勢兩相高。

  梁吟最近常常聽到姥姥在嘀咕搬家的事,說是帝星隕落,新帝崛起什么的,其實她是很不想離開闋宮的,畢竟她自小就長在這里,熟悉這里一草一木,即使她“稷傾”之術(shù)初成,也知道正陽宮里的那位不行了……

  謝淵在位堪堪才滿三年。

  人族極其重視新年,長安的百姓似乎沒有因為圣上的龍體欠安而影響自己的生活,元月的長安街市人聲鼎沸,熱鬧依舊,上元節(jié)的晚上更甚,整個新年的慶?;顒铀坪踹_(dá)到了最高潮。

  雍朝民風(fēng)相較前朝開化了不少,雖然說大戶人家的閨秀上街仍需斗笠面紗蒙面,但是上元佳節(jié)卻是個例外,今夜相戀或者有婚約尚未嫁娶的兒女都會相約長安東市的街頭。

  各式各樣的花燈流光溢彩,不同的造型相映成趣,璀璨的煙花伴著人們得歡聲笑語是新年最后的狂歡。

  尚未立春,所以梁吟還沒有開始司夜,也難得姥姥最近忙著處理族中的瑣事沒得閑管她,所以今晚開恩她才有機會出來溜溜,不然被悶在闋宮里真的是要發(fā)霉了。

  她不愛去街市上看人頭攢動,反而繞著長安城的城墻轉(zhuǎn)圈圈,只是因為姥姥說過長安的城墻當(dāng)年修葺的時候摻入了一種稀有的黏土,所以特別的牢固,她昨夜觀星發(fā)現(xiàn)今年雨季超乎尋常的長,為了自己屋頂盛夏的時候不會再水漫金山,她還是決定未雨綢繆。

  黏土沒有順到,倒是意外有人發(fā)現(xiàn)了城郊樹林里打斗。

  作壁上觀的熱鬧,她從來都是照看不誤,她一直都覺得人族的武功是一種神奇的技能,沒有法力竟然也可以飛檐走壁。

  打斗的雙方實力相差懸殊,被圍攻的那伙基本上沒剩幾個人了,幾乎都癱倒在地,勝利的那方看起來是專業(yè)殺手,一身夜行衣個個黑布蒙面,這是要滅口的節(jié)奏啊,也知道是得罪了長安哪家的權(quán)貴,才有今日之禍。

  梁吟倚在一根粗壯的枝丫上,折了根小枝剔牙縫,這圣上龍體欠安少用油葷,御膳房的山珍都便宜了她和墨蛉,但這御廚的手藝也退步太多了吧。

  不是她見死不救,而是上次救得那個行俠仗義的大俠,她丟了十年的修為還沒補回來,這一次這么多人,就算是賠上自己全部的修為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姥姥已經(jīng)再三告誡,莫要插手人間事,她可不想再抄一千遍族規(guī),她現(xiàn)在都快要背下來了。

  梁吟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些出手狠辣的殺手來自東廠,他們的招式她很熟悉,是司賢良手底下一等一的高手。

  他們打完沒有?她還想上去揀點好東西呢。能被司賢良狙殺的肯定非富即貴,也就意味著今天她可能會滿載而歸。

  等一切偃旗息鼓,她湊上去,發(fā)現(xiàn)外圍躺在地上的兩方的人都有,都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她費力翻過中間那人的身體,探上他的鼻翼,這人命大還有微弱的呼吸,梁吟覺得這人的眉眼似曾相識,等她扯下他遮臉的面巾,被驚得花顏失色。

  謝泓?他不是應(yīng)該在崇陽……怎么會出現(xiàn)在長安的城郊?

  要知道司賢良下手真是狠,她粗略的給他檢查了一下傷勢,最嚴(yán)重的刀傷離心脈不足一寸,幾乎是遍體鱗傷,而且可能司賢良下得是死命令的緣故,謝泓的腳腕和手腕四道很很深的傷痕,

  他被挑斷了手腳筋,就算是被救活也只能是個一輩子躺在床上的殘廢。

  來不及考慮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他的氣息漸漸微弱,似乎熬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謝泓你可千萬不能死呀!”當(dāng)初說好的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她是個愛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當(dāng)涌泉想報的好蟲,更何況是救命之恩,人當(dāng)然是要救的,只是這次又要跪家法,她就那么點修為她容易嘛~

  梁吟一狠心使勁咬了食指一口,她怕那么點血夠,既然要救人可不能只救回半條命吧,肉疼的感覺真不好。

  “你醒了以后可得好好補償我,二十年的修為呢……嘚~也算是我還了你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吧?!彼男脑诘窝?,整整二十年的修為,她的美白養(yǎng)成計劃又要推遲了……

  她心里總結(jié)了一個真理,帶面巾的都不好惹,以后她還是少管閑事少看熱鬧的好。

  看著指頭滲出的綠血,梁吟慢慢伸到他唇邊,想喂他喝下去,突然原本朗月疏星的天空一個霹靂就落在離她不足三丈的地方,空氣中還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天罰?”梁吟抬頭看著星空,有些詫異老天為什么會降下天罰?

  謝淵的帝星光芒越來越暗淡,甚至都快看不清光芒,而北邊的宸星像是在吸納謝淵帝星的光芒一樣,越來越璀璨,大有將其吞噬的架勢。

  梁吟看了看天幕,又看了看躺在她懷里快要咽氣的謝泓,難道他回來是為了……謝淵登基三年,膝下未有子嗣,只是如今皇后蘇從珊和北翟玲瓏公主元境先后有妊。

  謝泓為了什么回來,可想而知,是有人不想他回來……

  救?還是不救?雖然她還不是很清楚老天的預(yù)警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將謝泓救活可能會影響當(dāng)前甚至是以后的局勢,但是她的心告訴她,它沒有辦法見死不救,看著他死在她面前。

  他是那樣一個好心的小哥哥,他還沒有及冠,這在人族而言人生還沒有開始,他長得這樣好看,就這么死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雖然姥姥常說做事之前要再三思量,但是她幾乎是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要救她,毅然的將自己的手指抹到他的唇上,綠色的血在他毫無血色的唇齒之間,看起來異常的詭異,是一種很濃稠的棕綠色。

  寒蛩血的功效幾乎是一等一的好,躺在她懷里的謝泓氣息越來越強,不再像之前是淺淺的一條,他輕輕咳了幾聲,看起來是恢復(fù)了意識,一瞬間就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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